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态度

原本预定要在宴会完结后才会回家的菊之丞，脑海中不断翻腾着晶宇已经回到家的这件事，终于选择早早离开。

他并没有太过详细地询问紫垣仙一，因为晶宇那超人的才能，已经被认定为国家机密。哪怕是亲近的管家，他也不会私自泄漏的。

而一等到了家后，马上让人找晶宇去见他。

在这期间里，木更的父亲已经被送离天童宅邸治疗……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晶宇的判断不可能出错。至于怎么对年幼的女儿，掩饰自己即将死亡的这件事，就由那个头脑还清醒着的男人自己来做了……或者他那跟着同去的妻子也可以帮些忙。

晶宇则除了对他暗暗做下，‘我会照顾木更的’这样的承诺外，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在两人离开后，他将木更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将这个疲累的女孩哄睡了过去。

菊之丞的早归让晶宇有些意外。可是，听说他要见自己，晶宇在心底冷笑了一下。抱持‘看看他都能够说些什么’的念头，他跟着紫垣仙一去了第三层。

这些天，因为与家庭教师之间的摩擦，他不是第一次踏入第三层。在正对电梯的前方，开阔的空间之后，就是处于正中央，一派庄严气息的，属于天童菊之丞的办公室了。

紫垣仙一为他打开了门。可见在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两张相对的长条沙发，以及中间一张黑色的茶几。除此之外，就是正对门的另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边，‘凹’字形的厚重办公桌了。

身穿和服裙裤的菊之丞，背着双手，站在办公桌的侧面，不知道以什么表情看着窗外。

晶宇走入了房间，紫垣仙一为他关上了门。

咔嗒的门锁声后，菊之丞缓缓转过了身。在看到男孩那漆黑的双瞳内，释放出来的冷漠眼光后，他准备的若干借口，全都说不出口。

对方是个小孩子，却有着足够的睿智……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持侥幸。

菊之丞站在原地没有动，晶宇则走到沙发边缘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着，有那么一会没有说话。

然后，“对于现有地位的留恋，或者想要保护天童家……这样的心思我有，却不是全部。”菊之丞开口了，眼睛中出现了一股犹如实质的仇恨。

晶宇眉头挑动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那仇恨不是针对他的。

“我需要地位，需要权力，因为那能帮我报仇！”菊之丞的双手握成了拳，身体因为使力以及情绪激动而颤~抖，愤恨地宣泄道：“原肠动物，那种怪物，根本不应该存在，我要让它们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为此，哪怕是化作被人痛恨与不齿的恶鬼，我也在所不惜。”

他朝着晶宇的方向走出几步，满含着期待道：“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人类战胜原肠动物，用自己的手，将他们撕碎……晶宇君，来帮我吧，不要再去管木更那种小女孩了。是你的话，一定……”

“那是你的孙女！”

晶宇严厉地打断他，在气氛僵硬了数秒后，直言道：“我跟你之间，有着不可妥协的沟~壑。而且，比起杀死原肠动物，我更感兴趣的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

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面前的这个老人，只是一个被仇恨夺去理智的亡灵罢了。

眼见着晶宇转过了身，似要走出房间，菊之丞的脸色变换了数下。他强迫自己稍微镇定，最后问晶宇道：

“你对于天童家，今后持了什么态度？”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今晚上了解到的，晶宇的身体能力，太过于可怕。而且，晶宇还将这控制的很好……是一个月以来的测试，根本没有体现出来的。

如果这样的晶宇，想要对付天童家，天童家根本没有谁能够抵挡……至少现在是这样。

晶宇的脚步顿住，并未回头道：“我希望木更能够得到一个快乐的童年。”

‘也就是说，他暂时不会将今晚事件的真相告诉木更吗？’菊之丞很好地把握到了这一点。同时，他心里面也明白，晶宇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对木更耍什么花样。

在晶宇离开了房间后，菊之丞重重地一拳头打在了办公桌上。作为大家族的一家之主多年，作为一个被人畏惧的执政者高官，多少年没有过如此憋屈了？竟然还是被一个忘记了仇恨的小子威胁。

他的眼睛盯着远处的房门，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

晶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立刻就听到了小声地啜泣。可以看到，在房间对侧墙壁处的床铺上，一个小小的身子全都盖在被内，并蜷缩着。

“木更。”晶宇唤了她一声，走到了床边坐下，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木更将被子缓缓拉下，露出到眼睛部~位。在确认确实是他后，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啜泣逐渐提高了音量。

“好可怕，”她哽咽着，“那种怪物，一下就把爸爸的胳膊咬掉了，血溅得到处都是。”

家里的大人出于对还只有六岁的她的保护，在今天之前，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原肠动物，哪怕是电视上也没有。然后，突然就看到了那样冲击性的画面，被害人还是敬爱的父亲……估计会在一段时间内，对年幼的她造成心灵负担吧。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晶宇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脑勺开始，顺着她的头发。一直到背部，再度返回，重复着动作，“你忘了？那只怪物，已经被我杀掉了，不会再出来作怪了哟。”

木更在没有他的陌生房间内，被噩梦惊醒，这才会害怕与哭泣的。此时听到他所说，她顺利地回想了起来……晶宇比那只怪物强大，会保护她。

“嗯。”她小小地点了点头，羞怯道：“那，你要拉着我的手。”

“嘿嘿……”晶宇笑了起来，“搂着，不是更好吗？”

他说做就做，就那么与幼小的女孩一起，倒在了床铺上。

木更尽管难为情，却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在他的强硬下，她也不讨厌，就顺从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

********

贵妇是直到了第三天才回来的。掩饰眼底深处暗藏的悲伤后，笑着对木更说，她的父亲正在接受必要的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让木更放心。

而对于那只原肠动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东京中心地带，并且是天童家，调查也有了结论——原肠动物迷路误入。

真是不能让人轻易接受啊。

但那又怎么样？作为当事人的天童家自己，以当前应该将精力集中到如何打赢对原肠动物战争之上，而并没有过度追究，其他人又该说什么。

不如说，赞许这种态度的，还大有人在，反而让菊之丞获得了不小的支持率。

这，不得不说，是某种程度上的讽刺了。

然而，日本事实上的败北，在不到一个月后，由政府向国民宣告了出来。东京区域的人们，从此被圈禁在，由数十块高1.618公里、宽1公里的巨大防御壁所围拢的有限空间中。

尔后，世界各国，均采取了同样的措施……人类，算是暂时得到了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