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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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容伸手在他唇角摸了摸,陈越持诧异,关容说:有个脏东西,擦掉了。接着说。
陈越持点点头:有一天我从他家门前经过没看到人,过了好几天都没看到人,突然就听说他死了。
他们说他是小偷,他没有工作,手脚不干净,是因为偷了东西被人打,在医院住了几天就死了。我就不相信。过了好几年我有时候从他家门口经过,还觉得他活着的。就是很
不可思议?关容帮他接口。
陈越持又点点头:对。其实我也不怎么认识他,就是有一回我去上学,他摘了个无花果给我。
关容伸长手臂揽住陈越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陈越持说:我没事哥。
关容笑笑:让哥抱一抱。
陈越持本来比他高,顺从地窝过来,姿态显得又笨拙又可怜。
手机孜孜不倦地响,关容后来关了机。第二天早起他要去酒吧,陈越持本来想跟上,关容说不是很方便,陈越持怔了一瞬,立马应了。
临走前陈越持在厨房收拾,关容走到他身后,说:要真缺人帮忙我会喊你的。
我知道的,陈越持回答,我毕竟还是个外人。以前晴晴晴说过,我们都不算是后街的人。
关容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小越。
水流哗哗,陈越持安静地看着他,关容竟然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开口。最后只在他背上拍了拍:等我回来。
不出意料,龚原中在街口等他。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但无论站多久,这男人永远都是挺拔的。
关容在不远处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插着兜走过去,龚原中说:容弟,关爷爷让你回家一趟。
我还有事。关容说。
龚原中问:是阿敏她们酒吧的事吗?
关容蹙眉:你们单位就这么闲?能不能不要总管一些不该你管的事?
他语气不好,但龚原中还是一副很耐心的样子,说:容弟,今天得回去一趟,关爷爷身体不好,他有事跟你说。酒吧那边的事情我会帮忙处理的。
关容笑:有人要你帮忙吗?
龚原中不恼,也不回答。关容说:上次我跟我朋友约好了去酒吧做装修,你也说爷爷生病了,结果回去他还能揍小孩儿。
龚原中没笑,问:哪个朋友?一个约值得你记这么久吗?
关容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龚原中不像往常那样避开他的情绪,反而看似温和实则强势地回看过去。
这个男人是这样的,他时常是不可撼动的。然而关容并不在意他是否可撼动。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关容笑,我交朋友不会还要经过你同意吧龚警官?
对峙很久,龚原中叹了口气,显然是让了一步:我如果真的干涉你的生活,你那个叫章休的同事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走吧容弟,关爷爷真的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朋友在看,实在抱歉,工作太忙了更新不稳定,不过会写完的
第43章 活该
没让陈越持跟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关老爷子退休前是S大的教授,直到现在也还住在S大,关理则是军校出身,现在在一所军校任职。因为父辈之间关系不错,龚原中又曾经是关理的学生,多年来几乎是被当成了关家的一份子。
关理有多么厌恶关容,就有多么喜欢龚原中。
偶尔关容会觉得,让龚原中做关理的儿子就好了。离开家之后好像真的遂了他的愿,龚原中在他家承担了他本该承担的角色和责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春节过得太特别,坐在龚原中车上,关容想到很多从前的事情。跟陈越持一样大时候的事情。
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车子走了好半天他才发现不对劲。
龚原中。关容直起身子,这不是去学校的路。
龚原中没开口。关容也不再声响,抬手就去开车门。龚原中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靠边停车。
车还没停稳,关容已经长腿一迈,干净地下了车。
龚原中跟下来,关上后车门。关容头也不回地走,没一会儿龚原中追了上去,说:容弟,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关容气得要发笑,你对得起关理就行了。
龚原中还是跟着他。关容在路边挥挥手,一辆出租车停在跟前。他开了后车门,龚原中一个大步上前,挡在他和车之间,用手肘抵上了车门。
司机师傅一头雾水:走不走啊你们?
走。
不走。
两声同时响起,关容又要去开车门,龚原中同时握住门把手。司机不耐烦了,骂一句神经病,踩了油门。
龚原中,你到底什么毛病?关容说。
龚原中吸了一口气:容弟,平时我都任着你的性子,但是今天你真的得跟我走。
关容嗤笑一声:你是我爹还是我妈我需要你纵着我?
