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黎明曙光

燃着烈焰的骷髅头浓烟滚滚，炙烤得焦黑的皮夹克上面，冒着尖锐的铆钉，肩膀上缠绕着一条赤红的锁链，最为醒目的那辆雅马哈大魔鬼，犹如来自地狱的亮眼战车，浑身布满了炫酷的花纹，让人移不开目光。

高温烈火包裹着冰冷的金属，仿佛赋予了它一种奇特的生命力，幽蓝色的火焰从排气管中喷薄而出，熔铸成鬼面骷髅模样的车头，微微摇摆着，像是随时都准备向敌人发起冲锋。

“我感受到了……浓郁的罪恶，像是黑夜里的火炬。”骷髅头扯下肩上缠绕着火焰锁链，嘶哑的声音透着憎恨与厌恶，“你们罪不可恕！”

雅马哈大魔鬼的引擎轰鸣，转动的轮胎在地面擦出一道明显的火焰纹路，如同一匹高昂着头颅的梦魇战马，前轮猛地抬起，以不符合常理的姿势腾空飞跃，一道缭绕着赤红火光的锁链撕裂风声，重重地抽击过来！

“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么？”

肖恩脚尖轻点，侧身闪过翻腾如狂蟒的火焰锁链，后面堪堪恢复人类外形的可怜血族，根本无法躲避，直接被缠绕而上。

“发发慈悲吧。”那位出身沃尔图里皇室的吸血鬼，卑微求饶着。

“抱歉，对你没有。”体内的复仇之灵桀桀大笑，恶灵骑士抽动锁链，用力一扯，把那具恢复力极强的焦黑血肉燃成飞灰！

充斥着地狱之火的眼眶，将视线投向场中唯一站立的挺拔身影，强尼-布雷兹克制着复仇之灵的疯狂冲动，他沉声问道：“我在寻找一个叫丹尼的孩子。”

“巧了，我也是。”肖恩淡淡笑着。

相比起被复仇之灵支配的夜魔侠，这位从墨菲斯托手里逃走的第二任恶灵骑士，要显得清醒得多，至少能控制对于罪恶灵魂的无比渴望，竭力维持自我的意识。

“我要找的人很多，吸血鬼和狼人，前雇佣兵头子卡里根，地狱领主墨菲斯托……你说得那个孩子，刚好也在我的名单上。”年轻人从容地说道。

一旁的莫度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位黑人法师今晚大开杀戒，以公正的名义审判了一批恶贯满盈的暴徒，满是坚毅的黝黑脸庞上，此时竟透出一丝肃杀。短短的一个晚上，便颠覆了他在卡玛泰姬多年的观念，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恶魔罪不容恕，倘若人类放纵内心的阴暗私欲，他们比之恶魔也不遑多让。

“强尼-布雷兹，伦敦圣殿一直在寻找你。”

莫度看向坐在雅马哈大魔鬼上的恶灵骑士，圣殿下辖的修道院，曾派出人手追踪过对方的踪迹，试图借助复仇之灵对于恶魔的敏锐感应，来找到那个人类与恶魔结合的孩子。

“一个叫莫洛的酒鬼神父找到了我，他说你们可以让我摆脱这个诅咒，把我的灵魂从墨菲斯托手里的拿回来。”

强尼按住那颗烈焰燃烧的骷髅头，复仇之灵不断地轰击着他的意识，想要主宰这具躯体，他指向一旁的肖恩，艰难地说道：“拜托能让这家伙离我远一点吗，我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简直把他看成了一份美味小点心！”

年轻人耸了耸肩，轻声笑道：“不用那么麻烦。”

他抬手轰出一道粗壮的能量光束炮，直接把上方的厚实墙壁破开，好似一把烧红的刀子切开黄油，轻松便把钢筋水泥的坚固地面击穿，上方的光线直射而下，笼罩着即将要被复仇之灵支配的强尼。

“黎明到来了，现在是你的时间。”

被阳光照到的恶灵骑士，熊熊烈火渐渐熄灭，骷髅头颅上的血肉一点点恢复，肖恩和莫度隐约听到复仇之灵的不甘呐喊，最终还是退回宿主的躯壳深处，那辆火焰升腾的雅马哈大魔鬼，通体缭绕的地狱之敛没黯灭，车头显眼的鬼面骷髅扭曲变化，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该死的，那家伙总算滚回去了。”曾经轰动全美的特技车手，终于从骷髅头颅变回了人类。

