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摸着鼻子出去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为什么这么说呢?还不是那些写小说的,动不动就是吸毒疗伤啊,内力传功啊之类的,弄得好像江湖女子一点都不讲究一样。其实,想想也不对的。换做自己的女儿或者哪个亲戚这样做,自己心里也不高兴的是不是?所以,所谓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完全就是一个谎言。

【咳咳,还是太老实的缘故呀!若不是太老实,怎么会那些狗屎说什么都信呢!】钟元有些悻悻的想着。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胡鹏急匆匆的赶过来。一脸的着急和不高兴。

【这是谁招惹他了?】钟元有些纳闷。

“胡鹏!过来!”

胡鹏本来就是找他的。见钟元站在那里,扭头就冲过去。真的是冲过去,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这是要干什么啊!”钟元吃了一惊,连忙闪开。恰好胡鹏也要转弯,然后两人碰的一声,撞在了一处。双双倒在地上。

“胡鹏!你搞什么!”钟元觉得很愤怒,搞什么,忽然撞过来,我躲开了你还撞过来。

本来就有些委屈的胡鹏不干了。也不起来。

“陛下既然觉得小臣无用,何不放小臣离去,退隐山林也是好的。”

钟元哭笑不得。“怎么就无用了?当初遇上那陈小狗,还不是因为你,才能够拖到我武功大进,然后才解决了他么?我可不是一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啊!”

胡鹏眨眨眼,死心眼道:“若是陛下担心名声,那大可不必。小臣可以自己上书-请辞的!”

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是担心名声问题了!钟元哭笑不得,索性躺回去,一起躺吧!要不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胡鹏原本就有些不高兴钟元不带上他。又觉得自己的武功完全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听到钟元这么说,当然会以为钟元是担心名声问题。这人老实,既然皇帝担心名声,那我主动请辞就可以了呀!带了赌气的那种。

钟元听出来了。胡鹏对他没有半点遮掩,再听不出来,就真的是猪头了。

“怎么?怨气这么大?可是因为这一次我不打算带上你?”

胡鹏鼻子酸酸的,委委屈屈,既没有点头,也不摇头。这一句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钟元没听见他回答。呵呵笑了一声。【还是小孩子啊!】

“胡鹏啊,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这次就是去打架的!你也知道,我先天很久了,觉得没有什么进步,非要找势均力敌的打架不可!当然了,最好是比我还厉害一点就更好了。这次澎湖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说起来,神乎其神,最低,也是跟我一样吧!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钟元想了想,叹息道:“所谓四面皆敌说的应该就是我了。阿晓才跟我出去,柳州都没有出去,就被偷袭了,差点死掉。胡鹏啊,我希望我们君臣能够善始善终,一起走到终点,而不是走到一半找不到你了。胡鹏,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很孤独的,你懂吗?”

胡鹏不懂,却能体会钟元的好意。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瓮声瓮气的说道:“陛下!不管前方是什么东西,哪怕是刀山火海,小臣也愿意跟着陛下一起闯过去,而不是陛下闯过去了,小臣躲在后面享受。小臣,不喜欢这样!”

钟元哈哈一笑。站起来道:“知道了!还不起来!”

胡鹏开心起来,好像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不用担心了一样。“是的陛下,小臣知道了。”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个阿晓受伤了。

“陛下,阿晓姑娘可还安好?”

钟元想起阿晓凄凄惨惨的样子,穿胸而过啊。我你妹的!这要什么运气才能活下来?她能活下来,不是因为下手的人温柔,而是因为她的命大啊!

“哪里有那般简单?穿胸而过!一直手指粗的箭矢穿胸而过。若不是她命大,她都回不来了!”说着说着,钟元有些鼻音。有些感动啊 !这小小姑娘,竟然这般的维护他!竟然为了他,死了一次啊!

嗯,到时候看看,有什么能够赏赐她的,要重重赏赐才行,跟她比起来,那个陶魏就太不是东西了!

陶魏跟了钟元多少年?五六年了!阿晓小姑娘才认识钟元多久?几个月而已!看看,做人的差别就是这么的大!

胡鹏有些担心的出口气。然后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陛下,手指头那么大的?陛下可看过了?那箭矢上可有标识?”

一般来说,箭矢上面都是有名号的。一来是代表这箭矢是有主人的!二来,若是有了什么收获,比如人头啊,猎物啊什么的,能够分清楚是谁的。

“若是有标识就好了!那箭矢就落在我的面前,我怎么会不看呢?很可惜,那箭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钟元摇头叹息,自认为已经没有办法了。

胡鹏却不这么认为。“陛下!这不对!陛下,若是寻常箭矢,说找不到也就罢了!毕竟有的人字都不认识,怎么会去刻字呢?可若是手指大小的箭矢,那必然是军中或者贵族子弟才有的东西,必然是有标识的。大武,大明都是一样的。怎么会没有呢?若是真的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欲盖弥彰!很可能,这个出手的人,咱们都认识!”