龚原中摇摇头:容弟,我不骗你,真的是老爷子让我来接你的,这一回不是关叔叔。你真的要跟我走。
究竟有什么事?关容眼皮子一跳。
龚原中简短地说:关叔叔他小儿子今天百日宴。你过年就不在家。
沉默了太长时间,关容笑了:恭喜他啊,老来得子,不怕后继无人了。
龚原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关容说:爷爷让我去做什么?送礼吗?那你载我先去趟商场吧。
他当然知道老爷子什么意思,但他并不想接受这个意思。
车子重新发动,带着两个人朝市里最大的酒店走,途中经过一个商场,关容说:我说去商场。
龚原中已经开过了那一段,听到他的话,在路口掉了头。毫无怨言,也不再与关容争辩。
也许是跟陈越持一起待久了,关容发现自己现在会多出一些奇怪的情绪,比如当下。他忽然觉得龚原中也挺不容易的,夹在自己和关理之间,总是被迫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他没有被关理赶出家门之前,他和龚原中本来是好兄弟,哪怕他非常任性地想要破坏这种兄弟关系,龚原中照旧以自己的方式去接纳了一个不一样的他。然而到了后来,是龚原中自己选择了关理,同时又不愿意放弃关容。
关容曾经以为一切处境都是龚原中自己造成的。
他从前觉得龚原中都是活该,是他要当关理的走狗。现在却觉得龚原中可能也有他难以舍弃的东西,处理这种尴尬的父子关系并不是龚原中的义务,但他偏偏就承担了下来。
究竟为什么呢。当关理的儿子就这么有吸引力吗?不用过自己的生活吗?
从商场买完东西出来,关容上车后给陈越持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要晚些回去,不用准备自己的饭。那头很快就回了,让他有事情记得要告诉他。
收起手机,关容从后视镜里遇上了龚原中的双眼,问:你那相亲对象怎么样了?
龚原中苦笑着摇头:吹了。
为什么?关容说,听老爷子说你这个月都吹掉三个了吧。
龚原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位女士说我不懂浪漫,也不会说话,不知道变通。
关容闭上眼:这倒是真的。木头。
再有小半月是关容二十九周岁的生日,在即将而立之际多了一个弟弟,这件事并没有带给关容什么实在感受。
可是进到酒店大堂,看到满堂喜庆的时候,关容还是察觉到了一阵无法克制的恶意。这种恶意不知道是针对谁,他很想对关理说一句恭喜,他要让关理再失去他一次。
他和龚原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进去,里面声音顿时小了一阵。亲戚们没料到他会来,都有些尴尬。
关容脸上挂着很浅的笑,得体且疏远,径直朝着主桌走去。
关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主位,关理的新妻子抱着个小孩,一群人正围着。现下那群人都转头来看他。关理本来躬身在逗自己儿子,看到他来,缓缓站直了身体。
到了近前,关容把礼物朝椅子上一放,先喊了声爷爷。关老爷子点点头,给他递了个难以察觉的眼色。
小妈满脸堆笑:哎呀小容来啦。儿子快看,哥哥来了哟。说是这么说,抱孩子的手却收得紧了些,生怕关容把孩子抢走杀掉似的。
关容点点头,也笑,说:恭喜。
他没去看关理的表情。他的预谋不攻自破,就在看清小妈动作的刚刚,他忽然觉得自己太没意思,有什么好报复的呢。早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
关理有了另一个孩子,他应该觉得轻松。
厅里气氛变得正常,关容坐到关老爷子旁边,把玩一个橙子,等待开席。
关老爷子侧头注视他,他把橙子剥开递过去。老爷子气得拄了一下拐杖,关容笑眯眯地:爷爷不吃我给原哥了?
龚原中跟关老爷子对视一眼。关容佯装不见,自顾自往嘴里塞橙子。
不是给你原哥的吗?关老爷子问。
关容说:他不想吃。对吧?
龚原中点点头,嗯了一声。
终于等到开席,筷子还没拿起来,兜里的电话先响了。关容一看是酒吧的座机,即刻起身到了角落。
电话里的声音很着急:关哥,你快来酒吧!
