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瑜听完,若有所思。

陆骁也是行伍出身,幼时便跟着陆父习武,稍大一些就被带去军营磨炼,陆芷瑜很清楚那有多辛苦,身上有些疤痕再正常不过。

“你看到的应当是真的。”陆芷瑜温声道,“裴公子背上那些应该就是伤痕。”

陆芷瑜不好评判裴濯的经历,便拿自己兄长示例。

“我兄长从前每回打了仗回来,我母亲总是要让他脱掉上衣,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再去找我父亲哭诉。”

想起从前发生的事,陆芷瑜有些怀念又有些哭笑不得,“但母亲也不会阻止兄长继续去军营,只是每回走之前都要一遍遍叮嘱他小心,后来兄长长大,母亲便不再检查,只让他自己注意些身体。”

黎凝听得入神,不禁拿裴濯对比,裴夫人也会替裴濯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吗……

可裴濯从军时他已十七岁,又将至弱冠才回,裴夫人便是想检查也不好检查。

“疆场上均是真刀真枪,能保住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身上带些伤再正常不过。”陆芷瑜继续道,“据闻裴公子在边关战场屡立战功,兄长对他也极为佩服,想来,裴公子背后那些伤都是那时留下的罢。”

黎凝赞同地点了点头,娇生惯养的她,确实未经历过那些事,现在听陆芷瑜说起陆骁与陆母的态度,黎凝的感受便真切几分。

只是听闻便让人觉凶险,真实情境一定更加可怖。

裴濯那年也不知怎么,非要从军,虽男儿有保家卫国的志向很好很令人敬佩,但他都不像陆骁那般,自幼有个当将军的父亲带着习武入军营,还未切身体会过战场的凶险,当时怎就那般坚决……

陆芷瑜抿了口茶水,望着正紧紧皱眉思考的黎凝笑了笑。

“阿凝可是在心疼裴公子?”

“怎么可能!”黎凝下意识便要否认,又想起这里只她们二人,不必担心被谁知道。

她摆了摆手,“有些感慨罢了。”

陆芷瑜默了默,温柔直视黎凝。

“你现在与裴公子已是夫妻,夫妻之间互相关心很正常,不必为此觉得落自己面子。从前你们二人或许有些矛盾,但裴公子既想娶你为妻,心里应当也是想要爱护你,才会想与你携手一生。”

裴濯爱护她?

黎凝无法相信,裴濯若是想要爱护她,从前又为何那般欺负她,每回惹她发怒他看上去都很快乐。

由黎凝独自回想思考,陆芷瑜没再出声。

除这一话头外,两人又另外聊了许多,直至日暮四合,才不得不各自归家离去。

就在黎凝马车驶入一个岔路拐角消失的同时,裴濯骑马从另一处过来。

裴濯并未看到那辆马车,转身入了一家胭脂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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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买口脂◎

黎凝发现, 裴濯这几日归来时都有些晚,比他们成亲后他第一日去上值那晚还要晚许多。

黎凝只当他是公务繁忙,并未多想。

休沐日前一晚, 裴濯回来得稍早。

黎凝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秋风给她通发。

黎凝朝他瞥去一眼:“回来了?”

裴濯颔首, 看着她披散在肩背的青丝道:“明日我休沐,带你去买口脂。”

口脂?

黎凝下意识便朝妆奁看去, 她口脂用得少,上次用还是成亲那日, 现在剩的量约莫只够再用两次。

后知后觉, 想起这是她自己要求裴濯, 送她的生辰礼。

“你自己去买不就好了?”

黎凝当初要求他的,是在刚好花光他一月俸禄的前提下, 把全皇城各胭脂铺里的口脂都都买来一些。

既如此,黎凝认为自己没必要跟着去。

裴濯理由很充分:“郡主若不跟着我一道去,怎知我有没有买全, 多用俸禄还是少用俸禄。”

黎凝当初说出那么苛刻的条件也仅是想折腾折腾他, 此时心境非彼时, 黎凝已经认为没什么必要。

不过话都已经放出去, 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好罢。”黎凝顺着他的话, “本郡主就跟你一道去。”

黎凝翌日一早就被裴濯叫醒。

转个身,黎凝很想继续赖床, 裴濯看出她的意图, 捏了捏她脸。

“不早些去, 就要买到天黑了。”

想起皇城胭脂铺确实不少, 一间一间去买也要废好些时辰, 黎凝总算肯起来。

两人赶在辰时前出发。

马车上, 裴濯拿出一个荷包,递到黎凝眼下。

“这便是我上个月的俸禄,郡主可要数数看是多少?”

