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思量纠结

“小姐，您真不去见见石公子？”弄雪站在一旁小心的问道。

凤玉璇沉默，比起说她不想见莫子君，还不如说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那件事情就像是心里一个疙瘩，不解决的话，就会一直埋在心里，磕着难受极了。

“让我再想想……”凤玉璇叹气，她这是松口了。

弄雪再接再厉：“小姐，奴婢瞧着石公子还是极在乎您的，每次瞧着他过来，那神情，真的是担忧您呢。您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总不可能一直不见人。”

凤玉璇无奈轻笑，“你这丫头，都学会埋汰小姐我了！”

弄雪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姐你这么思虑下去，要是真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明白。”凤玉璇轻轻点头。

她垂眸思量许久，才道：“让我再想几日，便出去了。”

“是，小姐！”弄雪高兴说，小姐这么说，定是准备见人了。

凤玉璇微微一笑。

门外，凤娘带着张妈站了许久。

“弄雪总算是把小姐劝下来了。”张妈说道。

凤娘点点头：“不然，我还得亲自去说一套。”

“夫人，那夏姑娘那儿……”张妈轻声问道，夫人定是要给夏婉婉一个教训，只是不知道这教训有多重就是了，还得看情况了。

“暂且不动。”凤娘道，说罢，带着张妈转身走了。

因为凤娘的提点，莫子君这两天都在书房谱曲，况且凤娘送予他的那架古琴极好，让他爱不释手，也无暇去想起夏婉婉了。

而夏婉婉呢，这些日子在风雪楼着实不怎么好过。

一是因为当日绣春和艳紫出现时那番话，楼里哪个姑娘不清楚那番话是针对夏婉婉的，明显小姐就是看上了石公子，只有夏婉婉这个不长眼，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和石公子近了几分，便以为可以夺了小姐的人。孰不知，无论她是否勾搭到石公子，她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现在姑娘们都是心照不宣地看戏。

没人会和凤娘还有小姐对着干，所以也没人去求艳紫请石公子伴奏，也就夏婉婉一个人，去找了艳紫好几回，只是都被艳紫干脆地驳回来了，根本不用过问小姐和凤娘，她们的意思早在施行这个措施的时候就传达下来了。

每回夏婉婉从艳紫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是阴沉着一张脸。

还有件事就是那日石公子许诺会教夏婉婉那首新曲，可是过了五六日还没见到石公子的身影，夏婉婉也是等地急了，这事情更让她在姑娘们面前丢脸，人家石公子早就把抛到脑后了。

“凤娘，不知石先生近日可好，怎几日都不见石先生来楼里？”夏婉婉心急石公子不来，怕他不过几日就忘了她，与她疏远，整日和凤玉璇相处去了，便不管不顾地问上了凤娘。凤娘如此看重她，必不会推拒她。

凤娘眼中隐隐含着轻蔑，并不正眼瞧夏婉婉，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栏杆，不过是捧了些时日，竟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你找石公子有何事啊？”凤娘漫不经心地问道，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思量万千。

夏婉婉对凤娘的心思毫无察觉，似是高兴自己预料到凤娘绝不会推拒她，她定是被看重的，便低头羞红道：“石先生前些日子许诺会教婉婉新曲，只是这几日都不见，婉婉怕石先生忘了。何况，婉婉的节目，还需要与石先生商讨一番，婉婉去找了艳紫姐姐几次，不知为何，都被推拒了。”

夏婉婉还不忘趁机上个眼药。

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夏婉婉也早就看艳紫不爽了，不，应该说大部分姑娘她都不喜欢，而其中最红的几个，就是夏婉婉的头号敌人。

夏婉婉原本就心高气傲，哪怕是在这风雪楼里，她也一定要自己死死地把其他人压住才行。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风雪楼里的姑娘，各式各样，风情万种，百花争艳，夏婉婉这朵小白花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了。虽然摆在台面上的夏婉婉，但事实上，楼里还是以艳紫为首的，论实权，也是艳紫权力多些。这是夏婉婉最不高兴的地方。

凤娘不动声色，没想到这几日的功夫，她便按捺不住了，都问到了她的面前，便淡淡道：“石先生身体不适，过几日罢。不过，正好璇儿也喜欢那曲子，便让石先生趁空替她谱曲。”

夏婉婉心中一顿，又是凤玉璇！没想到竟是被她抢了先，早知晓凤玉璇会针对她，经没想到是这种手段！她哪里比不上凤玉璇了，不过是掌了一个青楼的权利，她夏婉婉若不是沦落到这里，何至于此被她欺凌！

