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出恼意的小脸。

刘旎微微眯上眼笑了笑:“皇兄恐怕也有三年未见臣弟拉弓罢,臣弟倒真有些技痒了呢。”得到刘邰不反对的眼色后起身。

当他从容下楼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起哄的太学生们有些呆怔,一是没想到靖王真的出现,二是没有见过靖王以及刚见过靖王的又是满腹的百味俱陈,靖王的外形实在是太具冲击性,有幻想的,如何幻想的,都瞬间果断破灭。

走到开弓的划线处,刘旎接过魁栗临时寻来的指套戴上,又接过长弓拉开偏头瞄了眼远处的木靶,这才淡淡道:“平藩可不仅本王一人所为,请三位钦差下来吧。”

周围因为他而寂静,低脆的言语清晰的传入每一人的耳,也自然让众人抬头去看小楼上的动静。

立刻的,小楼上的余温三人蹬蹬蹬的疾步下楼来,王爷都准备好了,他们哪里敢托大,更何况上面还有尊佛看着呢。

将银桦系上腰的箭袋往后挪了挪,刘旎不再废话,动作流畅悦目的搭箭拉弓瞄准松手,嗖的一声,稳稳的扎在靶心。反手利落抽箭再射,又是靶心,连接不断的周围人倒抽气下,十箭顷刻间全部穿心,偏毫不离。

将指套褪下时,路飞等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射出五箭。昂起下巴,环视一遭,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下,震袖背手转身从容自如的上得楼去。

是一石二的弓!以那种堪称娇小的身子用一石二的弓!

在余下三人射完靶后,比赛场地突然爆出惊天的喝彩声掌声,更有大胆的太学生大喊靖王神勇,哪里还有先前任何的一点轻视及质疑。这般超然的气势,谁人匹敌,此刻哪怕靖王就是个命定的三寸丁,也有大把的人毫不犹豫冲上去亲吻他的屐履。

小楼上却没有人敢喧哗,连上前奉承的都不敢,皆是瞄着回到刘邰身边大咧咧坐下的刘旎被陛下揉着后脑的情景,刘邰低沉的嗓音不知道在说什么,被楼下的喧闹遮掩住,只能从微侧的脸上看得出是带着笑容的。

唯有刘旎听到刘邰醇厚的赞美:“吾心甚慰。”

夸孩子似的,刘旎却快乐的红了脸,漆黑的眼睛笑得亮晶晶的,仿佛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赏赐一般。

刘邰看着他只觉得大悦,略侧了头,离殇立刻上前,躬身凑耳上前,在听到刘邰的吩咐时,连连应诺,接着便退开分别和在场的其余数人耳语。

竞赛结束,宣布了最佳名单后,众人迟迟不愿离开,直到靖王下楼来,这才一拥而上,簇拥着往太学外走,送上了马车不算,目送马车行驶得老远了都没有散去。

坐在马车里的刘旎托腮喷笑,路飞他们估计要搭乘别的马车了。那些单纯热情的太学生像是眼里只有他似的,连大域那么大块头都活生生的硬是被从他身边挤了开去……哈哈。

刘邰今天心情大好,晚上钦点了所有经师、博士们和在场其余官员,借靖王府开宴。

待众人陆续抵达时,靖王府已经动作迅速的准备好了席面,待人到齐,刘邰才与刘旎自后院过来上位开席。文人墨客居多又都是太学的经师博士,人品学识都是一流过硬的,虽然免不了有点酸,可官场的虚与委蛇几乎看不见,席上众人对饮吟诗,借景作对,好不欢乐。

上位的刘邰看得十分有兴趣,这和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为权势争夺的针锋相对十分不同。看得正乐,大域抓了瓮酒过来,“陛下,臣几个借小王爷去拼个酒。”估计是喝多了,完全没有等刘邰回应就一把拉起刘旎就走。

刘旎只来得及冲他道:“皇兄,臣弟去去就回。”就被扯得不见了人影。

在几个官员的陪伴下聊了会儿,刘邰却慢慢觉得乏味起来,看到刘旎的位置还是空的,忽然就以为他还没有回来,自己还是活在过去的三年空白中。心猛的跳了跳,些许焦躁又加上些许烦腻。

刘旎在外三年削蕃,他在内加固帝位。宴会不知摆了多少,或达成同盟,或获得臣服,或诛除异己。宴会上所见所闻,全是虚假皆是空无,所有的笑脸没有任何一样的真实的,都带有强烈的层层目的性。就像一剂剂作用甚微的苦药,却得硬逼着自己一碗碗往下咽还必须摆出一副心旷神怡如愿以偿的恶心表情。

刘旎回来了,这宴会才活色生香起来,一切才有了趣味,可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现?