黎凝看看荷包,又看看了裴濯。

“不数。”

她岂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不过倒也好奇他如何刚好用荷包里的钱把全皇城的胭脂都买来。

裴濯带黎凝来到第一家胭脂铺,小二恭敬地来迎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位贵人,店家也出来笑脸相迎。

得知他们是来买口脂,店家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笑得眼都眯成缝,带他们去挑选。

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口脂,黎凝不禁怀疑,裴濯当真能用他那点俸禄把这些全买下来?

事实证明确实可以。

店家帮着把口脂包好,说出一个数,裴濯把银钱付给他,带着黎凝去下一家。

直到晚霞染红天边,夕阳将行人影子拉长,黎凝看着裴濯将荷包最后一点银钱用完,拿到皇城最后一家的口脂。

饶是这任务是黎凝自己提出来的,她也不禁讶异。

竟真如此巧合,裴濯刚好用他的俸禄把全皇城的口脂都买来了。

回府路上,裴濯看着对那些口脂低头沉思的黎凝,挑眉道:“郡主感觉如何,可还满意?”

她的要求裴濯都办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黎凝端着架子,给出一句评价:“尚可。”

“那便好。”裴濯望着她笑道,“此时祝郡主生辰吉乐晚了些,那便祝郡主今后每日都健康吉乐。”

那双丹凤眼像含了春光,闪烁的光芒直接落在心头,让心跳不自觉加快。

黎凝扭开头轻哼一声,不是很习惯与他这么和平相处,别别扭扭地道一句:“多谢。”

这夜,是他们成亲以来相处得最和睦的一夜。

回想从前,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和睦过。

黎凝与裴濯被刘大石与李香带走,也不知长公主是如何寻到他们,将她与裴濯安然无恙带回。

至于刘大石与李香,最后被如何处理,黎凝也无从得知。

不过自这日之后,她与裴濯关系倒是缓和不少。

黎凝时刻谨记自己要战胜裴濯的决心,经常观察裴濯在做什么,试图从其中找到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地方。

后来她发现,她有时朝裴濯偷偷看去,发现裴濯也在看她。

被抓包的黎凝眨眨眼,若无其事移开目光。

裴濯待她不似从前那般冷漠,甚至还会主动来找她说话。

黎凝想,一定是因为他们共患过难,她如今也算是裴濯在学堂里最能依靠的人了。

虽然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但黎凝还是很骄傲。

或许一直这么下去,她也不是不能与裴濯重归于好。

直到黎凝生辰那日,学堂里的所有人都给她送去生辰礼,更甚还有一个小郎君,借机写了首表达情意的书信给黎凝,盼能与她关系更近一步。

黎凝当场便拆了那封信,看完之后用复杂的表情拒绝那位小郎君。

要不是这位小郎君坦白,黎凝竟不知他竟然对自己存有那等心思,虽她确实很惹人喜爱,但她可是知道她便是嫁人也要等到及笄之年。

这小插曲便这么过去,黎凝并未多去在意,她更在意,裴濯会送她什么。

裴濯那冷冰冰的性子,前两年可是都没有送过她生辰礼,如今他们关系好一些了,他应当会送的罢。

裴濯那日确实有来找她,黎凝装作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朝他双手看了又看。

他双手背在身后,黎凝什么都没看到。

裴濯沉默与她对视,还是黎凝先开的口。

“我的生辰礼呢?”

“生辰礼——”裴濯好似才反应过来,下巴朝她身边都快堆成小山的礼一点,反问,“那些不都是?”

黎凝秀气的眉蹙起:“那些都是别人送我的,本郡主是问,你要送我的呢?”

裴濯的眼一点一点弯起:“既郡主有那么多生辰礼,该是郡主给我一份才是。”

在裴濯说出那话之后,黎凝才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