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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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肢柔软》
作者:浣溪砂
文案:
江飞白第一次见到许清菡的时候,她已经被抄了家。
她接完圣旨,仰头看他。
她生得跟传闻中一样美,云髻乌黑,皓齿蛾眉,那双漂亮的眼眸含泪望过来,如隔着重重云雾。
江飞白动了心,但他自己不知道。
流放路上,他垂眸,看着对自己行礼谢恩的许清菡,他身形笔直,贵气逼人,丝毫没有扶她的打算。
他只是在报恩而已。
直到有一天,江飞白猛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报恩。
他是在爱她。
他要给她最极致的温柔与庇护,生生世世,永不停息。
*
你是深邃而璀璨的星光,照进我昏暗无光的命运里。
本书原名《清江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许清菡,江飞白 ┃ 配角:┃ 其它:甜宠向
一句话简介:极致的温柔与庇护。
立意:永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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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投毒案发
秋风又刮起来了,京城的落木萧萧瑟瑟地掉,入目荒凉。
林氏的额角泌出细细的汗,她坐着软轿从丞相府侧门进去,穿过垂花门,下轿沿着抄手游廊疾步回到正房。
侍女见她回来了,忙轻手轻脚地奉上了一杯茶。
林氏方坐定,看也不看那茶,只瞥了一眼贴身侍女。贴身侍女忙温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速速去寻老爷来。”林氏喘匀了气,凝声道。
贴身侍女心里一突,暗忖夫人莫不是在宫里遇见了大事。脚下却顿也不顿,恭声一应就出了院门。
林氏这才接过热茶,低头呷了两口。热乎乎的茶水喝下肚,林氏却越发觉得寒入骨髓。
她合上青瓷盖子,望着对面椅上的湘色撒花椅搭,一颗心到现在还乱跳不止。
许沉很快就来了。
他年过四旬,两鬓略有斑白,双目炯炯,威严颇重。
许沉深受恩宠,世人皆知。陛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诏令,不是修建宫室、册封皇后,而是把许沉封为丞相,又准许他可以无旨入宫、在宫中乘坐步辇。
他迈进屋中,问道:“夫人怎么突然急着叫我?”
林氏起身迎上去,急急道:“我今日见有人毒害皇后。”
许沉目光一凝,沉声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投毒?”
屋里立着的侍女俱是低垂着脑袋,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还没查出来。”林氏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前的虚汗,声音绷得紧紧的,“皇后赏了我南边新进贡的香荔。端着果盘的内侍战战兢兢的,眼神不住地乱瞄,我觉得奇怪,看见皇后的案上也有,不免提醒了一句。”
宫里的内侍,尤其是服侍在皇后跟前的,哪一个不是见惯了达官贵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失礼之态?
“香荔有毒?”许沉不由问道。
“正是。皇后吩咐御医来查,发现香荔被下了鹤顶红,吃下去不过一时三刻就会毙命。”
林氏一边说,一边摇头。她出宫的时候,宫里还乱糟糟的,内侍们把香荔全部抬走,幕后之人却一点痕迹都没有露。
许沉连忙柔声安慰了几句,将妻子揽入怀中,语调和缓地道:“如今立了国,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难免会有宵小之辈作乱。”
近百年来,群雄割据,天下四分五裂。大铭朝的建立,结束了纷飞的战火,皇帝摩拳擦掌,急欲做千古一帝。
在这个节骨眼上,新的秩序还未建立起来,旧的秩序却已经被推倒,确实会存在一些乱象。
林氏的心口仍跳个不停,但受到丈夫的安慰,她略略放了心,把头靠在丈夫的怀里,目光望着窗外。
窗牖之外,深秋的阳光倾泻而下,巨大的廊柱上雕刻了云彩祥纹,斑斓美丽,熠熠生辉。
……
兰风斋里焚着妙香,婢女们垂首侍立一旁。大小姐许清菡坐在窗牖之前的玫瑰椅上,姿态慵懒闲适地欣赏着一幅画。
她在家中,说是千娇百宠,亦不为过。加上她家世出众,端丽冠绝,一直是京中贵族追捧的对象。
许清菡细细看着画,赞叹了几声,问道:“这就是江飞白托人送来的画?”
