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泄露行踪

燕国都城蓟之妃雪阁雪姬房间，两人吃了晚餐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你要出去？”雪姬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对他会如此没有感到意外。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将行李藏在了她的衣柜内。也就是现在要换衣服时，才拿了出来，并且让她看到。只一小会，从先前穿在身上的贵族少主服饰，他的打扮利落普通了很多。而且，那黑色，也极为适宜窗外的黑夜。

顺带一说，他是当着她的面换的衣服。虽然并没有脱下内衣裤，也让雪姬忍不住心头暗啐他不要脸。

“嗯，我有些手下在这里，总要让她们知道我很安全。”

说到安全二字，他无疑贼贼地笑了起来，雪姬则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他这安全，无疑便是建立在她的不安全之上。不过，听他提起手下，她还是想到了一个人……那天与她一起喊出‘小心’的那个少女。

“她，怎么样了？”雪姬有些好奇，似乎自他从正门走出时，并没有再见那个女孩呢。

她这突然而没有前兆的一句话，让晶宇疑惑了一瞬，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晴儿已经离开了这燕都，正往齐国而去。”

晴儿吗？雪姬在心头咀嚼了这个名字，体会着他的意味……起了一股微酸的情绪。她自己的理解，是对于那个少女能够找到强有力的依靠的羡慕，而绝对与他无关。

“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来我这里的？”

雪姬本来要用‘躲’这个字的。只是，看看面前的那个小子……因为换了一身衣服，少了些不实的华丽，多了些历练的精干……她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躲’联系在一起。硬要说的话，是他们找不到他而已。

晶宇与雪姬的海蓝色双眼对视在一起。他知道她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颇有些真诚地笑了笑，回答道：

“我来找你是真的，你的舞跳得很好。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仅仅能够为自己跳，也能够将我带入其中。至于来这里，则恰巧暗含了一个俗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那漆黑的双瞳，犹如夜空最璀璨的星星，深邃而神秘。雪姬有种自己会融入其中从而失去自我的害怕，却又有种飞蛾扑火般想要的冲动。到底哪一种占得多一些，她不知道……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消失在了房间。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直到看到那把并没有被一起带走的漆黑重剑，她才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心。随即，对察觉到这一点的自己，她烧烫了那原本粉白似无血色的脸颊。

为了遮挡这分难得一见的少女情怀，她熄灭了房间的烛火。来到窗前，打开了一扇，仰望那满是星星的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那仍然盘旋于脑海中的眼睛。至少，进入秋天的北国，清凉的夜风为她降低了一些难熬的热度。

晶宇换上从楚国进入燕国时，路上所穿的黑色武者短衫，从雪姬房间的窗户跳出。他来的时候，这附近的结构便已经知晓。现在，这些都如同立体图形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释放聆听万物之声，感知了一下附近的人都在做什么……轻易地避过所有人的视线，远离了妃雪阁。

今晚是阴历的八月十六，天空的月亮近似满月……蕾蒂在这个武侠的世界上，少有地女装打扮。她坐在一座瓦片房屋的顶端，双腿曲折，矜持地并拢在一起。两只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再托着腮的摸样，便像是在望月发呆一般。

身侧突然传来衣诀响动，蕾蒂警惕地看了过去，随后松了一口气。

“主人，你总算来找人家了。”

黑色的纱巾遮挡了她脸颊的下半部分，与晶宇相似的眼睛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她敏捷地站起，来到他的身边，将他搂入怀中。

对于晶宇，蕾蒂有信心，但作为下属与女人，她不能不担心。她知道在这里，8岁的他还不是最强。让她遗憾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使用见闻色霸气，而她或者其他的女仆卫队成员都不可以。他要躲起来，她真是一点也找不到他。

晶宇搂抱住她的腰肢……她即使有185公分的身高，这里也极为纤细，甚至在他这样年龄便能够轻易抱满……然后像是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他说，然后笑了起来，“不过，我带了些客人们过来，你不介意吧？”

他话音方落，周围的房舍上便突然无声地出现了十数人。皆是武者打扮，或是站在房檐注视天空，或是坐在瓦片上一副悠闲，或是手拄未出鞘的长剑满脸严肃。有人面无表情，有人满脸凶恶，有人好奇打量，自然也有人一脸不屑……

蕾蒂妙目四周一瞧，不由失笑道：“弟弟，你莫不是又再调皮？”

当着敌人的面，她自然不会不谨慎地称呼晶宇为主人，以免惹人联想。至于他的打算，她心中也能猜出一二。他一定是故意吸引这些人注意到自己，名目彰胆地让人知道他还在这燕都。为得便是让这里的人猜测他这样犯险的目的，从而联想到那块黑中透红的罕见矿石。

