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赤练归心的影响

“参见大人，赵高听候调遣。”

身后站着六剑奴，身材高瘦、穿着华丽得体的官服，脸容苍白的棕红短发青年肃穆拱手，对站在他身前背着一只手的李斯行礼。

李斯久居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令人无法小瞧的架势。他打量了一眼赵高，以及赵高身后站着的六人，打着官腔淡淡说道：

“你的罗网，布得如何了。”

这句话可真是含了机锋……罗网明明是受他的管辖，他却用了‘你的’二字。不仅仅是表现了他的不满，也是在给赵高一个提醒。类似于六剑奴这样不受他这丞相控制的罗网成员，已经太多了。

赵高的脸色不变，甚至没有刻意去看李斯。提醒终归是提醒，对于如今已经掌控大半罗网的他来说，效力能有多大……他与李斯都心知肚明。

赵高垂着视线，针对李斯的提问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桑海城的主要关卡、街道，都已经安排了人监视。”

“很好，辛苦了。”李斯夸赞一句，没有再提罗网成员问题。

赵高之所以有底气无非是背后还有别人。即使是李斯，现在也只希望维持自己的权力不失去，而不是去争夺失去的部分。商业上有‘让利’一说，官场上自然也有。分给别人一部分自己守不住的权力，既可避免不必要的斗争，还可以作为日后沟通对话的铺垫。

只不过，那一部分权力，谁能够拿得走，李斯并不在意。就像扶苏，他没有主动争取，李斯也没有丝毫赠送之意。

这就是政治！

李斯是一个买家，也是一个参与者。他不能轻易失去自己的‘本钱’，同时还要看清是不是能够在对方身上‘赚钱’。有竞争能力的人，才值得投下‘本钱’。

桑海城内隐蔽一角，周遭居民楼遮挡了光芒与人们的视线。就在这样的巷道内，一名打扮就像个普通居民，面目阴冷的男子呆滞地看着面前妖艳的红衣女子。若是注意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睛全然没有焦距可言。

将长长的黑发梳成一条条蛇尾一般，整体感觉像个有着蛇发的‘美杜莎’……赤练以缥缈的声音下着暗示：

“这些人，你看到时也要当作是没有看到。”

“是。”男子木然地上下点了点头。

赤练似是很满意，转而对站在身侧不远处的晶宇笑道：“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吗？已经完成，嘻嘻，有你帮忙可真是轻松呢。”

她随意地摆了摆手，那男子木然转身，走向巷道之外。可以看到，在他的脖颈处，有被衣衫遮蔽住大半的黑色纹身。露出的部分，隐约还可判断出是一个蜘蛛的形态。

没错，他是一个罗网密探。

“所谓敌有政策，我有对策。”缠着头巾，束缚了一头黑色碎发的晶宇傲然道，“这桑海城处处皆有严防又如何，能够困得住我吗？”

“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罗网刺客的。”巷道内还有一名女子，却是做了简单变装的端木蓉。她刚刚跟着晶宇、赤练两人，可是将他们的行动都看了个清楚。那一个个隐藏在街头巷尾，化了妆的罗网刺客们，就像是有着明显的标牌一般，一找一个准。

“哼哼……”赤练得意地笑了，“医人解毒你厉害，这方面你可是差了很多了。”

晶宇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也不拆穿是自己告诉她的这一点。

“那些刺客，眼睛总是在搜索人群。他们与一般的小贩不同，看得不是人的衣着而是脸容。而且，为了防止被发现，往往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将气息刻意压低。另外，他们很少与人交谈，冷漠早已经注入了他们的性格……这些种种，都很容易分辨。”

‘对你很容易吧。’端木蓉脸现苦笑，‘一眼扫过拥挤的人群，就做了这样的判断，我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是不知，靠气息来判断一个人，本就是拥有聆听万物之声的晶宇的擅长。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去墨家秘密隐居点，将千机楼的消息告诉小高他们吧。”晶宇笑了笑，“蛇女，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说不定会吓了他们一跳哦。”

“哼，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心怀正义的闷葫芦，我可没兴趣。”赤练撇了撇嘴，说出了让端木蓉不知该不该驳斥她的话，“我去找人通知张良那个娘娘腔好了，这件事……虽然靠咱们项氏就能做下来，终究是将他也牵扯进来比较好。”

总是将张良排除在行动之外，难免让互相之间起了生疏与隔阂。这样可不利于项氏招揽张良，以及儒、墨相连共抗秦国……赤练真心跟了晶宇，做下行动与决定时，出发点都放在对晶宇有利的地方。再加上她聪慧异常，心中又没有严格的正义、邪恶之分，真真是晶宇的好帮手。

“那就辛苦你一下。”晶宇拉了拉她的手，与她点了点头，带着端木蓉首先走出了巷道。两人这次进入人群，即使周边还有不少监视人员，却是行动起来全无顾忌。

赤练归在了他的势力之下，迟早要被人知晓。但是现在，作为一个突发的变故，它就是一件有利的武器。没有准备的各方，都将承受它带来的影响。

这一点，晶宇知道，赤练也知道。而且不同于晶宇，看着别人落入自己布置的陷阱苦苦挣扎，可是赤练最喜欢的事情。她走出巷道，收回看着晶宇背影的温柔视线后，扫视人群的眼内出现了玩味与冰冷。

与晶宇并排走着，端木蓉轻启朱唇道：“太过放任她，可以吗？”

“放心吧，她现在唯一不会做得事情，就是败坏我与项氏的名声、损害我的利益。”晶宇自信道，“这样就可以了。”

‘可是墨家或者其他门派可能都被她算计在内。’端木蓉有这样的担心，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她心中明白，自己早已经不仅仅是墨家的医仙了。

两人一路出了城，不久后就到了墨家秘密隐居点。他们来之前，已经给了墨家通知，因此诸位头领都在议事的厅堂内等候。只不过，令晶宇意外的是，矮墩墩的班老头竟然会在院子内等他。

“嘿嘿……”一见他，班老头就得意地笑了，“我老人家当初只以为天下除了你，再无机关术的天才。可是如今呢，还真被我找着了一个。”他右手上拿出一个尚同墨方，“三天哟，只用了三天他就还原了这墨方……啧啧，想我老人家第一次可是用了三个月呢。”他将墨方抛到左手机关臂上夹着，右手撵着胡须摇头晃脑。

晶宇黑眸半眯，“你难道是来找我炫耀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班老头嘴上这么说，表情分明与之不同。而且，他又将那墨方接过在右手上，随意转动十数下已然打乱了次序。

这意思可真是明显……当初晶宇拿到墨方时，可是直接投到了湖里，把个班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是无法。

“哼哼！”晶宇夺过那墨方，单手数秒钟就将它复原，并在指尖旋转着冷笑道：“很难吗？”他能够猜得到，另一个转出墨方的人，就是荆天明了。

“呃……”班老头面部表情僵硬住，一双小眼睛瞪到了最大，还揉了揉，恐怕自己看错。最后，他看着晶宇的目光，又有些十分熟悉的幽怨了。那无疑就是在说，‘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继承了墨家的机关术？’

晶宇将墨方抛还给他，拉了眼露惊奇的端木蓉一起走向议事厅。

“其实我之前悄悄玩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哟。”晶宇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端木蓉失笑，“你呀，少不了得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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