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小孩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吗?心累。

确认小家伙暂时没有便意,简青桐也不勉强,给她洗过手,便抱她回去吃饭。

鸡蛋羹炖得很嫩,里头滴了酱油跟香油,香气扑鼻。

小丫头食欲一下子被勾起来,伸手要去抢勺子,嘴里不住迸单字:

“饭,饭,吃,啊,蛋。”

简青桐自觉有教导小孩说话的义务,舀起一勺蛋羹吹吹,字正腔圆说:

“今天午饭吃鸡蛋羹。”

唐果捧场地拍拍手,张开小嘴啊地等喂。

头回生二回熟,简青桐这次喂饭虽然还是紧张,总担心勺子会划伤小宝宝娇嫩的口腔,或者鸡蛋羹会呛进气管什么的,但总体来说熟练不少。

唐果小朋友大概刚断奶不久,还没吃腻带点咸味的鸡蛋羹,对吃饭这件事情抱有极大热情,配合度很高。

有惊无险吃完一小碗蛋羹,简青桐摸摸小宝宝软软的肚子,不确定地问:

“吃饱了吗?”

唐果挥舞着两只胳膊没个消停,跟着重复“吃”。

“先吃这么多吧,少食多餐利于养生。”

简青桐自言自语,努力回想看过的书里有关婴儿喂养这部分的内容。

好像有句老话叫做,七分饱三分寒,萝卜白菜保平安?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大概是她记错了?

反正吃太撑不好,回头饿了能喝奶粉,还能啃饼干。

简青桐很快打定主意,抱起小家伙搁进扫地机上头的置物筐里转圈消食,她赶紧去把碗洗了。

没有洗碗机,感觉洗碗也成了负担。

“嗯,哇——”

外头小家伙突然爆哭,惊得毫无防备的简青桐差点失手摔了碗。

“怎么了?磕着了?”

简青桐摘掉手套小跑出来,关掉扫地机,一把抱起冲她张开两只小胳膊要抱抱的泪娃娃。

“臭,臭。”

小娃娃扭着小屁股抗议。

简青桐:……

处理完臭烘烘的小团子,时间又过去好久。

简青桐倒是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孩子。她只是不习惯自己身上沾染这个气味,于是又给自己冲了个战斗澡,然后又攒下一堆衣服要洗。

家里没有热水器,想洗热水澡得现烧。简青桐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设定好扫地机的行走路线,把小团子搁到旁边不错眼珠地看着,硬着头皮冲了个冷水澡。

等她哆哆嗦嗦冲掉沐浴乳泡沫出来,小团子已经不耐烦地试图“越狱”,小半身子已经挂到筐沿上了。

“你怎么爬上去的,猴子变的吗?”

简青桐赶紧把小家伙摘下来,觉得她大概天赋异禀,将来可能会是一把攀岩好手,征服世界第一峰不在话下。

小团子啊啊叫着,扬着小胳膊冲她抗议,小身子活力满满地朝花洒的方向扭。

简青桐脸上被打到好几下,倒是不怎么疼,就是躲得有点狼狈,克制反击的本能比较辛苦。

特别是当她的头发无意间被揪扯时,更是差点反手一拳给小东西火暴头。反应过来时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澡白洗了!

简青桐后怕地抱着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团子出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奶瓶塞给她,赎回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唉,家庭主妇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宝妈真心了不起。

简青桐擦干头发胡乱盘起,看着刚排泄完又喝掉大半瓶奶的小团子,突然想起是不是得给她拍出奶嗝?

她不确定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软趴趴的小娃娃,不太敢下手。

算了,硬着头皮来吧,孩子健康重要。

简青桐环住扶着她站的小娃娃,悠着劲儿试探地往孩子小小的背心拍了记。

没反应。

力度不够?再重点?

简青桐加大力气又拍一下,小娃娃又哇地一声哭出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

“坏,打!”

小娃娃在她怀里拧着小身子控诉,哭声洪亮,震耳欲聋。

简青桐木着脑袋哄孩子,心想这样也算是通气了吧?

小团子哭累了,毫无预兆地睡倒在她怀里。

简青桐抹把额头的汗,觉得看这一会儿孩子,比打一天丧尸都累。

简青桐定定神,抱起睡着的小家伙要送回房间睡。谁知道才一动,她又醒了!

