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战场杀神的预兆

啪一声，盗跖将这主楼入口处的大门关上，背靠着门喘息了几口。他这做盗贼的人，常年精擅于奔跑，最不缺少的便是耐力。所以，他并不是身体上累，而是感觉到有些不满了。

“我说大铁锤，你若不想杀伤这燕国的士兵，干嘛还跟着来？”他抱怨道。

这一次可是关系到墨家的名声。他们两人既然来此，便等于是墨家接受了晶宇的挑战。输了，便等于是墨家输给了他。然而在来此的路上，大铁锤竟然阻止了高渐离动手杀死燕国士兵。这直接的结果，那士兵高喊一声，他们的行踪当即暴露。不仅增加了无谓的战斗、消耗了体力不说，还浪费了进入这主楼的时间。

盗跖看了看房间中央十字方向上的十二具尸体，更远处打开的一个通往地下的秘密入口……不用说，那个小子恐怕已经得手了。要想从他的手头上抢东西，盗跖真的一点都不看好。

事实上，他们刚刚向前走到那些尸体的周围，便听到了从地下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晶宇左手拿着个小袋子走了上来，嘴角翘起来的弧度，当真是让盗跖与大铁锤觉得心头难受。

尤其是大铁锤。盗跖那么说，他甚至连拳头都无法紧握抗议一下。巨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今日所做之事，当真是有些愧对巨子。只是，他曾经是个誓死守卫国家的军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下过去？放下那些一起死掉的兄弟？

在晶宇开口说话之后，他沉默着走向那些燕国士兵的尸体。见有没闭眼的，帮助他们合上眼敛。晶宇的杀气，他感觉到了；盗跖的示意，他也看到了……错了一次，他不想再错第二次了，若是高渐离应战，为了报巨子之恩，他也会拼死一战。

好在，一切并没有真的发生。

晶宇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微微冷笑：“你们倒是真能为我增加麻烦，但愿这不是你们墨家用来阻止我的方法。”他原先还有些好奇，为什么大铁锤那家伙会这么安静。现在，正从远方跑过来大量的军士，完全可以说明问题。

见晶宇识破这一点，并说出这样的话，盗跖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的确，若是没有了他们的掺和，晶宇兴许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矿石离开。

“这……只是一个意外。”他说，眼珠子一转，“我看我们还是将无谓的争斗就此作罢，共同对抗敌人的要紧。”说到敌人的时候，他夸张地指了指门的方向。

“作罢？”

晶宇似笑非笑地盯着盗跖……这家伙想的倒是美，敌人是他们引来的，将他扯下水不说，还想用来终止他之前的那个挑战。

不过，晶宇却是在盗跖意外的眼神中点了点头。他震慑墨家的目的已经达到，盗跖看到了他今天的表现，便相当于墨家高层们都知道了这一点。日后，他们会怎么应对晶宇，想必已经有了衡量的依据。而且，墨家在此只有毫无准备的三人，赢了他们，他也不算是赢了墨家，还不如给他们个人情的好。

晶宇将装有矿石的小袋子系在了腰带上，“发什么呆？难道你们还打算在这里留到他们召集齐了人马再走？”他说着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在经过盗跖身边时，又盯了他一眼说道：“既已作罢，你若再动手取这矿石，我便真斩了你。”

“呃……”盗跖面上肌肉不自然地颤抖了几下，“你，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晶宇只是冷笑一声，向前走的脚步不停，已经来到了门边。他又回头看了看三人，不知大铁锤是不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其他两人都冲着他点了点头。

晶宇那黑剑猛然一挥，整个将门轰碎。一股冷风随即吹入，让他那略长的碎发飘荡了起来，却无法让他的眼睛有丝毫的波动。光线的变化，他并没有一下子看到外面聚集的兵马。但他知道，那里有人，而且是很多人。

这突然的巨响，让刚刚到达主楼前的军士们吃了一惊，竟集体退后一步。晶宇长剑斜指地面，划拉着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那小小的身影，散发着强烈到绝对无法忽略的存在感，便是远处的角楼上，士兵们都呆滞地看着他。

