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明月高挂树梢,天空飘着小雪。

萧何坐在屋顶上看海,王雪峰依旧默默地陪在他的身旁。

“峰。”

“嗯?”

“你觉得,我像女孩子吗?”

“……”

“像?”

“……”

“不像?”

“我不知道。”后者答。

萧何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蹲下:“我是说真的,像吗?”

王雪峰沉默半晌:“有时候像,有时候不像。”

“比如说现在?”

“现在不像。”

萧何再次起身,却是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往他怀里一钻。

后者一愣,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干嘛?!”

“现在像吗?”

“……”

王雪峰再次陷入沉默,但显然比刚才思考得更久。

“也不像。”

萧何疑惑地皱眉:“也不像?”

“怎么突然这么问?”王雪峰不解。

萧何咽了咽唾沫,似乎自己也茫然了。

“那?你说有时候像……这个有时候,是什么时候?”萧何看着他,好半天才决定问出来。

王雪峰微微低下头,仿佛在回应他的目光似的。与此同时,放在他腰后的双臂也逐渐收紧。

萧何不由得一怔,再次感受到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心中那根弦免不得有些颤动。

“就这个时候。”王雪峰才说。

萧何彻底愣住了。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跟金铃的闲聊,好像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怎么突然想当女孩子?”王雪峰问道。

“因为我现在就是啊。”萧何心不在焉地答。

“是时间太紧张了吗?”王雪峰察觉到他的担忧:“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去都城,我想办法打开你的手铐,我们尽快升级?”

萧何摇了摇头,索性将脸埋在他进他的臂弯。

“我不想那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听着这伪装成抱怨的嘟囔,王雪峰的心里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已经时间不多,说的这些话都只是借口。感受着他低落的情绪,愧疚和自责不由得涌上心头。

“对不起……”

萧何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觉得他的手臂环得更紧了,在这个寒冷的雪夜里显得无比温暖。

“好像当个女孩子也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

“至少当我是男孩的时候,除了我妈,还没人这么抱过我。”萧何忍俊不禁。

“……这什么理由。”王雪峰也不由得笑了。

“不过,你真能当我是女孩子吗?”萧何还是很疑惑。

毕竟二人的关系一直铁得不行,难以想象王雪峰的心态究竟是如何来回切换的。

“有时不能,有时候能。”王雪峰的笑意不减。

“比如现在?”

“现在不能。”

萧何无语:“不能,你还抱得这么欢?”

“冲突吗?”王雪峰嘴角一咧,止不住捉弄的笑。

“好家伙,又想挑战极限了是吧?”萧何眯了眯眼。

“哎——别别别!你身上有伤,别乱动!”王雪峰连忙制止道。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子,萧何顿了顿,心头忽然就释然了。

好像无论什么心态,都不会影响到二人之间的相处。

不管自己是男孩,还是变成了女孩,他的态度都一如既往。

那还管他呢?

萧何不禁开怀起来,刚想伸手恶搞一下,却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哎哎,叫你别乱动!”王雪峰的笑意这才收敛了一些,重新将他揽在怀里,像哄小孩似地拍着他的背。

“行了,快休息吧,我守夜。”

萧何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似乎真就顺从地睡下了。

自懂事以来,王雪峰是他第一个如此亲密的人,就连姐姐都没这么心有灵犀过。

“他到底是我的什么人……伴侣吗……我也不知道……”

“其实什么关系都可以……只要他在就行……”

王雪峰放轻了呼吸,生怕吵着怀里的人似的。

难得萧何有这么安静不闹腾的时候,他简直感动得不行!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抱着,又不用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他始终没说的是,抱着这个娇小柔软的身体,真的真的会上瘾的!

从登陆的第一天,在前往初五分院的路上,那不经意的随手一揽,这个瘾就注定很难戒了……

没事抱一抱,心里满足得不行!

可惜萧何是个狠人,“抱一抱”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王雪峰微微一叹,趁机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感受到他上扬的情绪波动,王雪峰不禁露出莞尔的笑容。

然而萧何却忍不住眼皮一翻,没好气地问:“为什么是额头?”

“其他我顶不住啊。”王雪峰坦言。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稳住?”

“……什么时候都稳不住。”

#2

-

这大半个星期里,两人还真哪都不去,就在这尔蓝海边的小渔村生活着。

如果这里能恢复最初的生机,一定是个特别美丽的地方。

此时的景色虽然也很美,但却是一种凄凉的残缺美。

缺少了最重要的灵魂,令这里看起来犹如一个被遗弃的躯壳,又犹如一座无名的墓。

萧何很庆幸王雪峰看不见。

否则他就会像自己一样,对这一切感到无比遗憾。

“怎么样了?”萧何转身望着回来的王雪峰。

“封城令解除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后者答。

“那我们回去吧。”

“好。”

王雪峰顿了顿,又道:“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话,下次我们再来。”

“到时候,你把这里恢复一下,咱们可以造个更好看的房子。”

“嗯哼?”萧何眉毛一扬。

想来是被他察觉到自己的留恋了,于是也不掩饰地笑道:“好啊!”

-

飞龙东门。

霍雷,杨兴和戴乐乐站在城门外,迎接归来的二人。

令萧何讶异的是,那名叫做“万安娜”的女人也在。

看她的眼神,似乎还对杨兴颇为忌惮,甚至到了看他一眼就颤抖的地步。

可想而知,在万安娜被标记后,杨兴用黑科技找上门,不出意外的话,也许是给她上了一堂生动的电疗课……

“开锁。”杨兴淡淡地说。

万安娜不敢说不,神色复杂地走到萧何面前,顺从地为他打开了手铐。

“好了,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别让我看见你第二次。”杨兴扭了扭手环,仿佛毫不在意地说。

“知,知道了。”万安娜点了点头,转身匆忙离去。

同样是城门外,肖嫒带着神情呆滞的安德烈,默默地看着五人入城。

她明白,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并且因为身份暴露,恐怕下次再难动手。

所幸的是安德烈被顺利逮捕,她也正好以押送为由,离开飞龙城一段时间。

萧何的目光从这“追兵三人组”身上一一掠过。

“呵,都想捉我……还都捉不到……”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你们得不到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