胡婉心得知怀州陷落,并不奇怪,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远远望见江一尘带人回到了河阳城北,连忙出城迎接,道:“这几天连续赶路,可辛苦你了!”江一尘看看身后东倒西歪的士兵,道:“辛苦倒还罢了,只是白跑一次,心有不甘。”胡婉心道:“长安和洛阳都能失而复得,拿回怀州还不是小菜一碟?”江一尘叹道:“长安失陷了一年多才收复,收复怀州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安太清攻占怀州的捷报让史思明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但是面对李光弼驻守的河阳,却是无计可施,几次攻城都被挫败,苦思之下,想出一计。

在大平原上作战,马匹的作用至关重要,范阳背靠草原,马匹容易获得,加上邺城之战俘获的,叛军中马的数量远超官兵一方,机动性也是远胜。

史思明有好马一千余匹,每天让人放至黄河南的水岸边洗浴,循环不休,以显示 马匹之多,企图吓唬官军。

李光弼在城楼上瞧着这些膘肥体壮的良马,道:“这些马匹,有不少曾经为我军所有,现在被史思明用来展示实力,实在可恨!”江一尘道:“最好把这些马夺过来,为我军所用!”李光弼道:“敌军戒备森严,出城就会遇到阻击,接近不了。”胡婉心沉思一会,道:“我有一计,不费吹灰之力可得这些马匹。”

江一尘忙道:“婉心,有什么妙计就说出来。”李光弼也道:“婉心姑娘的计谋一定是神妙莫测,请说吧。”

胡婉心指着河边洗浴的马,道:“我已经观察过了,敌军这些马都是公马,城内现有不少下崽不久的母马,可从城内挑选母马五百匹,待史思明再次把马赶到河边洗浴时,把这些母马驱赶到北岸河边,到时自然见分晓。”

李光弼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称妙,江一尘对马性不熟,一脸茫然,正想问胡婉心,李光弼笑道:“一尘,你就别问了,等着明天看戏吧。”江一尘还是不解,却也不再问了,静待明天谜底揭晓。

史思明还是照常在黄河边洗马,李光弼见此,命人把昨天挑选出的母马赶到北岸,和叛军隔河相望。

牝马留恋在城里的小马驹,嘶叫不已,叫声惊动了对岸的公马,尤其是胡婉心那匹大宛马,长相俊美,叫声响亮,引起了对岸这些公马的爱恋,纷纷向北岸游来,河中马头攒动,极为壮观。

叛军大惊,连忙喝止,挥鞭驱赶,却哪里来得及,除了极少数留在岸上的马,大多数都跑到了北岸,被官军俘获。

江一尘在城上看着这一切,喜得连连拍手,远远望见胡婉心那匹大宛马的身边围了一大群公马,挨挨擦擦的,更觉有趣。

胡婉心略施小计,就得到了近千匹良马,河阳城内的官军士兵喜笑颜开,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史思明平白无故损失了这么多马,气急败坏,下令禁止在黄河边洗马,以防李光弼故技重施,同时纠集几百艘战船,置火船于前面,顺流而下,意图烧毁浮桥,断绝南北中三城的联系。

李光弼洞察敌军企图,命令以数百艘绑有铁叉的长竿叉船迎战,敌船无法靠近,官军又在桥上发炮石,使史军船只自焚或被击沉,燕军再次挫败。

这就是一场消耗战,李光弼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和史思明死磕到底,史思明长途远征,利在速战速决,水战受挫后,又生一计,派兵出兵扼守河清渡(今河南济源黄河南岸,河阳西),要断李光弼的粮道。

李光弼深知粮道的重要,带着江一尘和胡婉心在野水渡扎下营寨,保护粮道的安全。

入夜,胡婉心对李光弼建议道:“天色已黑,请将军离开这里,回到河阳。”李光弼不解,问道:“我从河阳来此,就是为了挫败敌军断我粮道的企图,现在还没交战,为何让我离开?”胡婉心道:“将军是整支军队的统帅,适合坐镇河阳指挥,这里有我和一尘就行了。”李光弼心下奇怪:“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不劝我留在河阳?”胡婉心看出了李光弼的疑惑,笑道:“今晚必定有敌军投降,将军的离开会让他们坚定投降的决心!”李光弼更是想不通了,道:“婉心姑娘此言可有依据?”胡婉心答道:“这纯属推测。”

李光弼素知胡婉心算无遗策,见她胸有成竹,也不再细问,满心狐疑中还是带人返回了河阳。

江一尘问道:“婉心,你劝李将军离开,又说有人要投降,究竟是怎么回事?”胡婉心道:“我们刚出河阳,史思明就得到了消息,今晚必定会派人前来劫营,让将军离开,一来是安全考虑,二来是让劫营的敌军失去目标。”江一尘哑然失笑,道:“敌人的目标是截断粮道,劫营失败也不影响这个目的的达到。”胡婉心道:“不用多问,敌军很快就会到来了,命令将士们,等会敌军到来,不要和他们交战,等他们投降就行。”

江一尘觉得胡婉心是在异想天开,战局如此胶着,哪有不战而降的敌军?再一想,反正自己也在营内,出不了大事,索性按照胡婉心所言,命令牙将雍希颢,遇到敌军劫营,无需出战,坚守即可。

史思明得知李光弼兵出河阳的消息,马上叫来猛将李日越,说道:“李光弼擅长守城,短于野战,而今突然出现在野外,要活捉他有如探囊取物。你率五百名精锐骑兵,连夜渡过黄河,给我把他抓住,或者取回他的人头,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