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注册法案

白宫，南草坪。

被统称为“总统花园”的宽阔草坪上，灌木如篱，绿树成荫，中央还有一处水池，池中喷泉喷珠吐玉，高可数丈，南门两侧种植着枝繁叶茂的木兰树，将近有一百五十年的久远历史，堪称是合众国的见证者。

和风舒畅的晴朗天气中，纽约各大电视台纷纷派出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聚集于此，林立的摄像机包围了发表演讲的显眼平台，上面站着白宫发言人，对方正在侃侃而谈，以激昂的语气怀念合众国的过去，同时畅想美好的未来。

等到冗长乏味的官方发言结束，记者们才打起精神，摄像机对准了坐在轮椅上，被推上台的光头老人，查尔斯坦然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他今天的讲话会被放送到千家万户，然后在整个北美大陆掀起巨大的动荡。

也许正如肖恩所说的那样，和平的到来始于迈出第一步，想要改变变种人的现状，必须得做出一定程度的牺牲。

“我叫查尔斯-泽维尔，我是一名变种人……”

第一句话便如同巨石砸入海中，掀起狂澜，闪光灯不停地切动，坐在台下的肖恩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变种人并非独特的个体，它是一个繁衍生息的族群，随着核尘埃笼罩在这颗星球的上空，人类的基因不断发生变异，这才诞生了我们——与你们一样，变种人既不是难以治愈的疾病，也并非上帝降下的诅咒，我们只是在进化的道路上先行一步。”

“迫于本身受到的排斥和歧视，我们一直隐藏着身份，事实上变种人并不少见，尤其是近年以来，变种人孩子越来越多，从这一点充分证明，我们是不可消灭，同时也是不需要被消灭的存在。因为每一个变种人，他们都是来自于人类中间，两者并无区别。”

查尔斯没有握住话筒，他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这番堪称惊人的讲话也顺着无数的电波，传入到千家万户之中，电视机前的许多新婚夫妇都满含担忧，倘若变种人真的来自于体内基因的突变，那么便意味着每个人都有成为变种人的可能性。

这样的话，他们到底在排斥和打击谁？

肖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当人类明白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入排斥、歧视的阶层时，对于变种人的敌意自然会大大削弱，这是两个族群迎来和平的第一步。

在动物的世界里，狮子不会接纳羊群，而羔羊也不会相信狮子，只有当两者意识到，其实他们属于同一个族群时，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潜在敌意和警惕，才会逐渐消失。

“……我们毕其一生都在隐藏，害怕暴露于人们的视线中，古巴导弹危机、巴黎和平峰会……每一段历史里都有着变种人的身影，但是我们从未正式站在世界的面前，向众人宣告我们的存在。”

查尔斯的眼中露出深深的缅怀，他还记得与好友埃瑞克一起并肩战斗，不断地寻找同胞，组成第一代的X战警，来对抗企图推动核战争爆发的塞巴斯蒂安-肖，那是自己最为意气风发的年轻时光，满怀着希望与信心，认为即将实现心目中的美好未来。

可是在那场战斗过去以后，他和埃瑞克便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直到如今，都很难证明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们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奋斗，前者期望以退让迎来和平，后者则想要用暴力达成目的。

教授和万磁王仍然走在同一条路上，只是方向不同，最终都是殊途同归，一切为了变种人的未来。

“各位变种人同胞们，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你们也许知道我的名字，也许从未听过我的故事……但是，我在今天无比恳切的请求你们，站出来吧！不必再继续隐藏，不必再继续流浪，不必再害怕别人憎恶或者厌恶的眼光。”

“我们也可以昂头挺胸的走在路上，正常的上学，工作，组建家庭，结婚生子……这是我们生来便应该拥有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可剥夺。”

查尔斯看向台下的年轻人，复杂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憧憬，他希望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而不是把同胞带往毁灭的深渊。

人类曾经辜负过他，不止一次，所以这位世界上最强大的心灵掌控者，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内心煎熬，反复怀疑，才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将在此向你们许诺，变种人不会受到任何的恶意攻击，华盛顿、纽约、洛杉矶、芝加哥……你们不会再是生活在这些城市里的异类，我与白宫共同保证，变种人的权益必定会得到保障，只要你们踏出第一步。”

掷地有声的慷慨演讲，犹如一颗坠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酝酿许久，造势多时的变种人注册法案，将在今天正式通过，而变种人的领袖之一，查尔斯-泽维尔成为了第一位公开表明身份的变种人。

紧接着，学校里的年轻一代X战警都纷纷走上台，对着面向世界直播的摄像头，大声念出自己的名字，在白宫授权的庄严法案上签字，这一幕场景被瞬间定格，也许多年以后会列入博物馆中，为后来人述说着变种人得来不易的和平历史。

“我叫奥罗罗-门罗……”

“我叫斯科特-萨默斯……”

“我叫琴-葛蕾……”

“——我是一名变种人！”

身在地下监狱的万磁王，眼睛盯着电视机的屏幕，看完了全部过程，半晌后叹息着说道：“查尔斯……”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的结局，那位跟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老朋友，最后竟然选择相信人类，与政府进行合作，推动变种人注册法案的实施，甚至还向同胞发出号召。

“你的天真可以换来人类的善意吗？”万磁王冷笑着，低低地声音回荡不休。

倘若人类再一次背叛，那么查尔斯终其一生所积累的声望和名誉，都将彻底毁于一旦，他会成为变种人中的叛徒，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任由其他的同胞唾骂诅咒。

而受人尊重的教授本人，也会背负上沉重的罪孽，再也无法得到救赎，只能沉陷在自责和悔恨中死去。

这是一次风险极大的赌博，如果换了以前的教授，根本不可能答应，但在肖恩的记忆中窥见无数条未来，查尔斯被迫做出了选择，他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至少要为同胞去搏出一个看得见的未来，不管那是美好的结局，还是残酷的下场。

拿起报纸的万磁王低头沉思，查尔斯已经开始行动，那么自己呢？真的要待在这座地下监狱，直到老死么？

想起肖恩给出的选择，这位兄弟会的领袖眉头紧皱，随即无奈地叹气，也许他也应该要做出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