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叔,您说什么?”伏念在呆愣了一会后,第一个出声问道。他绝不是没有听清荀子的话,而是觉得太难以置信。

颜路则看了一眼晶宇与小瓈,已然猜测出荀子所说将要收做弟子的人是谁。一定是那稚童无疑,否则这通棋也没有必要带着他来下。至于荀子为何突然声称要收下一名弟子,他也想到了答案,应是与那下棋的规矩有关系了。

‘没想到师叔真得输了,而且还答应了这样的条件。’颜路心中想着,‘这样看来,此事分明早有计算,只是不知子房为何要帮他。’总不能是没有看透这一点吧?他瞅了眼张良,恰巧见了张良冲他眨了下眼睛……颜路心中无语地摇了摇头。

要说这师兄弟三人之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就是颜路了。他为人淡泊,天下间还真是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生了气。更兼这件事情他虽然不全知,却也有参与,如今只求对于师叔以及儒家有利而无害吧……这一点,他相信张良应该懂得分寸。

‘不过说来,那下棋的少年,分明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又看了眼晶宇,总觉得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他也十分羡慕,‘那小孩子不懂事,认不出我们三人也罢。他明明知道,却从我们进来后,表情始终无多大变化……难能可贵啊。’他自觉若是身处晶宇的位置,难有他那样的表现。

‘只是不知是哪一门派、家族,能够培养出如此弟子。’颜路的几个表情变化,心思已经万转。

这古时并没有一定要投入哪家而终身不改。就比如,荀子上两名弟子韩非与李斯,就与他这老师不同,身处于法家。另一方面,颜路也理解伏念会那么惊讶的原因……荀子带了小瓈来这挂有儒家先贤画像的礼堂行拜师礼,分明就是要让小瓈进入到儒家了。届时,她(男装)之辈分将会与他们三人相同。

一想到伏念那样的一脸严肃的中年人,要与一名稚童互称师兄弟,连着他也有些好笑。

荀子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视线也主要集中在伏念身上。耳听得只有伏念一人询问,而张良、颜路两人默不作声,与他心中猜测倒也相符。因此,回答伏念之前,先瞪了一眼张良两人,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张良与颜路连忙做出些愧疚忏悔表情,以期平复荀子怒火。

荀子哼了一声,暂时放下他们不理,对伏念说道:“老夫说要再收一名弟子。”他冲做贵族文士打扮的小瓈招了手,“你过来。”

小瓈看了眼晶宇,待他点头,她朝着荀子走去。

来到他身边,她甜甜叫道:“老爷爷你叫我。”

“呃……”伏念被这称呼呛了一下,再观荀子似乎还挺满意。他知道这位师叔脾气古怪,既然已经认同了,那么他再多嘴反而不美。因此,只做没听见。

不过,荀子其他所说,他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原先,他还以为荀子要收下弟子之人会是那名少年……颜路瞧出晶宇的不凡,他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师叔,真得已经决定了吗?”伏念想了想后,问道。

荀子辈分高于他们,他想收弟子,自然轮不到伏念三人反对。而且,以荀子的眼光,要收的弟子必然有惊人之才……且不说李斯人品怎么样,能够稳坐秦国丞相,便足以充分证明其才能;而韩非,传闻更是遭李斯所妒才引致死亡,也可见一斑。

只不过,这弟子若是进入儒家的话,伏念即使硬着头皮,也要管上一管……谁叫他是现任儒家掌门?儒家的生死存亡可都系于他一身,容不得坐下马虎决定。

想到这处,伏念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自己看起来风光八面,有些事情做出来,还真是吃力不讨好……但,他也不能不做。

“老夫知道你想什么。”荀子几乎是看着这师侄长大,对他性格中比自己还古板的地方也有些无奈。不过,这也正好如了荀子的意,“老夫会给你们些时间,观察这个孩子品行。届时,再对外公诸她作为老夫晚年入室弟子的身份好了。”

“这……可以吗?”伏念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若真是如此,当真大善。

‘不愧是师叔,高明。’张良知道的多些,也就猜出了荀子那么说,背后的真意,‘如此一来,师兄必然是提不出反对意见,可以让那孩子正式拜入儒家。她本身年龄幼小,无甚学识不说,还处于保护之中,更兼身份泄露不得,暂不对外公布才是正理。再加上李斯的存在,他不被荀子承认为弟子,而有人成了荀子弟子,难免受他嫉妒……差人调查那孩子身份是必然,说不得还会找人刺杀于她。’

张良瞅了眼晶宇,‘只是,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他自是推测出,晶宇希望的是小瓈能够成为儒门四当家。荀子现在虽然给了小瓈一个入室弟子身份,却没有提出这一点来。

正巧,晶宇也看向了他,而且神秘地笑了一笑。张良一鄂,摇头失笑……八成,这事情日后还得落在他的头上,那个小子是自认为吃定他了。他却不知,晶宇早料定荀子会主动为小瓈谋取这四当家的位置。

试想,已经见过一个弟子被师兄弟的李斯害死,荀子又怎么会不预防类似事情发生?只不过,防备的对象换到了晶宇的身上而已……荀子对他印象极佳,但若是有心成王之人,这点超出常人意料之外的举动难道不正常吗?

“哼,自然是可以。”荀子满脸自傲,“老夫这弟子将来一准超过你们三个小子。”

‘只是不知师叔将来若知道她是名女子,会不会被气死?’张良想着,还真有这可能……不过,就是被气死,估计荀子也会先掐死他与颜路吧?

张良看向了另一位始作俑者,他正抬着头看着天花板那里的横梁发呆,只做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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