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你是老大,是大姐,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听我叫过你一声大姐。”

“现在你快死了,这声大姐,是我和你最后的这点血缘……大姐,下辈子,不要再走错路了,人与人能为善,就不要去为恶,那句话很俗,但说的很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算你得了一时的风光,最后也还是要还回去的。”

“还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遇到了,更不要有什么血脉关联,做什么仇人一样的姐妹。”

“你呢,继续当你的大小姐。”

“我……只要能和秋亦寒在一起,当什么都可以。”

“大姐,再见。”

……

医院外,唐子衣看着那高高的医科大楼,眼中麻木清冷。

叶落茗进去了,但她没有。

她很清楚,叶晴是死定了,那样大剂量的药,叶晴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不错,但,也只能撑到现在。

唐子衣不说话,裴凤桐就陪着她沉默,只是将车里的空调关小了点,拿了一个小毛毯盖在唐子衣腰腹上,尤其遮住了她的胃。

“裴凤桐。”唐子衣开口。

“嗯?”裴凤桐看她。

“我杀了她。”唐子衣的声音平静,“是我,杀了叶晴。”

“嗯,”裴凤桐温声回答,同时也说,“你不该下那么重的手,能让她开口的方式很多。”

“我选了最暴力,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一种,对吗?”唐子衣转头看裴凤桐,美丽的美眸冷的惊人,“可我,就是这样做了,我杀了叶晴,那又怎么样。”

她对叶晴用的是早已经成为传闻的禁药,就算叶晴死了,也找不到丝毫证据。

哪怕是叶落茗,也查不出原因来。

叶晴死了,死于了器官衰竭。

而她,杀了自己好朋友的亲姐姐。

真是……嘲讽极了。

裴凤桐看着这样的唐子衣,无声轻叹,将人抱在怀里,柔柔安抚,“叶晴的死是早已注定,你不过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了一件也许不对的事情,其实就算你不动手,云疏影也不会放过她,毕竟……秋亦寒坠机是她一手算计的,我想,如果是云疏影的话,叶晴死的应该会更痛苦。”

秋亦寒也许会顾忌叶落茗,不会对叶晴做什么过分的处决,但云疏影不同,云疏影这个人,行事作风从来都是狠绝,哪怕他表面上依旧是一个温然的男人。

这一点,裴凤桐非常清楚。

而唐子衣……的确不该对叶晴下这样重的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后悔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裴凤桐低头看了看唐子衣,更何况,唐子衣也不会后悔。

人明明是被裴凤桐抱着,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又冷冰冰的。

“裴凤桐……”

“嗯?”

“我以后会不会变成更冷血,更不把人命当回事?”

以她的本事,想不留痕迹的杀人太容易了。

“不会,”裴凤桐低头在她额心吻了一下,声音轻缓而优雅,“有我在,你永远也不会变成那样。”

“……”唐子衣闭上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裴凤桐和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当初她会一眼看到裴凤桐,就只是因为裴凤桐身上干净的气质,和她完全不同,却让她无比心动向往。

裴凤桐像一道光,温柔的,温暖的光,无时无刻在她身边,让她安心,让她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幸福的。

可实际上呢,裴凤桐出身龙盟,原本就是游走在正邪之间的人,他却能这么的……这么的与众不同。

他的本心太端正了,根本没因为身处的环境身份蒙蔽了自己。

他还是初见时的那个裴凤桐。

而唐子衣,却不是初见时的那个唐子衣了。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有种恍惚的错落感。

这些年,叶落茗在往前走,秋亦寒在往前走,裴凤桐原地踏步,只有她,在往后退,越退越远,越退越远,几乎看不见裴凤桐的影子了。

可她知道,裴凤桐就是还在原地,就是在等,是她,不在了。

叶落茗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北区监狱。

狱警看见叶落茗连忙问,“叶局,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一个人,”叶落茗轻声道:“把叶静带出来。”

“是。”

很快,叶静就走了出来。

探视的房间里有一片玻璃,隔着玻璃,叶落茗看见了叶静。

这几年,她都没来看过,叶静的头发只到耳下,素颜无华,一双眼睛没有了早些年的疯狂,平静的想一波湖水。

叶落茗拿起电话,叶静也坐在她对面,把话筒放在耳边。

叶落茗在来之前,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一看见叶静,那些话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倒是叶静,平静开口,“叶晴死了吗?”

“!”叶落茗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静勾了勾唇角,笑得毫无感情,“叶晴曾经来看过我,我知道,她在找你的麻烦,而你现在来见我,只有一个解释,叶晴失败了。”

“……那你,知道她死了?”

“我知道,”叶静淡淡的看着叶落茗,“叶晴不是第一次和你作对,一次两次可能脱逃,次数多了,总会付出代价,人最大的代价,也不过就是这条命。”

更何况,她和叶晴是亲姐妹,对叶晴的了解要多得多。

叶晴明媚张扬,宁折不弯,和叶落茗硬碰硬,只会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面对这样的叶静,哪怕是叶落茗也不由得抿了抿唇,“她,不是我杀的。”

“可她一定是因你而死的。”叶静淡淡的接了这句话。

叶落茗没有反驳,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叶晴再错,毕竟是大姐,你可以把她像我一样关起来,也可以做别的来惩罚她,何必要了她的命。”叶静平淡的说。

“如果不是她三番四次的做尽绝事,我也不会抓着她不放,”叶落茗无力道,“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们,哪怕曾经有过什么恩怨,毕竟是姐妹……除了法律,谁也没权利决定谁的命运,叶晴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更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