刘邰曲腿长身而起,在离殇的伴随下,离开了宴席,往后院走去。

夜深人静曲径深幽,纷扰渐平息又骤起,前方湖边亭阁里嬉闹的人中不正有他寻觅的那小小身影?停住步伐,安静的呼吸着夜的清凉,远远的就这么望着那边。

那边四人恰恰是他钦点的四位猛将,显然共事处出了默契,喝酒划拳嬉戏得无比熟稔,小家伙正和路飞相同的撩着下摆,一脚豪迈的踏在石凳子,弯身出拳笔画行着酒令,低脆的好听声音明显带着笑,几个手势下去,四人哄笑,路飞豪饮,换大域捋袖站出来喝令。

这样的刘旎是他从未见过的,活泼笑闹没有负累无须算计,就仅仅是在玩乐,在简单没有目的性的只是玩乐而已。

俊逸的脸逐渐沉下,一股莫名的滋味弥散在胸口,冲动的大步上前,刻意微笑着沉声道:“靖王什么时候也学会划拳了?”

即刻回头的刘旎眼里闪过的惊喜让刘邰心里好受了些,可他接下来立刻有些腼腆的表情则让刘邰心里一拧,离开这三年,他们之间有隔阂了?

不知道刘邰所思,刘旎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市井的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搓了搓手,他有些羞涩的老实交代道:“是在源洲的时候学会的。”

余温显然也有些酒上头,走过来一臂攀住刘旎,他要高刘旎一个头,就像整个人压上去似的,满脸堆笑:“我们在源洲候着清王的时候,清王有位极为亲信的人就好这口,于是便学起来,偶尔玩玩也挺有意思的。”

刘邰瞅着余温俊秀的面孔带着红晕,边说还边低头看向刘旎寻求回应,而刘旎就这么撑着他,仰起精致的脸笑看着他回答着些什么。脑子里嗡的炸响,有根筋紧紧绷了起来,广袖里的手捏成了拳头,差点要抡上余温的正脸。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无法解释的冲动,嘴角的笑更是略微抽搐,“吾回宫了。”

刘旎把余温甩给后头的路飞,“臣弟送皇兄。”安抚的话下半截转为一把刀砍向刘邰完全不稳定的神经,“你们等我回来,别把酒偷喝完了哎。”

脆哑的尾音一个上扬,刘邰高大的身形狠狠晃了晃,刘旎竟然还是要和这些人继续喝酒?!硬是咽下暴起的酸怒,“不用了,你们继续喝。”甩袖转身离去。

偏喝得有些多的刘旎超常发挥了听话的乖巧性子,只喊了句:“皇兄一路小心。”居然真的转头急吼吼的投入战局去了。

气得刘邰在拐过月门后,一脚就踹翻了边上一盆百朵挂枝的雪紫玉芍药。

离殇赶忙上前想要搀扶,被森冷的怒意惊得不敢靠近,只得跟随着刘邰回宫。

一夜的辗转反侧,刘邰夜不能寐,脑子里盘旋的是刘旎熟悉又陌生的笑容。一直以来,刘旎都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眼里心里也唯独他一个人,怎么三年下来变了呢?难道说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后,就开始疏远他这个兄长了?

不爽,很不爽。

整晚未合眼得出的结论让刘邰脸色发黑的上了早朝,黑眸血丝散布,全身怒气沉沉,整一个乌云罩顶,朝上除了例行重要事件汇报,基本没有人敢冒泡找茬。

一下了朝,刘邰立刻传口谕,终止刘旎假期,明日起开始早朝不得有误。

不能让刘旎再去和那群狐朋狗友私下鬼混了,他必须得将他这个兄长一如既往的列为心目里第一位,谁都不可以越过他去。

这样的暗下决心让刘邰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琢磨了一下,命离逝去打探余温和刘旎的关系,就他昨日目测,三人中,与刘旎最为亲近的似乎是余温,这个必须要毫无商量的打压和破坏,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