“真是暴力。”盗跖乍舌，‘单就威力来说，恐怕还在大铁锤之上。’顾及到兄弟的面子，他这句话可没有说出来。

“他深谙兵法之道。”高渐离难得开口了，“如此，未战便先使敌怯……那些人，阻不了他。”他起步跟着晶宇走了出去。

“大铁锤，我知道……你不好下手。”盗跖在走出去之前，背对着他说道：“但是，你不能再妨碍他们两人，否则会害死他们。”

大铁锤的表情挣扎了几次，终于松懈了肩膀的力道，点了点头。

晶宇知道，拖延的越久，来这里的敌人也会越多。所以，他一走出主楼大门，趁着敌人被他气势所摄，还来不及组织防线时，已经虎入羊群。

他速度极快，第一个被他用黑剑刺穿喉咙的士兵，还保持着持戈等待冲锋命令的前倾姿势。直到其突然看到眼前的身影，才不由出现了惊惧。人生的最后，所见到的那双黑色冷电般的眼瞳并未在其身上停留。划出两道光弧般的轨迹，已经随着晶宇的挥剑，看向了下一个目标。

哧哧声响中，黑光闪动，他的身影从士兵们聚集的缝隙之间穿过。四五步之后，第一个被他杀死的那士兵的脖颈处才喷出大量鲜血；第二个被他连着戈一起斩为两截的士兵，身体才开始分家；第三个、第四个……如柱鲜血喷洒，瞬间浸染大地。

当大铁锤垂着头走出来时，仅仅数息时间相隔，便见前方已经被开出一条笔直的血路。第一拨聚集在主楼前的三十几人，已经只剩一半，稀稀落落地分散在中间由碎块般的尸体与鲜血凝聚的道路两侧。

做出这一切的人，已经在面对另一波刚刚跑入的十数名敌人。他向前走一步，那些人便后退一步，完全不敢靠近分毫。便是在他背后的那另外的十数人，站在原地，也是动弹不得。从他们的眼睛中，大铁锤分明能够感觉到，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一刻，强者与弱者的对比是如此的明显。

大铁锤三人站在那主楼前，仿佛仅仅是三个旁观者。那些燕国士兵们似乎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充满了畏惧，明明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难以移开，一致地看向那如同人间兵器一般的黑剑客。

“别，别害怕！”这声音是喊出来的，充满了色厉内荏，“他只有一个……”

嗡，一声剑鸣，黑剑竟从他喉咙刺入，将之挑在了空中。晶宇便站在了燕国士兵群中，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燕国士兵，与他相距只有一步。然而他所做的不是挥动手中的长戈攻击他，反而是发一声喊，向斜后方倒退而去。不想撞在了发呆中的同伴身上，与其一起摔倒。他们也不站起，四肢并用，狼狈远爬。

这似乎造成了一个效应，也为倍受恐惧压抑的士兵们找到了宣泄口。围拢在晶宇周围的士兵们都逃开了，晶宇便就这么轻易地走出了第一道门。

“呐，大铁锤，你在战场上，可曾见过这样的人？”盗跖问道。

“没有，即使是秦国军队中……也没有。”大铁锤低沉的声音道。

“若他早生十年，这天下恐怕……”高渐离这句话没有说完，但大铁锤与盗跖两人却仿佛明白了一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走吧，他到底年幼，如此作为气力恐有不继。”高渐离向前走去。

“嘿嘿，不能让他死在这里。”盗跖笑了起来，“我倒想知道，嬴政知道了他的存在，还能不能睡好觉。”

“你最好还是期待嬴政别太早知道的好。”大铁锤也取下了背后的锤子跟了上去。

“呃，也对。”盗跖感觉到了可惜，就像是有一个极大的想对人说的秘密，却又偏偏要憋在心里一般。

三人打算前去帮晶宇的忙，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天空上突然在四方出现数道烟花信号。随即，火光从四处同时燃起，整座燕都开始喧闹。尔后，便就在这王府门前，如同冲锋陷阵的喊杀声出现，甚至传到了这里……那就像是有人正在从外进攻一般。

三人互相看了看，均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色。

“我差点忘了，他不还是项家的少主吗？”盗跖抚了下额头，“从他开始在这燕都杀死雁春君到现在，秦国的使臣都来了，项氏一族怎么可能不管不问。原来，他早已经埋下了这么多手段，却一直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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