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眠是在三天以后见到杳然的,并没有什么意外,是杳然过来找她的。

请杳然在沙发上坐下来,让钟叔准备了一些差点送过来,苏晓眠就让钟叔带着想想和念念出去玩儿了。

她有预感,杳然今天要跟她讲的话,必定是跟何彦深和楚言成有关,尤其是楚言成,杳然大概,会向自己讲清楚全部的事情。

果然不出苏晓眠的所料,杳然在沉默了半晌,多次欲言又止以后,对苏晓眠说:“晓眠,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讲一下。”

苏晓眠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和预感,只是做出了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对杳然说:“你说吧,我听着。”

杳然握着手中泡着玫瑰花瓣的花茶,那花瓣,在追中鲜活的模样,让她只是看着,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视线久久地定在花瓣上面,半晌,才缓慢地开口,说道:“晓眠,在说这些事情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苏晓眠又是点了点头,她能够感觉的出来,杳然要跟她说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甚至,也许,自己听完,会像杳然害怕的那样,对她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她知道,杳然要说出接下来的这些话,需要花掉什么样子的勇气,也能够感觉的出来,她现在有多么的无助。杳然不停颤抖的肩膀,早就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让她现在,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苏晓眠有一些于心不忍,大概,对于杳然来说,接下来她将要讲给苏晓眠的那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的。

苏晓眠其实不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反应,她只是知道,当杳然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她们就彻底地变成了一个阵营的了。

杳然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茶杯,目光炯炯地看向苏晓眠,说到:“晓眠,我想请你答应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永远都不要让何彦深知道,如果,我从这座城市消失了,也请你帮我,阻止何彦深来找我,好嘛?”

苏晓眠皱了皱眉头,虽然能够想象的出来,事情有多么的难以启齿,却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会严重到让杳然不得不从这座城市消失的程度。

她不知道杳然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找她的,也不知道,杳然接下来究竟做了什么样子的决定,只是知道,如果不能好好地解决,可能,杳然真的会就此离开了也说不一定。

不过,苏晓眠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心中却在盘算着,如果杳然当真要这样做,那么,她要怎么做,才能够把她给留下来呢?

杳然说:“晓眠,我其实……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脸色越来越沉重,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苏晓眠并没有催促她,只是直觉让她感觉到,杳然要说的事情,大概已经超过了她的心理防线。她是在朝着自己揭露伤疤,顾不得有多么的疼,一点一点的揭开,把最不堪的那一切,都讲述给自己听。

杳然似乎是花掉了浑身的力气,终于,飞快地说出了一句话来,让苏晓眠不由得脊背发凉,手指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说:“我六岁的时候,被楚言成侵害了。”

说完,杳然紧紧地闭上了双眸,她的脸色惨白,双唇在不住地颤抖,浑身好像跌入了冰窟一般,叫苏晓眠看着,感觉十分的心疼。

她设想过千种万种楚言成与杳然之间的关系,最差的也不过就是楚言成对杳然动了不该有的感情,明明是骨血亲人,却陷入到了不伦的爱恋之中去。

可是,苏晓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楚言成比杳然大了十岁,六岁的杳然,被一个懵懂冲动的少年,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侵害了。

可想而知,那之后,杳然过着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苏晓眠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颤动了起来,每一个毛孔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个可怕的事实,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子的心情去接受,更加不知道,自己改用什么样子的方式来安慰杳然。

六岁的她,本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可是,却遭受了这一生都无法愈合的重创。

苏晓眠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要在杳然的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让自己不要将情绪都倾数发泄出来。

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面对这样的杳然,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然而,让苏晓眠没有想到的是,杳然在痛苦地闭上双眼,沉默了半晌以后,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眼神清亮地看住苏晓眠,仿佛在说:“被我吓到了吧?”

苏晓眠沉默了一阵,才抬起手,覆上杳然的手,轻柔地捏了捏,却仍然,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杳然轻笑了一声,才继续说:“晓眠,你不要觉得我很可怜,我其实,没有那么可怜,真的。”

苏晓眠听到她的话,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心中的疼痛更加的重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要无法呼吸了。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抗压能力,才能够让杳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成长到今天,虽然看上去冰冷不近人情,内心却如火焰一般,熊熊地燃烧着。

苏晓眠不知道,杳然这么多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对她说些什么,才能够让自己,不要这样的难过。

杳然瞧着苏晓眠,目光清澈地笑了一下,那笑容,牢牢地印刻在了苏晓眠的脑海里,以至于,不管过了多少时间,苏晓眠都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个笑容,是比杳然当时的笑容,更加来的好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