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姐,总要去试一下的,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正如同你昨晚跟我说的,这也许会是我们的希望,我们不能轻易放弃,难道不是吗?”卢小菁皱起了眉头。

“不错,那陈市长的确是我们酒店能否突破困境的希望,但就怕我们用这种堵人的方式会招致他的反感,我担心的是这个,要不然我是赞成卢总您的方法的。”谭芳低声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天天到市政府门口去等,上下班的时候都去,那位陈市长总会有见到的时候,他可以一次不见,两次不见,三次不见……但我相信他总会有感受到我们诚意的一天。”卢小菁紧紧握着那双秀气的小拳头。

“那……那也只能姑且这样试试了。”谭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如此应和着,此时此刻的她,心情很是复杂,看着卢家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谭芳心里很难受,她现在还在拿着卢家的薪水,她也无比迫切的希望卢家能走出困境,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卢总,没什么事,那我先出去忙了。”

“嗯,你去吧。”卢小菁点了点头,看了看走出去的谭芳,卢小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夜色降临,忙完一天公事的陈兴从办公室里出来,晚上他和陈德实约了一块吃饭,陈兴很守时的过来,就在国营钢厂附近的一家饭店里,陈德实已经早早在此等候,饭店虽然比不得酒店,但却也是五脏俱全,里面还弄了几个颇为雅致的小包厢。

“陈市长,我这小老百姓一个,也请不起大酒店,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请陈市长您吃饭了。”陈德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老哥这样说可就见外了,你就算是请我到你家里喝晚白米粥,我这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很。”陈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他这话也并非是矫情,对于像陈德实这样的劳动工人,陈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陈德实也听不出陈兴这是不是客套话,但在他眼里,像陈兴这样的大领导吃饭,无疑都是要在那种大酒店里才上档次,陈兴如此说,陈德实也是憨憨的笑了笑,跟着陈兴一块坐了下来。

“陈老哥,咱俩也就太浪费,随便点几个家常菜,够吃就行,我这人吃饭不挑剔。”陈兴很是随意的说着,他的态度也让陈德实放松了许多。

拿着菜单点了好几个菜,招呼了服务员出去准备,陈德实颇有些纠结的看了看陈兴,欲言又止,最后才在陈兴的目光下颇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陈市长,那啥,周燕的家人想见一见您,我也没敢答应下来,但毕竟是二十几年的老工友,又不好拒绝,所以我也就答应帮着问一问了,他们就在这附近转悠,陈市长您要是肯见他们,他们马上就过来,要是您不想见,那他们也绝对不会来打扰。”

陈德实说完,忐忑的忘了陈兴一眼,陈兴过来,那是给他面子,眼下他这样做,就有点不懂得分寸了,但周柴风最近又天天到他家里磨着,着实也让他头疼不已,况且他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周柴风的女儿周燕真要是无辜的,他其实也希望能帮一帮。

“陈老哥,合着你这顿饭早就给我设好埋伏了。”陈兴摇头一笑,打量着陈德实,心说陈德实要是不这样做,那才真的不是陈德实了,也正是对方的这份正直和实诚,陈兴这一声陈老哥也才会叫得发自肺腑。

迟疑了一下,陈兴当即点头道,“他们既然在这附近,那就让他们过来吧,听听他们的说法也好。”

陈德实一听陈兴答应,也是欣喜不已,当即就从兜里拿出那只用了有些年头的老诺基亚手机给周柴风打了电话过去。

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小包厢外就响了敲门声,陈德实亲自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不是周柴风夫妻俩是谁,两人压根就在这小饭店周围十来米的地方晃悠着,一接到陈德实的电话,立马就上来了。

“陈市长,您可要救救我们女儿啊。”周柴风和妻子陈萍一进来,膝盖往下一沉,就是朝陈兴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好好说。”陈兴眼睛一瞪,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老周,你们两口子这是干嘛的,说好了不许这样的,你们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嘛。”陈德实苦笑,抬手就要把周柴风两口子拉起来。

“陈市长,我女儿周燕真的是冤枉的,是张辛军要整她,那畜生不是人啊,仗着自己是副市长,有权有势,想把我女儿整进监狱里,陈市长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周柴风和陈萍两口子,依然是跪着不动,任凭陈德实怎么拉,两人都不起来。