“原是如此，婉婉知晓了。”夏婉婉咬牙切齿道，她的心中绝对一点都不平静，恨不得把凤玉璇千刀万剐。

“楼里琴技好的琴师也不只石公子一个，你为何眼巴巴地着石公子，你若是喜欢，便让胡公子送几个过来，听说他府上新进了几个京城来的琴师呢。”凤娘缓缓地说道。又提到了那个爱慕夏婉婉的胡公子，虽说样貌平平，其他方面更是平庸，就是相当有钱，但对夏婉婉也算是有几分真心，可夏婉婉偏偏是看不上。

“婉婉怎好和胡公子要东西。”夏婉婉轻笑道。心中的不愿却是一丝一毫都不表现出来，胡公子？想娶她，痴心做梦去吧！

凤娘淡淡瞟她一眼，挥袖道：“随你，无事就回去，这里不是你应该来。”

夏婉婉心中又是一冷，低头道：“是，凤娘。”

“嗯。”

凤娘转身便走。

而她身后的夏婉婉，头低地很低，似乎看着十分恭敬，可自己瞧，她低着的面孔，却是无比阴沉。

可无论她如何想，都不会逃出凤娘的手掌心。

两日后，凤玉璇终于肯出门见人了，不，是见石头。

“石头呢。”凤玉璇问弄雪。经历了这么多天，其实她还是有些想莫子君，但究竟要如何面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旁敲侧击，她不知道。所以，顺其自然吧。

“石公子在书房呢！夫人这几日让他在书房谱了那首曲子给小姐你呢！”弄雪欢快地说道，小姐这回定是能高兴了。

果然，凤玉璇露出了笑容娘亲这是在帮她呢，石头总算是做对事情了：“是嘛，那咱们去瞧瞧。”

“好嘞！小姐”弄雪紧跟着凤玉璇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悦耳的琴音，凤玉璇的笑容更盛，似乎过往的难过也烟消云散。

弄雪瞧着小姐的表情，说不准今个儿小姐就和石公子和好了，一起弹琴聊天，指不定要多久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准备些糕点茶水。”弄雪问道。

凤玉璇笑着看她，她想的就是和莫子君好好聊聊，一时半会是不出门的：“你这丫头，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去吧！”

“是，小姐！”弄雪笑嘻嘻地转身。

弄雪走了，凤玉璇也上前几步，推门进去，但并未出声。

莫子君却敏锐地察觉到声响，琴音戛然而止，抬头疑惑地一看，发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凤玉璇，目光立刻从疑惑变得欢喜起来，猛地起身：“凤姑娘！”

“你的病可是好了？凤娘都与我说了，是我鲁莽了，总是去烦扰你。”莫子君一股脑地喋喋不休道。话中的愧疚与担心清晰可见，的确是如弄雪说的一般。

见莫子君如此情态，反倒是凤玉璇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自己极力逃避，竟是连累了石头。仔细瞧他的模样，竟是比几日前瘦削了不少，虽说更加清俊，可脸色也并不是那么好。

凤玉璇笑了笑：“无事，是我害你担心，怪我没说清楚。”她并不知道娘亲和莫子君说了什么，不过，她得谢谢娘亲帮她任性的行为圆了过去。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莫子君恳切地看着她道。

凤玉璇瞧着他一副焦急的模样，忽地“噗哧”一笑，这呆子！

“凤姑娘？为何如此之笑？”莫子君疑惑问道。

凤玉璇瞧他那呆样，便收敛笑容，正经道：“娘亲说你替我谱了曲，不拿给我瞧瞧？”

莫子君这下想起来，立即拿来曲谱递给凤玉璇，一脸期待看着她，似乎在乞求表扬似地，头上仿佛出现了两只耳朵抖擞地竖起。

凤玉璇接过，大略看了看：“这里，怎么有两份？”

莫子君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你既然喜欢琴曲，我就多作了一首，送给你。”

凤玉璇听到他的话顿了顿，原来，他不是不清楚，也是记得的。

“要不要试试？”莫子君问道。

“好。”她点点头。

坐到古琴前，凤玉璇才认出这是娘亲的琴。竟会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娘亲是认同石头了。

素手拨动琴弦，凤玉璇很快就体会到了此曲的妙处。此曲共有五层境界，收放自如，衔接流畅，最后一境，最是奇妙，既不悲悯，也不开怀，是深藏于天地之间的浩然。此曲已经不单单是为取乐而用，而是能够流芳百世。

“这是，你作的？”凤玉璇讶异道。

“不知道，我记忆中就有这首曲子。”莫子君说。

“那便不追究出处，或许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曲子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