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舟的东西特别好认,一群花色里找纯色,艳色里找淡色,有方的不会用圆的,能收纳就不会散在外面。这个习惯应该是她小时候的环境养成的,有花纹的说明比较贵,颜色艳的不耐脏,方方正正好堆摞,东西不装好会被偷。保姆间很窄小,小穆以舟必须动脑筋才能保护好她的宝物。

十几年前流行艳丽的色彩,现下年轻人里又掀起了低饱和度的冷淡风,穆以舟的物件清淡且有质感,正好踩中时尚的前沿。

穆以舟从前不明白这些,如今也不在意,她把被子拉链的折布翻出来,里面绣有一只小羊。

“有的,有两个花样。”

“这里还有!呀,你藏得好深。”

穆以舟看着她的笑容,温声:“孟总觉得可爱吗?”

“很可爱。”

穆以舟轻柔地把小羊翻回去:“我喜欢她。”

声音很轻,也许孟心眠没有听见。

不过喜欢一枚被单上的小花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坏掉的下床补好了,也铺好了,孟心眠的朋友们很给力,铺个床的功夫便都回了消息。

装修队是设计师的合作团队,预约明早测量,基地规模不大,一两个月就能完成。房源那边,豆豆发了十几条链接,都是符合孟心眠的要求,大面积、多房间。

孟心眠快速筛出几套看着还不错的,转头问穆以舟:“舟队平时的训练时间怎么安排?宿舍环境关系到选手状态,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看房吧。”

“稍等。”穆以舟看了眼手机备忘录,表格做得满满当当,“中午十二点到两点,傍晚六点到八点都可以。”

孟心眠想了下:“都是吃饭的时间啊。”

她利用吃饭的时间才不耽误训练:“孟总会不方便吗?”

孟心眠莞尔:“如果能跟舟队单独多吃几顿饭,很方便。”

穆以舟谨记老板的话,后两天看房的时候很仔细地检查厨房,有的房东默认租客不怎么做饭,灶台、下水有隐患也不会管,如果她以后常用到的话,这些必须排查。

孟心眠只是随口一说能和她单独吃几顿饭很方便,她就在心里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

她在半夜梦醒的时候琢磨菜谱,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孟心眠何时会出现。

有点熟悉的感觉,像什么呢?

穆以舟点了几次租房里的燃气灶,看着窜起的火苗在记忆里寻找。

她想起来了。

像很久以前她走过一遍又一遍的路,从庄园别墅到酒庄大门,有十七根路灯、看门的大黑狗望见她会叫五声,她都清清楚楚。

然后她抬头,向通向市区的大道望去。

没有明知等不到的失落,满心都是“当我期盼她时,感觉自己和她是关联着”的雀跃。

穆以舟闻到火苗熄灭的温暖味道,为重拾的熟悉感而心安。

终于,她又有了可以期盼的方向。

“穆以舟!”

孟心眠悦耳的叫声从别墅二楼轻盈落下,穆以舟循着她的方向仰头,柔和的灯光拂散,仿佛在孟心眠奶茶色的长发洒上一层糖霜。

风是绵的,笑容是软的。

“这套怎么样?”人是甜的。

穆以舟觉得这套房子的厨房很好,有中西双厨,还有岛桌和吧台,她说:“很好。”

孟心眠也很满意,独栋别墅,院外另带一套独立的小复式,别墅外厅可做公共区域,女士住别墅,桃乌几人另安排在复式房。别墅共有三层,三楼只有两个套间,刚好她和穆以舟一人一间,其她人不会上到三楼打扰。孟心眠笑着说:“就定这套。”

中午看的房,傍晚签合同,租期一年,刚好宿舍装修后能通风十个月。

盛京的风俗规矩多,即使租房也要讲究入主暖房,穆以舟跟孟心眠看的房子,便由她先搬进去暖一晚。

签好合同后就搬家,天色已经黑了。

这栋联排老别墅跟基地只隔了一个小公园,走十来分钟就到,穆以舟拉行李箱,没想到孟心眠也带了一个。

“孟总,你?”

“周二我开会被骂了。”

穆以舟沉默,皱了皱眉,眸色也更深了些。她猜到孟心眠做这个项目很艰难。

孟心眠语气爽朗:“所以我工作就要努力啊,跟大家同吃同住,共同进退。”

绽放笑颜:“我们是同一个战队嘛。”

公园很老了,健身器材坏了换,换了坏,小湖边传来广场舞的音乐,穆以舟无声地从孟心眠手里拉过箱子,并肩走在她身侧。

她们穿过公园,走进别墅区的门禁。

有家院里栽了梅花,幽香浸染夜色,经过树下,穆以舟开口:“这几年我存钱了,我——”有能力投资战队。

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无力给心爱女孩优渥生活的穷小孩了。

“你在电竞圈的身价我了解。”

孟心眠不需要她把后面的话说完,指向左边第三栋别墅:“我们在大门口安一道灯牌怎么样?”

穆以舟鼻尖晕开白色的雾气,垂下睫毛:“嗯,好。”

孟心眠都计划好了:“灯牌做成战队名,改名流程快好了,过几天告诉你我们战队的名字。”

“好。”

布置好别墅三楼的卧室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穆以舟到别墅外的便利店买东西,没有生鲜,只有一些水果和速食,她买了苹果、蜜桃,两瓶红酒,还有两份便当,付款时看到保温柜里色泽喜人的冰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