行吧,白天睡多了,晚上怕是会闹着不肯睡,那就玩。

简青桐自我开解,使尽浑身解数陪玩。

一岁多的小孩子精力旺盛,好奇心无穷无尽,一刻都不肯消停。

简青桐被折腾得身心俱疲,感觉整个人老了十岁。

从新娘子到娘,她短短一天就完成这两者间的身份转变,且感受深刻。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要围着孩子锅台转,没半点私人时间,她就不寒而栗!

一定要雇保姆,她自己出钱都行,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糟了,要迟到了!”

简青桐被小团子缠得分身乏术,竟然连笔记本电脑上特意设置的闹铃都没听见,等发觉日头偏西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来不及细致准备,简青桐拿旧衣服制成简易背篼,把小团子往身上一绑,火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出门。

“红旗公社怎么走?”

远远地看见门卫,简青桐没减速,骑在车上大声问路。

卫兵对她显然还有印象,顺手一指:

“往前走拐上公路,一直往东就是。”

“谢谢了!”

简青桐一阵风似的骑过去,隐约听见后头有人低声交谈:

“那是唐营长家媳妇?听说是乡下来的,还会骑自行车?”

“没点本事唐阎王怎么瞧得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赶着去接孩子吧?身上还绑着一个,后妈可不好当,啧啧。”

路人的闲言碎语简青桐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赶路。

这会儿网络不发达,道路监控更没普及,万一孩子遇上人贩子,那就出大事了,这辈子都可能再找不回来。

“果果你乖乖的别闹,咱们去接哥哥。”

二八大杠对于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简青桐来说,骑起来并不舒适。幸好她腿长,还能勉强坐在车座上拿脚尖踩脚踏板。

简青桐两条腿快倒腾成风火轮了,兜起的风在耳朵边呼呼地刮,帽子根本戴不住。

她分心低头瞧一眼身前的小家伙。小团子缩在大外套里,风吹不着的,依偎着她半天没动静,大概睡着了?

简青桐不放心地抬起左手伸进衣服里摸摸孩子,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上来,小团子好玩地咯咯笑两声。

简青桐勾起手指逗逗她,抽出手在外头安抚地拍拍:

“乖,自己玩一会儿,马上要到了。”

公路虽然是黄土筑的,但夯实得结实平坦,前两天下过雨也没有泥泞过车留下的斑驳车辙痕迹,骑起车来并不怎么费力,也不颠簸。

路边已经三三两两见着接孩子放学回来的家长和孩子,有骑车的,有走路的,都好奇地朝她们打量。

简青桐憋着一口气加速再加速,逆着人行的方向,顺利找到幼儿园,门口已经没几个人了。

“唐骏!”

简青桐一眼看到老师身边低着头站那的小男孩,高高喊他一声,捏手闸翻身下车,停在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给您添麻烦了,明天一定按时接送。唐骏,跟老师再见,我们回家了。”

唐骏抬头看她一眼,又转头去瞧老师,马上又低下头,一句话没说,当然也没动。

“唐骏?”

简青桐有点尴尬,好声好气跟老师解释。

“孩子可能有点认生,我刚跟他爸爸结婚,昨天才过来,只跟孩子见了一面,他可能没记住我。”

说着又朝唐骏挤出个微笑,支起自行车,蹲下来掀起身前盖着的外套,露出里头的小团子。

“瞧,我带妹妹一起来接你了。”

小团子骨碌碌转动大眼睛,认出哥哥便快活地喊“哥,哥”,热情跟八辈子没见着亲哥似的。

“我记得你。”

唐骏飞快地看来一眼,小声说一句又低下头,一副犯错认罚的模样。

“你脸怎么了?”

暮光似血,简青桐察觉小男孩脸上的异样,两手轻轻抬起他的小脸,皱眉仔细打量。

嘴角破了,额头上也有伤,伤口渗着血丝,里头还夹杂着泥土,看起来惨不忍睹。

简青桐眉头皱得更紧,又检查小孩背在身后不给看的小手,上头同样有伤,手背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牙痕。

她咬咬牙,强忍住不叫愤怒冲昏头脑。

现在不是嘴笨的时候,她必须给孩子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