第44章 狼藉
满地狼藉,吧台上到处是玻璃碎片,关容第一反应是有做小姐生意的人来报复。但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他匆匆穿过前门所能看见的区域,拐过弯去,看到妹妹跌坐在地上,阿初跪在旁边,被她紧拽着衣襟。旁边有人试图将两个人拉起来,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关容对那人还有点印象,是妹妹的发小。
谢林!妹妹歇斯底里地边哭边喊,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酒,你劝劝她啊!
她的话被眼泪浸泡着,含糊不清。关容却无暇理会。
在一片混乱当中,他看到陈越持。陈越持应该就在他前脚刚到,正跟敏姐隔了半个场地,望向对方。
完了。收不了场了。关容站在原地。
陈越持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关容看到他俯身去拉妹妹,妹妹还在哭喊,那个叫谢林的男孩子也在试图分开她和阿初,阿初虽然身处风暴中心,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榕妹。阿初说,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觉得你很烦。
妹妹一愣,陈越持趁机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阿初那句话夺走了妹妹支撑自己的力量,她一时站不稳,跌在陈越持身上。陈越持揽着她,关容注意到她的双手都沾了血,此时正以一个很不自然的姿势向上举着,生怕弄脏了别人。
谢林扶着阿初站了起来,阿初很轻但很坚定地甩开他,转向敏姐:敏姐,对不起,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问题,我从明天开始就不来了。店里损坏的东西我会照价赔偿的。
敏姐似乎想说什么,但当下她的心思在其他地方,一时只含糊地应了声。
关容旁观着一切,少有地感到心乱。
后来那个叫谢林的男孩子带走了妹妹,走到转角处他回头看,深深地望了阿初一眼。
堂里一时沉默,不等关容开口说些什么,阿初朝他鞠了一躬,也走了。
关容心叹一口气,转头去看敏姐。她已经从恍惚状态中挣脱出来,朝着陈越持走几步,轻声喊:小越。
陈越持看了关容一眼,关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陈越持没有应敏姐,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也没有跟关容交流,说的是:我去看看妹妹。说完抬步就走。
看着陈越持匆匆离开,敏姐僵了半天,身体猛地一抖。关容忙扶住她:你先去屋里坐坐,我收拾好这边的事情来找你。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关容简略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大概是阿初和晴晴从前待过的夜店有人来找茬,谢林和妹妹听到风声跑了过来。找茬的人被赶走之后,醉过酒的妹妹受到刺激,非要让阿初跟她走。也就是关容进来时看到的情形。
陈越持怎么也在这里?关容问。
旁边的姑娘咦一声:关哥说后面来的那个帅哥吗?
他好像是那个小姑娘的朋友!有人接话,小姑娘受伤了,有人拿她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吧。
关容点点头。正在拖地的服务生抬头:那个女娃子好奇怪,我见过她不止一次了,她说要给阿初赎身。
几个人都笑起来:赎什么身?这小妹妹好好笑。
有人竖起手指嘘一下。众人心照不宣。
关容没有插话,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敏姐的酒吧虽然不组织小姐活动,也不主张她们再继续做,但还是有人私下接客。她不抽佣金,小姐们也乐得多一个庇护所。阿初多半是明面在酒吧活动,私底下还在继续做小姐。
旁边的人自顾自地聊起来,关容抽身离开,到了里屋门前却踌躇了。过了一会儿,敏姐在里头说:进来吧。
关容没有应。他站在门口,对着气窗抽了一支烟。这是走廊的最底端,从窗口望得见天。
想问什么?敏姐先开口。
关容并不想从其他人那里知道陈越持的事情,尤其是陈越持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哪怕这个其他人是陈越持的亲姐姐。关容想了想,摇头。
敏姐笑笑:他没有跟你讲过我?
关容笑:讲过。但没有讲过具体的事情,也没有讲太多。你们家的恩怨情仇我都不知道。
这样啊。敏姐说,换成我是他,我也不会愿意讲。
关容摇头:因为他太爱你了。
敏姐一怔,关容说:他很爱你。他提起你的时候都是想到开心的事情,他说是你把他教大的,给他吹个头发都能想到你。他不跟我讲是因为不敢。就好比你不跟我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