不错!钟元眼睛一亮。原本迷雾一般的事情,顿时有了一点头绪。不错啊!若是寻常人的,自然是没有查探的必要!可是,这不是寻常人啊!这特么的是有秘密啊!

“!胡鹏,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聪明的!”

钟元很满意。胡鹏很不满意。他跟在钟元身后乱走。

“陛下!什么是有点聪明的?谁说的这是?小臣向来很聪明好不好?若是不聪明,怎么可能能够练成几乎天下无敌的武功呢?也不能为陛下建功立业了不是?这是造谣啊陛下!小臣一定要追究到底的!不管是谁!小臣是绝不会原谅的!陛下!您是知道的,小臣跟在您身后鞍前马后的,什么时候不聪明过了……”

他絮絮叨叨,好像是祥林嫂。

钟元无奈的拍额头。

不管他是不是聪明,做出这个样子来,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人聪明。比如说祥林嫂,本来大家还可怜她,可是说得多了就不会了,甚至觉得她有些假!觉得她是用儿子的死亡来谋取别人的同情。

实际上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人们都这么想。

钟元去哪里?他当然是去找那只箭矢。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不过是随意的看了看,见它没有明显的记号就不管它了,现在看来,上面的文章还多得很啊!

既然原本一定是有标识的,说明这个标识是被人人为的毁掉的,那必须有痕迹留下呀!比如说某一段箭矢必然是要薄一点的,又比如,看那个刮掉的长短痕迹,就可以判断,大约是谁干的!若是军中就更好说了。就算没有标识,也是能够找到人的!

一口气射出好几只箭矢,难道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那怎么可能!至少你补充箭矢的间隔就要比你的兄弟短一点。这就是钟元想到的办法,将那几只箭矢捡回来,然后看看是不是军中的,若不是,那就慢慢处理了只能。

或许也有人说,过了这么长时间,那箭矢早就没有了吧?

这样的结果其实是钟元最喜欢的。只要查这段时间谁出去过,必然就可以得到结果。

【雁过留痕,人过留声。古人诚不欺余!】钟元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前文说了,遇到袭击的地点就在柳州城外四里多地,两人既有功夫,又有骏马,比原来快了很多就到了。

“陛下!这就是您受到袭击的地方。”胡鹏惊叹道。“这人好大的胆子,不过是几里地而已,就敢动手啦?”

钟元没有理会胡鹏,只是细细的看地上的箭矢。他记得,一共有五六根的样子。但是现在却只有三根了!

“哼!”钟元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好啊!好啊!竟然有胆子回来拿箭矢?真以为朕是一个蠢货不成。

胡鹏连忙取了三支箭矢,捧着跟了上来。

“陛下!可是这三支?”

“是,也不是!”

胡鹏懂了。这三支确实是,但是实际上肯定不止这三支。

“陛下,既然如此,是不是找曹将军还有农列先生一起来看看?”

军队现在主要是在农列和曹将军手里。只要这两人来了。多半就能水落石出。

钟元摇摇头,有不同的看法。“胡鹏,你在大武的时间也不断,可能看出这箭矢的来历?”

“这……”胡鹏迟疑良久。朱雀军的箭矢他是知道的,这三支看着并不是。

“对!你都看出来,这不是朱雀军的,难道他们就能看出来?哼!那人,或者那些人,可聪明得很哪!”

“那陛下的意思是?”

“回去,先找找谁出过城!找到这个,再一个个挖出来!”钟元杀心顿起。胆子太大了!

胡鹏默然跟随。

他心里不以为然。巡防的兵卒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查的?难道连一队人都一起拿下了?

钟元正是这么想的。他还想到,曹将军和农列还真的有必要找来。

或许他们看不出是谁的箭矢,但是一定知道这一块防区,是谁负责的!

【难道朕做得还不够好吗?为何他们总是想着要杀了朕?】钟元心中沉闷的。

等到两人回了柳州,也不去府衙,直接去了军营。找到了正在殚思竭虑想着怎么对付大明,完全没有料到钟元竟然会进去军营。

这都是大宋留下的弊端了。重文轻武么!可悲的是,明太祖在的时候还好,到了朱允炆的时候,几乎就是不去军营的,到了朱棣这里的时候,才恢复了一点,大约是要走几次的。谁叫他朱棣就是靠着这个翻身的呢。

“陛下!”农列惊叫一声,很有一种大惊失色的意思。“陛下!!您怎么来了!”

