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过生日,又有谁会故意分享这种甜品式的蛋糕,何况连根蜡烛都插不了。

柏翊在心里冷笑一声,出于在某些方面的类似的相性,他可太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只是小姑娘貌似对这一方面很不开窍,一直都是懵懵懂懂毫不自知的样子。

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慕斯蛋糕只配了一把塑料叉子,鹿茗直接给他递了过去。她本以为他应该只是想浅尝一下而已,却没想到他直接叉下了三分之一的蛋糕体。

然后一口吃了。

少女眼睛瞪得浑圆,像是震惊于这么大一块蛋糕他是怎么一口吃进去的。

像是为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似的,柏翊又重复给她演示了两次。

那一块跟她巴掌差不多大的蛋糕就这么被他三口解决了。鹿茗愣愣看着只残留了点点奶油的空纸盒,仍然感觉很不可思议,太夸张了,夸张得跟变魔术一样。

柏翊放下塑料叉子,见她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敛下眼睫:“又舍不得了?”

“怎么会。”一块蛋糕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鹿茗果断摇头,腮帮子鼓了鼓,“我又不是那种…超级护食的甜食控什么的。”

他克制住想弯唇的冲动:“是么,那是谁上次光吃巧克力不吃饭来着。”

“……也没有完全不吃饭,只是没有吃完而已。”她摸了下鼻子。

见小姑娘的视线仍就有意无意地落在空纸盒上,柏翊抿了抿唇:“我买新的给你。”

“嗯?”她理解过来,很快摆手,“不用啦,我就是想问…学长你牙疼吗?”

“?”他为什么会牙疼。

但很快回想起来,自己好像是随口对她胡诌过那么一句“我吃太甜的容易牙疼”之类的。

迟疑片刻,柏翊选择摇头:“不疼,不太甜。”

果然小姑娘“哦”了一声,随后断言:“那看来不太好吃。”

所以在她心里,只要是甜的东西就能直接跟好吃两个字画上等号是吧。

柏翊眼底泛起笑意,认同道:“确实,下次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不用啦,学长你上次送我的那些点心就已经很好吃了。”

“都吃完了?”

鹿茗点头:“我也分给室友了,她们也都说比外面卖的更好吃。”

柏翊缓慢地说了句“这样啊”,再状似不经意地问她:“你那几个室友,知道我吗?”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的。

追女生的同时也得给她身边的朋友留下个良好的印象不是。

鹿茗放松下来,又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条,食堂挺暖和的,这么长时间过去碗里的面汤也还没怎么凉下去。

“知道呀,”她咽下嘴里的面后说,“她们一直都知道你的。”

柏翊缓缓勾起唇角,兴致盎然地问:“是你说的?”

她嚼着食物,对他先是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

“也不全是,”差不多吃饱了,鹿茗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纸巾擦着嘴,这才解释,“学长你本来就很出名啊,都不用我多说,我室友她们早就对你印象深刻了。”

柏翊突然眼皮一跳:“她们对我什么印象?”

软妹她莫名欲言又止。

“不能说?”难道是印象不好?

“能说的。”鹿茗端正了一下坐姿,简单清了清嗓子,随后像背稿似的一板一眼道,“咳…大家就说学长你是‘柏氏太子爷’、‘天子骄子’、‘经管系活招牌’、‘神一样的男人’、‘不当明星就是内娱一大损失’……”

柏翊:“……”

他忍不住打断:“可以了。”

“哦,”她乖乖停下,又软着嗓子真诚地说,“都是很厉害的赞词。”

那可太厉害了。

其实这种类似的夸词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但从她嘴里念出来好像就是不太一样。

柏翊假借整理领口的动作偷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隔着毛衣都能感觉到明显加快的跳动频率。

起身准备离开食堂时,鹿茗拿起手机才注意到微信上沈喆川发来的那条“蛋糕吃完了吗味道怎么样”的消息。

她把原本拎在手里的包挂到肩上,空出的两只手一起捧着手机,边走边低头打字。

呦呦鹿鸣:【已经吃完了】

她先回了他第一个问题,随后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这才一字一句打出第二行字:【很好吃,谢谢学长的蛋糕,祝你生日快乐!】

刚把这句话发送过去,忽然她头顶就传来一声低笑。

柏翊笑得喉结微微震颤,故意道:“刚才不是说不好吃嘛,现在骗人啊。”

“怎么能偷看别人的聊天,”鹿茗很快按了锁屏,鼓了鼓脸颊控诉了一句,不过倒没什么生气的意思,“我当然得这么回复啊。”

她一本正经地说:“人家过生日诶,总不能说那种扫兴的话,至于好不好吃什么的,我们自己说说就好啦。”

柏翊因为她脱口而出的“我们”两个字而不由地一怔。

随即眼神愈发柔和下来,唇边弯起的弧度更甚,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得意。

“说得对,”他垂首轻笑,“对外人那是要客气点。”

