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鼻端嗅着的气息有些熟悉，是谁的呢？她皱了皱颇有英气的眉头，却一时回想不起来。

带着这样的疑惑，在长长地眼睫毛颤抖之下，她缓缓打开了眼睑。周围一片明亮，原来已经到了早上吗？她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安稳，中间一点都没有醒过来呢。

察觉到这一点，她为自己的睡眠质量感到满意。随后，意识变得更加清晰，身体的感觉也回来了。可以肯定，自己正搂着一个人的手臂。对于这毫无记忆的亲密接触，若是在平常，定能引来她的羞涩与警惕。然而此刻，她心平气和，并且十分的安心。

调整了一下焦距，首先看到了男式的格子状浴袍。略微向后仰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她的眼中起了一丝本不应该有的孺慕。唇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用脸颊在他的手臂上来回蹭了蹭，发出小小的呜鸣。

过了好一会，她似乎满足了，松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首先伸展了一下睡了一晚上的身体，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只穿着浴袍，并且除了这之外，内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就那么光着脚丫子，踩在略有些冰凉的木制地板上出了房间。

等门关上之后，晶宇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门的方向，视线带上了一丝凝重。

静华刚刚所做的全部，他都知道。能够主动松开他的手，应该是恢复了一些了。只不过，她的反应仍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完全没有为与他睡在一起而感到羞涩不说，甚至没有去注意睡在他另一侧几乎可以说近在咫尺的朋子……那绝不像是刻意的忽略。

也就是说，这样的静华还是有些不正常。

出于不放心，他一边放出了聆听万物之声观察着静华，一边思考着怎么样帮助她真正地恢复过来。突然，他的眼中流转过一丝心疼，眉头挑动了一下，继而松了开来。

‘这样就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重复了一句，‘这样就好……’

出了卧室的静华，几乎是遵循着本能地就去了浴室。她模糊记得，自己的衣服是脱在了那里。一进门，她就解开了腰部系着的浴袍带子，脱下了浴袍，走到昨晚放置三人衣物的一个长方形平台处。很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是自己的，并且拿了起来，就要往身上穿。便也在这时，那上面不和谐的血红印入了她的眼帘。

先是迷惑地呆愣了一下，随后那清澈的瞳眸出现了痛苦与挣扎。她猛然用手捂住了嘴，将声音堵在了喉咙里。瞪大的眼眶迅速被液体占满，然后如同倾泻一般流了出来。

她虚弱地瘫软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之上，手捧着那件‘血衣’，深深地埋下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晶宇卧室的门再度打开。身穿着朋子的蓝色校服，双眼通红的静华看向了晶宇。泪水又有凝聚的趋势，另她连忙扭开了头。就那样站了一会，她走向了床铺，并且是朋子的那一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缓缓拉下……整个露出了他右边的手臂。

不是不知道他能够现在躺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却直到真实地看到，才让她感觉到了安心。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应该是昨晚承受斧头砍击的部位，她的眼中流露出温柔与爱恋。

“老师，我……大约是爱上你了。”她细弱蚊蚋地喃喃自语，“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也会按照你说得去做。我会努力地，让自己变强。假如有一天，能够保护老师的话，你会不会听听我小小的告白？”

房间里面好安静，就连晶宇与朋子的呼吸都仿佛特意压制了一般。

就这样过了一会，静华起身，平静地将被子再为床上的两人盖好。她其实并没有期待能够得到回应，或者说，她认为现在的自己也不应该得到回应。当她要离开房间，并且重新关上门的时候，一直刻意不去看朋子的她，终究是露出了愧疚。

“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吧……我不会跟你抢老师的。”

这就像是一句誓言，一句保证！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擦声，门终于关上了。

过了一会，侧面搂着晶宇的右手臂睡着的朋子翻了个身，脸朝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从静华进入房间到再离开，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在静华还在这里时，她竟然害怕被静华发现自己醒过来了。以至于一直装睡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心理？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反而会是不敢挑破的一方？但是，她就是做不出来……坐起来，大声地指责静华身为朋友，却喜欢上了自己的男人吗？她做不到！

侧脸朝着身侧的晶宇看了看，他果然也醒了，并且与自己刚刚一样都在看着天花板。

‘被告白了，你有什么样的感觉吗？’作为妻子的话，她应该要这样询问，或者干脆要他保证不许去理会吧。

思前想后，结论让她心生沮丧，她竟然不敢跟他提及。而且，他为什么都不主动对她说些什么，也让她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也会跟自己一样不知所措吗？总觉得他的样子有些不像。

刚想到这里，他朝着朋子这边看了一眼。翻了个身，就那么压在了朋子之上。然后，他吻向了她的嘴唇……如果是往常，即使是夜晚那种黑暗的环境，朋子也一定会羞涩地闭上眼睛。但是此刻，她很好奇地定定盯着他的双眼。

那双漆黑的眼瞳，没有迷茫，没有欲望，更没有安慰。

似乎发现了她的注视，他吻了一下，然后停住。从他的眼睛中，朋子看出，他打算要说些什么了。在那之前，她温柔地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他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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