农列狠狠地盯了一眼胡鹏。他不是因为胡鹏不给他打招呼,很明显,若是皇帝不愿意,谁也不可能给他打招呼。他恨得是,胡鹏怎么带着皇帝来军营了。

平常对臣子还算客气的钟元今天却一点都不客气。径自坐了主帅的位置。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农列道。“农先生,你在朱雀军也有段时间了,你觉得,朱雀军,可信么?”

农列一惊,完全没有想过去猜测钟元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将帅相疑,然后就是满心思的想着一句话。不好,要出事!

“陛下!朱雀军就是您的亲军,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怎么会不可信呢?”

钟元呵呵一笑,缓缓的靠在背靠上。挥挥手,示意胡鹏将箭矢给农列看。不等后者细看,他悠悠的说道:“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以前朕是不相信的。但是农先生你相信吗?就在这里,就在柳州,城外四里地,朕,竟然差点死了!”

农列整个人跳起来。“这不可能啊!”

他绝不相信!竟然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君臣礼仪,失礼的上下打量钟元,一连看了好几次,这才松口气道。“还好陛下没有事情。陛下,可是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只要陛下您一句话,朱雀军,愿意为陛下效死。”

真?还是假?农列的态度叫钟元有些捉摸不定了。

“哦,人,暂时有几个没有抓到。但是他们的武器,朕留下来了。你且看看?”

钟元摸着下巴道。表面上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在发呆。实际上眼角将胡鹏和农列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板面前,哪里有偷奸耍滑的机会?

农列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箭矢。然后他欣慰的发现,上面一丝血迹都没有。

“陛下!这个,一点血迹都没有。老臣,老臣也着实为难。”

妙哉!没有了证据,就算真的是朱雀军的篓子,也可以化解了。都和我朱雀军没有关系么。

“半个时辰前!应该是换岗巡防的时候,都是谁去的?”钟元冷不丁问道。

农列没有想过钟元会关心这等小事。目前看来,应该是跟弑君有关系?

“陛下!”农列想了想,大约有点印象。“应该是甲戌队去巡防的。莫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钟元嘴角翘起来。看,抓到老鼠尾巴了!

“你且叫甲戌队的进来瞧瞧。朕看看他们!他们辛苦了,朕慰问慰问,没有问题?”

农列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要这件事和他扯不上关系就对了!“完全没有问题。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慰问一下,那是儿郎的福分。”

钟元呵呵笑起来,轻轻拍着桌子道:“你不错!你不错!你真的不错!”

他连连夸赞,只叫这个老夫子面红耳赤,却依然不知道自己不错在哪里。“陛下过誉了!”

“不!你确实不错!”钟元摇摇头。却不讲哪里好。其实很简单,他最喜欢的就是农列那一句儿郎!一个文人,和兵丁厮混不久,就能说出儿郎,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真的将军营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也不枉,自己看重和提拔。

既然皇帝要看,农列还能说什么?当即就叫才巡防完毕的甲戌队叫了进来。

甲戌队是一个十人小队。一个个虽然精壮得很,表面看起来,军营的人还不够他们几个杀的。但是他们脸上的紧张和忐忑将他们完全出卖了。

“小人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钟元取出一个小玩意,放在手心里把玩,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手心。有点像是盘核桃。

“哦,你们几个应该是才巡防完毕?”

“是的陛下!”

“啊,那可真对不住,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你。嗯,你们累不累?要不然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唉,都怪农列先生,竟然也不体恤你们。”

十人小队人人都是摇头,好似拨浪鼓一般。

“陛下此言差矣!农先生的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实际上,我们每半个时辰就换班,这样的话,不知道多轻松呢!”

“啊?是这样吗?朕最近没有时间来军营,倒是已经连这个都已经忘记了呀!真是不好意思!”钟元笑吟吟的,一点都看不出他方才的暴怒和杀机。“对了,你们出去巡防忙不忙啊?嗯,有没有机会抓抓鸟啊,抓抓鱼啊之类的呢?”

某个胖乎乎的见钟元和蔼可亲,当即就忘了当初钟元的暴虐。“没有没有,陛下说笑了。天天准备战斗,哪里有心情去找什么鱼虾了?我们能够在外面捡一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已经很好很好了!”

“哦?这样啊!都是我的错呀!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嗯,你们今天出去,可是有什么收获?放心,我不会干涉农先生的安排,只是,我从未想过,外面还有东西可以捡的?要不然,你们给我开开眼?”

胖子呵呵一笑,想也不想道:“这又不是每一次都有的,今天也是运气好罢了!实际上,空手而归的情况不少呢!”

钟元大笑:“看起来,今天的收获确实是可以!放心放心,我不抢你们的!了不起,等你们休息的时候,我也下去找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