本朝开设武举,江飞白便是此次中举的状元,人人都知道他。
一旁的侍女忙答道:“正是。”
许清菡的唇角不由落了一丝笑意:“倒真是文武双全。”
她想起那日武举大比,她戴着帏帽,前往围观。只见江飞白一袭月白色长衫,手握长剑,整个人笔挺如松,风度清致,比手中长剑更具锋芒。
那天,他打赢了在场的所有对手,一举夺魁。骑马游街时,万人空巷,人人都争相去看这个清俊出众的状元郎。
周围的侍女也想起来武举之事,纷纷笑着凑趣,正一片莺歌燕语间,突然一个婆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嘴里慌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许清菡接过侍女手中递来的茶,轻轻拨动了一下茶盖,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她的声音平和柔婉,婆子得到安抚,喘了口气,嘶声哭喊出来:“外头来了些逞性妄为的强盗,说是……说是奉了皇上旨意,要来抄家!”
仿佛惊雷炸响耳边,许清菡整个人都僵住了。
下一瞬,哄闹裹挟着惊惧席卷而来。婢女们有的细声啜泣起来,有的按住来报信的婆子,大声询问细节,还有的偷偷打开华丽的箱笼,打算翻出其中细软,悄悄逃出去。
许清菡将手上的茶盏随意往桌案上一放,转身出了院门。
她不相信,她要去前面看看。
被她胡乱放置的茶盏,歪歪斜斜地倒在桌上,热茶流出来,蔓延到画上,墨色晕染开来,山河隐去,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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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雨凋零
庭院里种植着湖南新贡的湘州桂花,一簇簇的,开得甚为繁盛,秋风卷过,在青石砖上落了一地,也无人打理,是丞相府上从未有过的萧索气象。
许清菡脚步急促,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快点,快点,长官就要来了。”四处皆是差役,他们面露贪婪,互相催促着,在各个房室里进进出出。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时,口袋鼓囊。他们看见疾走的许清菡,只挑剔地打量了两眼,却并不来拦。
到了正房,许清菡发现这里被围得更严密一些。差役们拦住许清菡,问道:“你是干嘛来的?”
许清菡抿唇,轻声道:“我来找我爹娘。”
差役们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放她进去。
进了屋中,只见下人们缩在角落里,神色惊恐地看着差役们粗鲁地翻箱倒柜,许沉夫妇满脸颓败之色,瘫坐在太师椅上。
许清菡迎上去,眼角微红:“爹爹,娘,我们家这是怎么了?”
“清菡……”林氏抱住许清菡,眼泪落下来。
许清菡被母亲抱在怀中,目光投向许沉:“爹爹?”
许沉面色不安,犹豫着道:“是陛下……”
许清菡睁大眼睛,心跳如鼓。
这是什么意思!
许清菡心中生出种种猜想,如惊涛骇浪。她又慌又急,额上密布冷汗。
正在这时,差役来报:“旨意到了,你们快出去接旨!”
许清菡等人被差役们推搡着到了花厅,她抬眸一看,见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最受重用的陈公公,在过去,许清菡常常见到他。
每次一见到他,他就会露出温和而恭敬的笑意。
可是现在,他面色阴冷,尖着嗓子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现已查明,许沉及许林氏在皇后所用香荔中下毒,以下犯上,证据确凿,深负朕恩,朕甚痛心……”
许清菡跪在地上,面色煞白,如同在寒冬腊月被人泼了盆冷水,绝望摧人心肝。
陈公公尖细的嗓子仍在响,大意是许家本该满门抄斩,念在投毒未遂,又有往日功劳,格外开恩,将许家人流放三千里至岭南,财产下人,全部查抄充公,云云。
念完圣旨,陈公公又挥了挥手,示意人呈上证据。
精致华丽的托盘里,摆着未用完的鹤顶红。另有几个内侍,衣着凌乱,身上带伤,一看就是受过刑。他们一被带上来,就朝着陈公公磕头求饶。
陈公公道:“这鹤顶红,是在你们家的后罩房搜到的;这些内侍——哼,你们自己说。”
内侍们瘫软在地,哭哭啼啼地说:“公公饶命!奴才等人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被许大人哄着给皇后娘娘下毒,求公公饶命!”
简直是颠倒黑白!她的爹爹,怎么可能去谋害皇后!
许清菡咬牙,目光忍不住投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