“你们要是起来好好说话,我还会帮你们问一问,要是再这样跪着,那我就直接甩手不管了。”陈兴无奈的摇摇头,他见不得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事情,但话又说回来,老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面对特权阶层,或许他们自己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更能博得同情。

“你们再不起来,那我就真走了。”陈兴说完见两人还跪着,登时就站了起来,做出一副往外走的架势。

“别,别,陈市长,我们起来,您千万别走。”周柴风两口子生怕陈兴真的离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周柴风还好点,陈萍一个妇道人家却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陈市长就在这,你俩有话就好好说,也别再那样了,不招人待见。”陈德实在一旁轻声说了一句,今天毕竟是他穿针引线,帮着两人跟陈兴见一面,陈德实打心眼里不希望惹得陈兴不快,周柴风两口子动不动就下跪,多少也让他难为情。

“陈市长,我们老两口子也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是贱骨头,喜欢下跪,我们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说法。”周柴风在陈德实的示意下,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他也没敢真坐下去,屁股只挨了半边椅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陈兴。

“你女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一些。”陈兴瞟了陈德实一眼,自打陈德实上次亲自到他办公室去了一次,陈兴对这事多少也留意了一下,又让陈德实去打听是哪个公安局在办这个案子,前几天,陈德实也给了他回复,就是南明区分局接手了这个案子,国营钢厂在南明区的辖区里,周燕的户口也是在这里。

陈兴说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目光落到周柴风身上,他想亲耳听听周柴风两口子又是什么说辞,从陈德实口里听到的,终究不如听两人亲口讲。

周柴风见陈兴盯着他看,脸上的笑容也是苦涩不已,他们夫妻俩有这个机会在陈兴面前当面伸冤,自然也不想再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之类的话,有啥话都一五一十的往外倒,“陈市长,我们也不瞒着您,我女儿以前就是张辛军的情人,她和张辛军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保持了也有四五年了,以前我们也劝过她,但她听不进去,有一段时间,跟我们的关系还闹得很僵,当时我们也是心灰意冷了,不想管她,直至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不管也不行,这才到处奔走,希望能救她出来,这次,她也没再瞒着我们,跟张辛军之间的一些事情,她也跟我们说了一些。”

周柴风说着,抬头看了陈兴一眼,陈兴做了个接着往下说的眼神,周柴风这才又道,“本来她和张辛军的关系一直好好的,这次会闹翻,她说是因为她知道张辛军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个情人,她气不过,所以跟张辛军吵了一架,要张辛军兑现承诺……”

周柴风徐徐道来,陈兴第一次听着周柴风这个可以算是知情者的当事人详细说道,这才知道事情的缘由,搁给周柴风讲来,他女儿周燕一开始也不是个会沦落到给别人当情妇的女人,虽然离了婚,但也不至于去当小三,而周燕给张辛军当情人那会,张辛军还不是副市长,是省发改委的一个处长,周燕是跟陪同厂里领导在一次宴请省发改委领导的饭局上同张辛军认识的,张辛军自打见了一面后就对她穷追不舍。

周燕起初对张辛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张辛军有家庭,孩子都上初中了,周燕纵使是单身,也不想去破坏人家的夫妻关系,她自己就是婚姻的失败者,有过切肤之痛,知道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痛苦,所以周燕是拒绝过张辛军的,但后来张辛军用药迷奸了她,等她醒来后又是苦口婆心的求她原谅,说是一时冲动,又非常喜欢她之类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周燕也就鬼迷心窍的原谅了张辛军,当然,张辛军本身是发改委的一个处长,手里头有点权力,这个因素对周燕的想法起了多大的影响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再后来,张辛军从省里调了下来,担任南州市副市长,攀上了仕途上的新高峰,周燕和张辛军就越发分不开了,因为到了这时候,两人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私情关系,更掺杂着一些利益因素,张辛军曾经对周燕许诺过,说是要拿五十万给她做生意,同时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脉关系帮周燕把生意做起来,周燕自是相信了张辛军的话。

这其间,两人也不是没有闹过矛盾,周燕的身份虽然仅仅只是张辛军的情人,但要说女人的心胸有多么宽广,愿意跟人共伺一夫啥的,那就纯粹是瞎扯淡的事了,周燕不强求张辛军要跟妻子离婚然后跟她在一起啥的,她尊重张辛军现在的家庭,但她对张辛军也有个要求,就是不准再跟其他的女人再有男女关系,这兴许也是女人的一点独占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