晶宇杀死雁春君有些早了，蕾蒂这边派去查找矿石位置的人还没有收获。不过，这样做便可以让他们自己将那块矿石的位置暴露出来……一定会有人自作聪明地想要利用那矿石来引诱他，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设下‘局’的那个人。

晶宇瞪了她一眼，后者的眼中才真正地泛起了一丝调皮。

“听闻燕、齐一带最近出现了一个使黑剑的游侠，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孩童。”一名额上缠着布条，唇角满是硬硬钢针般胡须的邋遢男子这时嘿嘿笑着说道，“你的黑剑呢？该不会是忘到了娘胎里吧？”

这人的口音分明不是燕国方言，倒是与晶宇路过齐国时听到的当地人用语十分像。言语粗俗，却听起来不像是特意的侮辱取笑，也许仅仅是他平常就这么说吧。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分量不轻的阔剑，双手叉着水桶般的粗腰，挺着个将军一般的大肚子。

“哈哈哈……”另一站在他身侧五步处，有着两撇八字须的人接口道：“这位仁兄，看似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而来？”

“俺是有些不服气，他行侠仗义跑俺齐国去，岂不是让天下人都以为俺齐国无人？”那胖大汉下巴一台，满脸牛气，“俺一路寻着他过来，没想到他竟然把那叫什么雁春君的鸟蛋宰了……嘿嘿，这一点倒是合俺胃口。”

他说到这里，便有几名似是燕国人，脸上有些不高兴。显然，雁春君再不好，也是燕国大王的亲叔叔，算得上是燕国的象征。大汉自己倒是全无所觉一般，继续说道：

“也不跟你们争什么，你们让俺先打……嘿，那边的小孩，快去取你的黑剑，俺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见自家主人便被这样叫做小孩，蕾蒂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替主人生气的。只是，瞧着主人那脸上出现的尴尬、无奈、恼怒、感兴趣的复杂神色，她差点没笑出来。当然，会这样也是因为她明白，主人并没有真的生气。

倒是与那大汉一同被晶宇吸引过来的其他人中，有人露出了不满。既是为大汉想要最先动手，又是为了他那让晶宇去取剑的话语。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那黑剑在这目标的手中，可是有着相当可怕威力的。此时没有，岂不正好？

晶宇松开蕾蒂，抬起一只手握拳，对那大汉笑着开口道：

“若是你能胜了我的拳头，我便去取剑与你打。”

“什么？”大汉的脸上出现了生气的表情，“俺是不想占你便宜，你可别不识好歹。”

晶宇不答，走向那大汉。见他竟似真的要动手，那大汉皱起眉头，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就在他走到那大汉身前3米远时，有人忍不住第一个出手了，便是那留着八字须的男子。只是，他顷刻之间便被蕾蒂用手抓着头重重地砸在那瓦片房顶之上。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孩子’，还有我这个‘姐姐’在。”

这一刻，月光下，她那一头黑色秀发随风飘舞，就像是一个集合美丽、力量于一身的女武神一般威风凛凛。有人已经动手，便拉开了战斗的序幕。除了晶宇与那胖大汉，其他人都被蕾蒂挡住，并且几乎都是一招制服。

晶宇并没有看周围的战斗，对那因为蕾蒂的强大而露出吃惊表情的大汉说道：“我已经到了这里，再向前跨出一步，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他身上的气势已然拔高，甚至还超越了蕾蒂。然而大汉觉得又有些不同，他体会不出来问题在哪里，因为那是来自上对下的俯视。

摄于晶宇的威压，大汉的手终于握住了剑柄。猛然大喝一声，就像是为了要与晶宇的气势对抗一般。他朝前跨出弓步，巨剑便是一招力劈华山。

那剑上附着有内力，形成一个气场，甚至让晶宇感觉到了周边空气的分量变重。然而，他全身神力一运，看准时机向左跨出一步，便轻易脱出其剑势笼罩范围。那大汉手中的剑也并未用老，在中途改为横斩。晶宇腿一曲，凌空跳起，倒翻向那大汉。在恰当距离下，猛然向他头部挥出一拳，竟带起呼啸的罡风。

大汉来不及躲避，横剑阻隔……当一声巨响，他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传下，几乎让他把持不住剑柄。手臂发麻，握剑的右手虎口开裂。那力道甚至传递到了他的脚下，让他将房顶踩出个大窟窿掉了下去。

晶宇落在那破口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拄剑单膝跪地的大汉。

“齐鲁汉子，你欠我一条命，记住了！”他说，那瞳孔收缩的眼睛，放射出摄人的冷光，让大汉无法动弹一下。

蕾蒂站在了他的身边，“好弟弟，其他人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嗯。”

嗖嗖两声，两人已经使用各自的速度离去。这一次，晶宇与蕾蒂，都没有再特意泄露踪迹去吸引注意力。而在他们刚刚战斗的地方，不久后来了一名脸容俊雅、表情冰冷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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