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岩沉重地点点头,眼眸之间有些许东西似是流窜。

紧接着他转过眼,深深看了一眼蔚晴:“蔚小姐,主人就拜托你了……如果……如果你看见阿卡,请你帮我转告一声——奇岩……下辈子愿意照顾她!”

心咯噔一下,蔚晴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

许是硝烟弥漫的缘故,她的泪水滴流出来。

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阿卡么?

她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这么决然的话语,是否代表着奇岩这一役,将有可能命在旦夕?

她替阿卡感动,放下昨晚一切的恩怨,大是大非面前她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深吸一气,咬了咬唇——

“奇岩,阿卡更希望这句话是由你亲口对她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她眼泪潸然。

这句话在她心里,曾经历过无数的伤痛。

倘若七岁那年,她有能力阻止那场车祸,妈妈是不是就可以活着回来?

“走!”鹰搂紧她的身子,神色凛然,带上几个精英,从紫水晶会馆的另一处小道快速撤离!

德国的地盘,并非他的大本营。

猎鹰尽管势利庞大,但也会给各国安防局几分薄面。

毕竟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大开杀戒。

因为他深知,一旦开战,将掀起全世界腥风血雨!

全球有多少高官政要想要捕杀他们,将猎鹰势力归顺他们的羽下,鹰不是不清楚。

这一战,远不是刺杀普罗顿这么简单!

手臂一紧,他环抱住她的身子快速前进,枪林弹雨还在身后轮番轰炸!

他俯身看了一眼蔚晴泪流满面的神情,胸口猛然一窒。

“怎么哭了?”

她……为谁而哭?

他有些害怕去深想这个问题。

奇岩的恐惧什么,他明白。

奇岩害怕他面对蔚晴——这个胜似尤薄诗的女子,也会像尤薄诗那样,落得惨不忍睹的下场……

嘭——

轰炸声又再响起!

离得那么近,吓得蔚晴猛然一叫,顺势就缩进他宽厚的怀中!

“况……”她脸色灰白,声音里的颤抖泄露出她此刻的恐惧。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惧死亡,因为生无可恋。

可真正面对这种场面,她还是吓怕了……

况天澈竟是个怎样的人啊,这就是他的人生么?

仿佛他……随时都会横死街头!

“别出声!”他警觉地捂住蔚晴的嘴,声音里有丝震骇,“如果你不想变无主孤魂,就收起你的眼泪,这是哧裸裸的战争,猎鹰不相信眼泪!”

他必须收起她的胆怯!

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这次唯一乱他心神的,就是多了一个她!

蔚晴咬紧唇,沉默地点了点头。

透过泪眼迷蒙的双眸,仰视一眼这个唇色有些发白的男子。

他是那么高大,不同于平日的邪恶与嘲冷,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英武勇猛的猎手,不畏惧任何险困局势。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凝峻的神情,见鬼的man到一塌糊涂……

“主人,在后巷有我们后备的保姆车,可以开出去混入车流中掩人耳目。一旦冲进闹市区,相信那帮德国佬也不敢随便轰炸!”佣兵提议。

鹰抿唇沉然地点点头:“立刻去后巷!”

因为蔚晴的脚踝被炸伤,行动不便,一路上,她是被他单手搂抱过去的。

他强大的臂力令她暗暗咋舌。

然,他的体温似乎在渐渐升温了……她心弦一紧!

想起那晚他高烧昏倒的情景,她情急地喊了一声:“你的体温……”

“别管我!倒是你,如果不想给我添乱,就跟紧我!”他抱紧她。

他长年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

唯一不争气的,许就是他这怕热的身子!

鹰快速来到保姆车上,熟练地打开车子,几名精兵一涌而上。

鹰将蔚晴直接扔进后座,银瞳凛然,随即跟了上来,快速拉上门:

“开车!”

车子疾速驱驰,霎时间隐没在人群纷乱逃窜的街道里……

鹰依旧冷着一张脸庞。

面具完好无损地扣在他的头上。

转过身,从车后座拿出急救箱,这是每一部猎鹰车必备的物品,以便救伤应急。

他利落地拿出消毒棉球,俯身就握起她受伤的脚踝,小心地挑出肉里的碎片……

“咝……”她因疼痛闷哼了一声。

“女人,不是敢拿刀杀我么?这一点伤就喊痛了?”他嘲讽,勾起他一贯的戏谑,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轻柔起来。

她冷唇一撇:“肉是我的,你当然不知道痛了!”

尽管寒着脸,但看着他为她处理伤口的举动,蔚晴心里不禁划过一道暖流。

他将她的伤口小心处理完,敷上药膏,最后给她缠上一卷纱布……

她的心,噗通噗通,莫名躁动起来。

这只冷兽,也许……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冷吧……

就像刚才,他明明可以走掉,却仍是调转车头来救她。

“为什么?”蔚晴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无厘头的一句为什么,他肯定听不明白!

“嗯?”他挑了挑唇,这才放下她的脚,“不要太用力,扯到伤口容易留疤。”

不等她搭腔,他转身,又手脚麻利地从急救箱的暗格中取出一剂小管。

将小管里的药注射进针筒里。

然后,拨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他正要往下扎针的时候——

“况天澈,你干什么!”直觉地,蔚晴呵斥住他的动作!

他的这个动作在她看来,仿佛是吸毒般可怕!

“小姐,别害怕!”一名猎鹰问道,“主人,需要我帮忙么?”

鹰摇摇头。

针筒推进血管……缓缓往体内注射药物……

他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才让自己渐渐平复下来。

这个打针的动作,刺进皮肉之中,看得蔚晴心惊胆战。

她想起那晚他浸泡在冰水中的模样,她的心仿佛被刺痛了一下。

况天澈,真是谜一样的男人。

这么冷硬,这么跋扈;

又这么邪恶,这么霸道……

可偏偏他的弱点,在她看来又是如此不堪一击!

针头扎进他的血管,仿佛也扎进了她的心头,连她都觉得痛,一直痛到她泪眼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