……

鹿茗难得享受了一个只有自己在家的周末。

鹿父和鹿母早在前几天就说了要去出差,许怀砚则是临时要飞去w市一趟。

w市在北方,距离s市大概有四个多小时的飞机时间。

鹿茗本以为他也是出于工作需要才过去的,但一问原因才知道,原来他一位好友突然要结婚了。

“那可是你哥我从十五年前就在贴吧认识的好基友啊,虽然这十五年里我们从未见过面,但哥们儿如今要结婚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着也得过去当面说声祝福吧。”

许怀砚说得理直气壮,只有鹿茗觉得槽点太多,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总之周六一大早,在许怀砚拉着行李箱走了之后,整个家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鹿茗倒是没有什么类似于“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孤单”这样的情绪,反而因为这种情况从小就太过难得,隐隐还有种特别放松和自由的感觉。

她罕见地早上赖了会儿床,即使生物钟让她醒得很早,也放任自己窝在柔软的被子里犯了一个上午的懒。

中午就简单打了杯豆浆,又摸去哥哥的房间,熟门熟路地拿了一罐被他偷偷藏起来的即食金枪鱼罐头,再加上冰箱里现成的几种蔬菜一起随便拌了份沙拉。

吃完午餐、再把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之后,她学着许怀砚平时最喜欢的姿势,开始半躺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看电视。

大概是慵懒的态度更容易滋生倦意,家里的温度又是那么恰到好处,不知不觉鹿茗就被背景音里电视剧主角念的台词给催眠了。

一个绵长的午觉结束,醒来时窗外的天色都已经暗了。

客厅的大灯没开,电视剧里的情节也正好放着夜戏,光线影影绰绰忽明忽暗的,有一瞬间鹿茗还以为在拍恐怖片。

而正好鹿母还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鹿茗一个激灵,午夜凶铃石锤。

“妈妈?”她清了清嗓子后接起。

“呦呦啊,你哥哥在不在家,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鹿茗窝在沙发里懵了会儿,“啊?”

“早上他就一直无人接听,这会儿倒是能打通了,但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早上可能是因为调了飞行模式吧。”现在可能是在朋友的婚礼现场没看到来电。

鹿母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用词:“好端端调什么飞行模式,他在飞机上?不在家?去哪儿了?”

“……”

鹿母像是才刚得知许怀砚这两天都不在家,对于儿子这种出远门不提前说的行为表示了严肃的斥责。

鹿茗也没想到,哥哥早上去w市这件事居然也没跟妈妈他们说。

于是她现在有种说漏嘴的强烈愧疚感。

“算了,”鹿母头疼地扶额,对于儿子这种尿性也属于见怪不怪了,转而询问向来乖巧的小女儿,“晚饭吃了吗?”

如果是其他人问,鹿茗可能就会为了避免麻烦,善意地应和一句“吃过了”。

但这是她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妈妈。

直觉骗不过母亲,同时也预感她可能还会多问关于吃了什么、发给她看看这种话,思忖半秒,鹿茗乖乖地坦白:“还没有。”

出乎意料的是鹿母这次并没有多说她什么,反而很快叮嘱了几句后,匆匆就挂了电话。

鹿茗猜测大概是她那边突然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夜色更深了,她在这愈发昏暗的环境里伸了个懒腰,这才站起来去按了大灯的开关。

今天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向来比较自律的少女不免心生几分对于蹉跎时间的心虚,家里的冰箱也空了,于是就借着去超市采购食材的理由顺便出门走走。

可能是因为午觉睡得有点热,鹿茗只在家居服外面多套了件长外套就出门了,然后刚走出楼道口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大风给吹回去。

风力强到吹得她一头长发开始乱飞,大衣的领口低,加上没戴围巾,她只觉得那股冷风在持续不断地往自己领子里钻。她又格外怕冷,几乎没两分钟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可再回去多穿件衣服又很麻烦,而且超市就在小区门口,没几步路就能走到。所以短暂挣扎犹豫后还是决定忍忍算了,顶着强风缩着肩膀快步向超市走。

这个时间超市里人还挺多的,绝大多数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鹿茗揉了两下被冻得冰凉的鼻尖,拉了个购物篮,跟在某一家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果蔬区。

前面是推着购物车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看起来很年轻,宝宝也正是坐在购物车里的年纪。

鹿茗刚停下拿起一盒黄色的小番茄,正看着标签上的日期,就听前面的年轻妈妈拿着一盒小黄瓜问孩子:“宝宝,能不能告诉妈妈,黄瓜可以做什么菜呀?”

推着购物车的年轻爸爸也提示道:“比如和鸡蛋一起?”

那就是黄瓜炒鸡蛋吗?

鹿茗跟着想到这个,她猜那一家人晚餐的菜单上应该是准备做这一道菜,所以才故意这么问孩子。

不过对于黄瓜,她第一反应其实是:为什么要做菜,黄瓜蘸白糖就很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