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甯身旁一名老者问道:“大哥,又出什么事了?”

蒋甯沉着脸,盯着面前的血池阵法,没有马上作答。

族人只能看到血池上方有一层赤红色的光幕,不时有气泡咕嘟咕嘟地泛起又破裂,他作为阵法主持人,却是知道下面的情况。

光幕下是一个血色空间,被他们陆续秘密抓来的上千名周边普通民众都被丢到了里面,现在只有一百多人还活着,其他的人都在这七天里分批被“衫上层层桃李花”腐蚀而死,化作血水滋养着大阵,死去的过程痛苦凄惨,而且发不出声音来。

剩下的一百多人已经被惨象折磨得麻木了,从开始看着旁人从衣物到皮肤、骨骼、血肉直至内脏一点点消失的恐惧惊呼,变得到如今如行尸走肉般木然跌坐,早已认命,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周围散落而坐的三百多族人的身上,都有一根细丝连接着血池,通过持续输送灵力维系着阵法的运转,细丝的尽头在血色空间内化作一盏烛座,头部一朵火苗无风摇曳。

就在刚才,其中五朵没有火苗的烛座底托突然变黑化成飞灰,蒋甯知道派出去追杀自在万象门两名门人的族中子弟已经全部身死。

那老者是他的兄弟蒋旳,见他没说话,又问道:“大哥,我们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蒋甯这次冷然开口答道:“不然怎么办?不错,自在万象门是收留保护了我们蒋家,但他们对家族的约束太多了,不该在我们和结丹境以上族人身下了五十年的禁制,还不许我们自行扩张,也拒绝了帮我们灭掉仇家抢夺地盘的要求。”

“如今人家不但提供了这血烛黄泉叩三生大阵,能在万象门不察觉的情况下破去我们身上的禁制,还允诺以后降服周边几个家族后归我们统领,并且答应会出人出力助我们灭掉仇家向南扩展。“

“有了地盘和资源,咱们哥仨儿的修为还有望更进一步,起码多活个几十年。”

“反正都是受人所制,与其乖乖地做万象门的看门狗,我看不如做别人的马前卒,这样蒋家才能发展起来做大做强,至少可以在这个地界里称王称霸。”

“再说了,老三,事已至此,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蒋旳说:“大哥,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感觉有些不安。你看,万象门突然莫名其妙地派人过来,虽然二哥和那姓屠的长老联手杀了许恒川,但是他俩都受了重伤,不能再帮着催发大阵,破除禁制的时间又要延后,我怕惊动万象门就不妙了”。

蒋甯听了烦躁地说道:“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出去追杀那两名漏网弟子的人都死了。”

蒋旳大惊失色:“什么?简直是一群废物!不是说就两个外门弟子吗?五对二都失手了?这下怎么办?万万不能让他们送出信去啊。”

蒋甯森然说道:“你慌什么,得知许恒川来的时候,我就借助血烛之力在这方圆三十里范围内设下了禁音法阵,他们传不出消息去的。”

“只要捱到明天下午,你我体内禁制一破就再无顾忌了。不管是清除痕迹装作不知情,接着潜伏于此,还是公然反叛投向新靠山,咱们都天高任鸟飞,进退自如了。我估计东家的布置应该不止我们这一处,到时也不用怕万象门翻脸了。”

蒋旳紧接着说道:“这我知道,但那两个小子必须死啊。”

蒋甯哼了一声:“还用你说,功子何在,出列!”

前排应声站出来一人,身高臂长,面色冷冽,正是蒋甯最小的儿子蒋功子,他插手施礼道:“老祖有何吩咐?”

蒋甯又点指了六名族中子弟,说道:“命你带领这六人,乘坐飞舟追杀万象门漏网之鱼,做不到的话,就不用回来了。你,可懂我的意思!”

蒋功子作为内定的蒋家下一代族长继承人,虽然出生的晚,年纪比蒋功屏要小上不少,但天资和修为在蒋家同龄后辈中无出其右,也参与了反叛的谋划,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当下沉声说道:“老祖您但放宽心,孩儿此行不成功,便成仁。”

蒋旳喝到:“呸呸呸,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吗!”

蒋功子没再答话,重重点头后,从蒋甯手里取了飞舟,领着六人回到地面,尔后上了飞舟,呼啸离去,这是蒋家唯一的一艘飞行法器,品质比冲风舟还要好上一些,转眼间就消逝在半空中。

蒋甯其实也是心有无奈,他本人或者族中老辈高手随便出去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灭掉两个小辈消除后患。

但是,其一是阵法需要他们来维持运转,少了蒋畬和那姓屠的外来高手后,人手已经捉襟见肘了,再也不能撤掉任何一名强者,否则阵法将难以为继,解除禁制的时间也会更加拖后。

其二,如果是早几天的话,还有暂停阵法的可能,可目前所有族人都业已和血池紧密相连,形成了良性的循环,一旦强行中断,血阵反噬的力量将极其骇人,甚至绝大部分族人都难逃一死,连他本人也会受到重创。

所以说,蒋甯才在权衡利弊并仔细评估了阵法的运行现状后,决定让蒋功子等七人脱阵,这已经是他能派出去的最强力量了,修为低的去了没用,修为高的,再多一人出去,阵法随时都会面临崩溃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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