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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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二十只瓷瓶分别摆成两排,齐蓁捧着如同人头大的坛子,轻轻倾斜,将色泽红艳香气馥郁的胭脂水倒入了瓷瓶中。
这瓷瓶虽说没有花纹,但却带了盖子,再用红布条系住,根本不会洒出胭脂水,这一点才是让齐蓁最为满意的地方。
齐蓁的举动在京城里看着并不算奇怪,京里头走街串巷的货郎并不在少数,他们有时候就会直接在街边收拾货物。
不过齐蓁一个女人,做这么辛苦的活计,加之还得抛头露面,恐怕是死了男人,才会如此。
等到收拾好后,将瓷瓶重新背在背上,齐蓁按着脑海中的记忆,直接往东街赶去。
今日齐蓁进京,她的目标自然不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伺候在小姐身边的小丫鬟。
毕竟那些金尊玉贵的娇小姐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会看上她这卖相普通功效也并不算出挑的胭脂水,若是将来制成了那玫瑰花露,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过身份偏低的丫鬟们却不像小姐们手头那般宽裕,平时里用的也不是那些价值千金的胭脂,所以即使齐蓁制成的胭脂水卖相不好,但只要用起来不差,还是有销路的。
走到了东街,秦妙看见周围有不少穿了绿腰裙的女子,一个个看着都是十六七的模样,秀丽的很,看来这几个应该是一等丫鬟,否则不会养的这么好,一个个娇滴滴的,就好似正经主子似的。
穿了粗布衣裳的齐蓁在这条街上显眼的很,她手中捧着个坛子,背上又背着包袱,当真仿佛鸡立鹤群中,十分扎眼。
“上好的胭脂水嘞!可以先试后买,不好用不收钱!”
听到女子的叫卖声,将那几个丫鬟的目光都给吸引了去,为首的是个年纪大些的丫鬟,生了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腰肢纤细的仿佛垂杨柳似的,好像一折就断。
这丫鬟走到齐蓁面前,问:
“你这是在卖什么东西?”
齐蓁满脸堆笑,看着就是一副朴实的模样,她面颊晒得通红,道:
“姑娘,我这是上好的胭脂水,涂在你脸上,就好像刚开的牡丹花似的,十分娇艳。”
那丫鬟上下打量着齐蓁,规矩倒是不错,也没有半点儿鄙夷,问道:
“没想到你这妇人倒是嘴甜的很,不过若你的胭脂水这么好用,为何自己不用?”
齐蓁有些惭愧的低着头,伸手摸了摸脸蛋,叹了一声,解释道:
“小妇人的皮肤黝黑,若是用了胭脂水的话,也看不出效果,不是糟践了好东西吗?若我像姑娘一样肤白,这些胭脂水可就舍不得卖了。”
齐蓁上辈子跟在老太监身边,对这些姑娘的心思十分清楚,一张嘴灵得很,把这丫鬟逗得眉开眼笑的。
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只瓷瓶,齐蓁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些胭脂水,擦在丫鬟细白的手背上,看着那块皮肤像是染了红霞似的,白里透红,十分好看。
“姑娘快闻闻,这胭脂水还是桂花香的呢!若你涂上这胭脂,走路时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到时候可真就是玉体香肌,兰香桂馥。”
听了这话,那丫鬟眼神一亮,把手放在鼻子前头,轻轻嗅了一嗅,果真闻到了一股子清浅的桂花香,不算刺鼻,但却十分好闻,比起小姐房中那些名贵的香料,也不差什么。
而且这胭脂的颜色正的很,比一般铺子里的胭脂涂上都好看,那丫鬟动了心思,便问道:
“你这胭脂水怎么卖的?”
“这胭脂水做出来十分不易,一百文一瓶。”
瓷瓶只比拇指高些,装着的胭脂水约莫能用一个月,这个价格在京城里不算便宜,但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而言,一个月就有二两银子的月例,一百文还是付得起的。
“绿衣姐姐,你先擦在脸上,若是好看的话,再买下来也不迟。”
闻声,绿衣心中微动,自己倒出来一点胭脂水,轻轻在面颊上揉开,颜色极好,看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娇艳。
一旁的小丫鬟也有些心动,便道:“你这胭脂水也卖给我一瓶。”
一听这话,绿衣便知道这胭脂水应该不差,比铺子里卖二百文的瞧着都好,她是贴身伺候大小姐的,手头比一般丫鬟还要阔气些,说:
“你卖给我三瓶吧。”
这一群丫鬟共有八人,除了绿衣买了三瓶之外,其余每个丫鬟都买了一瓶,齐蓁收了一两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头,这才从东一街走了出去。
东街这头住着的都是有钱人家,齐蓁卖了一个下午,便将二十瓶胭脂都给卖了出去,之后她又回到了之前卖瓷瓶的小摊前头。
齐蓁指了指一只青花瓷盒儿,问:
“这瓷盒儿能否便宜些?若是五十文的话,实在是太贵了。”
小贩还记得这个农妇,只要这农妇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手上却的确有些银钱,他想了一会,才说:
“四十文,不能再便宜了,否则我这小本生意,肯定会亏本。”
齐蓁冲着角落里的瓷瓶努努嘴,说:
“再来五十个瓷瓶,你少收些,咱们还能做长久生意。”
小贩咬了咬牙,那青花瓷盒儿的成本并不算高,道:
“这样吧,这些东西一共收您一百三十文。”
齐蓁算了算,发现这个价格在京城的确不算高,而且小贩还有一点赚头,这做生意的,总不好雁过拔毛,两人都能拿到利,才是长久的合作之道。
“那就劳烦您帮忙包上了。”
小贩诶了一声,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仔仔细细地将五十个瓷瓶包好,又将青花瓷盒儿递给齐蓁。
齐蓁从手里数出一百三十文递给小贩,这才拿了东西离开。
走到城门口,齐蓁发现有卖桂花糖的,她身上还揣着一点钱,买了几块桂花糖,到了城门口,正好看见徐老汉在驴车上等着。
徐老汉在驴车上吞云吐雾,看见齐蓁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什么都没问,便让她上了驴车。
人年纪大了,嘴上就絮叨的很,徐老汉说那些粮食卖了多少钱,够虎子今年的束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