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风一听季琛森寒的语气,觉得大事不妙。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趁我不注意,闯到了病房里来!这次不惜一切代价,快点给我查!”

季琛顿觉深深的无力感,在他身边的人都看不好,怎么这般的没用!

段凌风没有见过季琛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大失方寸过,心里虽然有些触动,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调侃他。

想起唐楚那倔强的模样,心里也很是担忧:“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静脉注射了空气,目测不少于20毫升……”季琛说到最后,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段凌风指尖颤抖,心下暴怒,一脚将旁边的椅子给踹翻了,音量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妈的活的不耐烦了!”

段凌风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安慰他,但是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为唐楚讨回这笔命债。

陶炎在紧急的救治时,不断地想象着,如果是贺成彬站在这里,他会用什么样最保险最稳妥的办法来救治!

可时间不会等人,唐楚的情况要严重的多。

眼前,只能按着最科学的办法,来救她了!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

季琛断了通话,僵硬地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璀璨霓虹。

可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女人对他不屑一顾时的明媚笑容……要比这眼前的夜景,美多了。

短短几分钟,就像是过了数十年一般的煎熬,季琛心中焦躁不安,心烦意乱。

第一次偿受对女人这样的情愫,季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许末似乎是哭够了,想起了阿楚说过的话,她要算清楚,这是那些人加诸唐楚身上的罪恶,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她们送进监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一夜,似乎远比看起来的要惊心动魄的多。

姚笙雪浑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出了医院便往旁边的小巷子拐去。

昔日恐惧黑夜的心理,在这一刻,犹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乎是做了邪恶的事情,就再也不惧怕黑暗了,而且在里面勇往直前。

可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在黑夜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

夏青雨早已给警局透露了她的行踪,昆涵也当即下令,不论消息是真是假,都在这医院的四周,埋伏了近百名的警察。

当一红一蓝的灯光闪现在姚笙雪的眼前时,她就知道了,夏青雨说的,果然是真的,警察早就在医院设了埋伏。她的侥幸心理,似乎都是笑话。

而姚笙雪,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夏青雨与柳如雪,真真地把她们当做是,义无反顾帮她惩治唐楚的好朋友。

而且,深信不疑。

昆涵在警局办公室收到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疑惑,报案的,是段凌风的人,还是其他人?

他查了唐星和她家人的通讯记录,以及出行的记录,都没有发现什么漏洞。而这姚笙雪,就是他最后一个查获的人,她的确有动机伤害唐楚,而且她出车祸以及前两天行踪不明。

贺成彬刚到家没一会儿,正准备开始洗漱,便收到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说是前两天送进来的唐楚,因为被人静脉注射了空气,陶炎正在全力施救。

刹那间,贺成彬的心脏不可遏制的狂跳了几下。

似乎唐楚所有的生的希望,都被压在了陶炎的身上了一般。

这一刻,贺成彬没有想别的,他只希望她能尽情地施展出她真实的本事。

贺成彬从不怀疑陶炎的医术。

他知道陶炎的医术在他们清安医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自从他来了之后,就像是受到了牵制一般,束手束脚。

不知是因为他来走了之后压力太大,还是因为她每次在做他助手的时候,见惯了他的手术方式,而对原来的信仰和传统的教科书模式产生了怀疑……

贺成彬把手里的浴衣,捏出了深印。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时间本根就不允许!

季琛站在窗边,犹如忘却了世间,痴痴地脑子里一片混沌。

脑海里的片段在不断地翻涌,童年记忆死亡,似乎什么都向他纷至沓来!

他身上还裹着匆匆忙忙出来时的浴巾,水珠在空气的风干下,渐渐消失不见。就像是他曾经汹涌不断的泪水,终于在岁月的蒸发下,消失无踪。

他不会哭。

因而,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哭。

急救进行了五分钟,过程中陶炎不断的发号施令,抹去了心中所有对贺成彬做法的效仿与裁断,拿出了她当年骁勇的作风。

最后一刻,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宣布结果。

而病床上的唐楚,唇色渐渐恢复粉白,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缓。

季琛和许末的脚,就像是在原地生了根,抬不起,迈不动。

清亮女音,兴奋抑制,却掷地有声。

“抢救很成功。”

陶炎绽放着自信的笑容,她觉得,她摆脱了他的桎梏,她骄傲着刚刚独自战斗的模样,她想,以后的手术,她不会再对他有所恐惧,不会再对他产生依赖。

她没有让他失望。

季琛听到这简单地几个字,从未觉得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么的美妙。

犹如得到了救赎,虔诚地向着他恐惧而向往的地方走去。

他害怕再一次的疏忽,他害怕她在他的身边,就是危险。

季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真诚的感谢医生,真挚地觉得医生是救人的职业。

“谢谢你,医生。”季琛沉着声,发自肺腑。

“不客气,我也要谢谢她。”

陶炎知道这个女生,进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

贺成彬多看了一眼的女生。

也是唐楚,让她找回了她自己。

季琛不明白她所谓何意,侧身奔着唐楚的床边;而许末,在季琛和陶炎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趴到了唐楚的手边。

陶炎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三人。

一个躺着,两个清醒着。

许末的声音沙哑到粗粝,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像是商量又像是决定,又宛若平淡的叙述一件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带着她到普通病房?那里的人多一些,不至于我们不在的时候,都没有一双眼睛看着。”

季琛没有立即答应。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相信我。”

这样的三个字,季琛没有同别人说过。

他何时需要说服别人来信任他?

“这样的事实面前,我不会安心把她丢在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许末眉眼带了些唐楚的影子,倔强,坚持。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就在这时,季琛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