瘦削的脸庞憔悴沧桑，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每一次让复仇之灵出来，对强尼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倘若不控制复仇之灵的疯狂冲动，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以审判罪恶名义，肆意杀戮的怪物！

“那么你们找到那个应该下地狱的雇佣兵头子了吗？”

莫度摇头，他看向一脸平静的肖恩，答道：“我们放走了那个混蛋。”

年轻人走在满是瓦砾的残骸废墟里，莫度紧随其后，强尼推着雅马哈大魔鬼，从撞开的地底通道离开庄园，黎明的光线从地平线升起，把浓郁夜色驱除殆尽。

三人身后矗立的宽阔庄园，曾经是被视为人间地狱的可怕之地，掩埋着数之不尽的黑暗与罪恶，权贵富豪将其视为享乐天堂，把践踏生命与人性看做是取乐的游戏。

“为什么要放走卡里根？”强尼看出了肖恩才是真正的领头人，而来自圣殿的黑人法师，似乎不过是跟随者。

“当然是要让他一路逃亡，当这位罗马尼亚的犯罪集团头目，发现即便是血族和狼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猜他会怎么做？”

年轻人眺望着升起的朝阳，微笑着说道：“听从使唤的狗腿子，当然会去找他的主人，与其靠着恶灵骑士的感知能力，在茫茫人海里追踪恶魔的气息，还不如直接顺藤摸瓜，一举解决事情的源头。”

“墨菲斯托，他才是让圣殿头疼的麻烦所在，东欧诸国被血族和狼人渗透统治，发展势力，那位地狱领主肯定不止是想要转生那么简单，倘若他联合了所有的黑暗生物，准备悍然击溃圣殿建立的坚固防线，打破黑暗维度与物质世界之间的平衡……”

肖恩顿了顿，看向脸色大变的莫度，继续说道：“当多玛姆降临物质世界，牵制至尊法师的时候，这位地狱领主率领一众爪牙，足以让圣殿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化为乌有。”

尽管强尼听不太懂，但是也能知道，他被卷进了一场可怕的风波，这远远不是什么恶魔骗取人类灵魂的小儿科游戏，墨菲斯托终于忍受不了漫长的蛰伏岁月，准备要搞个大事情。

“我必须要尽快告诉……”

肖恩摆手打断黑人法师的急迫话语，轻声道：“你以为至尊法师会没有猜到？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墨菲斯托，然后让他滚回老家！”

莫度惊愕片刻，随即点头，他看向身后的庄园，犹豫问道：“这里怎么处置？”

这座位于郊区的古老庄园，是卡里根的大本营，隐秘的地下空间估计豢养着不少的狼人，或许还有一部分躲藏起来的血族，至于沾满血腥与肮脏的金钱财富，更是难以计数。

“法师，请记住一点，我们不是上帝，拯救不了所有人。”肖恩坐进那辆送他过来的黑色轿车，“你可以制止一时的罪恶，却消除不了人们心底的黑暗。”

“少了一个卡里根，还有其他的黑帮会做这个生意，除非你能建立足够的秩序，把那些血族和狼人，为非作歹的权贵统统钉死在耻辱柱上！”

莫度回头望了一眼，眼神若有所思，踌躇一会儿，还是选择坐进了车里，而强尼则翻身跨上自己的爱车，烟尘滚滚之间，三人消失在远处。

大概过了十分钟，瑟缩着不敢冒头的血族，纷纷从残砖碎瓦里爬出来，这些黑暗生物躲在阴影里，直到肖恩一行人彻底离开才现出行迹。

“该死的法师，我们要赶紧把他们的消息……”

血族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位吸血鬼仰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火光，大气爆出一阵闷响，火箭助推器破开黏稠的气浪。

一枚潜射型战斧式巡航导弹轰然引爆！

如同一轮小太阳剧烈闪耀，炽热的高温及恐怖的杀伤力，把整座庄园笼罩在内！

巨大的轰鸣声，甚至波及到数英里的肖恩一行人，莫度扭头看向车后方，隐约可以看到一道烟柱升腾而起，好似蘑菇形状的云朵。

他盯着面色如常的年轻人，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说，为上帝执行公义的判决。”

肖恩眼神平静，单手握着方向盘，车载音箱播放着教皇合唱团的《Moment of Peace》，格里高利圣咏低沉而庄严，神秘而恢弘，余音回荡缭绕。

黎明的光线照耀着一行三人，仿佛预示着他们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