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如同城里一般，海面也有着稀薄的雾气。随着那悠长号角的结束，它就像是硬挤开了雾气所占的空间，突然出现在了距离桑海城不算远的海面上。

真是巨大啊！它另一侧初升太阳的光芒应该已经变得刺眼，偏偏就被它给挡住了。整个桑海城内的人，都只看见那边的橘黄色变得明亮鲜艳了些，就是看不到太阳。

以晶宇在科技世界待过的经历判断，那名为蜃楼的庞大楼船，怕是已经有大天使号或者密涅瓦号那么巨大了。真难以想像，在这样一个先秦时代，如何将它在海中建造出来，它在海上航行时又将靠着什么作为动力。

“公输家与阴阳家，在这一方面，真有着了不起的地方。”晶宇赞叹道。

“如果他们能够将之用在正途之上的话，确实如此。”石兰轻柔的嗓音略带嘲讽：“但据我所知，他们可从没做过什么好事。”

“或许，得有人告诉他们，什么才是他们该做得事情。”晶宇玩味道。

石兰知道身侧这人是个什么来头，他往日里的那些事迹，也铭记在她心中。然而，听他如此说，她还是觉得这有些夸大的嫌疑。只是，真看到了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时，她心中刚刚下得判断又动摇了。那副理所当然，就像他已经做到了一般，只是在陈述着事实。

摸不清楚，或者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他能够真的做些什么。

在蜃楼出现的同一时刻，桑海城内以及周边都有不少的势力或人在关注着它……墨家在有间客栈眺望，儒家两位当家在小圣贤庄能看到海的地方，赤练站在城内另一处塔楼上，桑海附近一座山上妖月与蕾蒂带着数名蒙着黑巾的男女天机成员。

另外，还有人也到了桑海，却并不关注蜃楼的出现。比如那背着名为巨阙的名剑的农家胜七，他站在一处山峰上，双眼就像是在寻找着目标的鹰隼般锐利；已经进入桑海城内的卫庄，将外出回小圣贤庄途中的张良堵在了半途。

而这一切，都将在不久后，作为情报汇聚于晶宇的手中。

现在，他在凝望了一会蜃楼后，又看向了月儿她们那边。这个自愿加入到阴阳家的女孩，也通过月神的提醒，看着这边。小瓈在对她笑着挥手，开阖的双唇呼唤着‘月儿姐姐’。蒙着面纱的她点了点头，直当与晶宇对视在一起时，已经涌入眼窝的灼热再难控制。它们化为晶莹的泪滴滑出，带着她隐约的微笑，永远地烙印入他的脑海。

每个人都有一些珍稀的回忆，无论沧海桑田都将不会褪色。而这一刻，就能成为晶宇万千眷恋的永恒之一。

12岁，她成功让他爱上了自己！

也许他有很多女人，也爱着很多女人。但她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时间，在他心中，也有了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赤练选择的位置，能够观察到晶宇。因此，也将他与月儿之间的凝望看在了眼中。如果说同样作为一个亡国公主，她并没有同情月儿，反而讨厌她那天真性格的话。那么此刻，她有些羡慕月儿了。比起她思绪中的混沌，月儿首先到达了一个她难以下定决心企及的高度。

是不是该放弃些什么？也许那只是自己少女时期遥不可及的梦，追逐着的幻影总有一天会像个泡沫般啪得一声破裂吧……赤练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烦闷，再无看下去的兴趣，转身隐入重重建筑之间。然而那远远回眸一望，又有着无尽的苦涩与挣扎。

月神在月儿留下眼泪时，看了眼她的脸。她不解，为何这个已经得到如此得天独厚的修道才能的孩子，还会留恋红尘俗事？她原本以为，在取回自己真名之后，她应该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高贵的血统，千年的传承，能够让她达到遥不可及的高度。

这，难道不是一种诱惑吗？对于追寻着‘道’之人来说。

‘情，它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巨大吗？’月神隐隐有些在意，不由看了一眼晶宇，‘这到底是一个促进，还是一个妨碍？’

阴阳家能够得到月儿的加盟，是因为他的放任。可是，如果日后月儿因为他而不能好好地解开那传承千年的谜团呢？月神觉得未来又变得遥不可侧了，至少，她自己已经有些迷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在晶宇怀里的小瓈最理解月儿现在的处境了。如果化作是她在月儿所处的位置，她一定会难过的想要死去。这样的她也许还不理解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晶宇的衣襟。就像是四岁的时候那样，哪怕一瞬也不要放开，不要远离他，不要失去他。

石兰的心情有些复杂。知道自己应该更多关注于蜃楼才对，却免不了要去看他。然而，他看着的又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人，只觉得他前一刻明明还在调戏自己，现在就这样……她有些接受不了。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外表冷漠，心底善良的好女孩。默默地注视着他，而没有做出什么会将之打断的事情。

抬着月儿与月神所做轿子的阴阳家弟子们，虽然走得并不快。然而，路途终究是有限……他们从远些尚看不清晰脸的地方走近，一直到了晶宇所在的塔楼下，眼看就要过去了。

晶宇用手指点了自己胸口，又指了指月儿，再度点了自己。

‘我会去接你，到时候要记得跟我回家。’他想要这么说。

轿子过了楼下，月儿已经看不见他了，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也像月神那样极为淑女地跪坐着，轻轻拭了眼角的泪，眼神又坚定了起来。这样的她，身上腾起一股‘前路无可阻’的气势，浑然天成的力量吸引了月神的注意力。

‘这，也算是情的作用吗？’她吃惊地想着，‘也许，并不坏。’

前面的童男童女已经暂时安排进入到指定位置休息。码头附近又整个被秦军包围保护着，抬着月儿与月神的轿子在扶苏等人面前停下。两人与云中君一起下来，与扶苏、李斯等人见面。

另一边，晶宇抱了小瓈站起，对石兰说道：“一起回有间客栈吧，我们需要弄些早餐吃了。”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石兰示意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与现在的女子打扮，“我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小伙计，你忘了？”

“倒也是。”晶宇失笑，“那么待会见。”他抱着小瓈从那三层楼上跳下。

现在街上还没有什么人，不过，一些商店已经开始取下门板准备营业。石兰知道不能久留，最后又看了眼晶宇的背影，施展轻功消失在原地。待晶宇敲了有间客栈的大门时，为他开门的，正是冰冷的小伙计石兰。

墨家诸位头领见是他来了，纷纷从楼上奔下。其中还有端木蓉，她的那双美丽的紫色瞳眸有些红红的。显然刚刚见到月儿，也让她的情绪失控了。

见晶宇满脸都是关心，她强露出个微笑，“我没事。”

晶宇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并立刻迎来了她的回握。感受着他的温暖，让她多少好受了些。

一层大厅摆放上一张长矮桌，众人围坐。

“蜃楼已经如盖先生所说的那样出现了，龙公子，还请你的人继续监控秦国的一举一动。”高渐离郑重请求道。

“作为盟友，我们各有分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安排。”晶宇对他点了点头，“如今，各方势力已经齐聚，桑海将成为一个混乱的场所。”

同时，这里也将会是一个机遇诞生之地，未来的改变就从这里开始……这后半句，晶宇却没有说出来，而且还要再加上一句……在我的手中！

“我们会小心行事。”显然没有谁理解了他的意思，墨家诸人只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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