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塔贝一族,北美洲沼地土著类人神奇动物,卵生。自破壳初生起,幼年期的什塔贝会保持完全和人类儿童一致的外表,通常在9到13年后蜕皮进入成长期、并逐渐向蛇类外形蜕变,数十年后类蛇体型可增长至25至35英尺不等、迈入成年期,身体定型后可以随时在人形和蛇形间互相变化,且拥有丝毫不亚于人类的智慧。由于什塔贝族生性温和良善、处事平淡冷静,只要诚恳相处,通常不会发生危险。”

当听着约翰说到当年随傲罗副队长他们赶去面会什塔贝一族所在的远古地下洞窟时,桌对面的赫敏便习惯性地将自己曾在霍格沃兹图书馆内某本神奇动物书籍中所读到过的这段内容,几乎一词不差地背了出来。

在座的其他小伙伴们自然是大都习惯了,甚至包括莎拉和萨芬娜她们,与赫敏在一起相处久了,也早就适应了她这种偶尔会不自觉显露出来的些许书呆子性格。

倒是对面的约翰,听得眼前这位近来名气不小的格兰杰小姐对这一在近代魔法界已然名声不显的美洲土著生物张口就来,登时不禁连连点头。

“是的,就是格兰杰小姐所说的这样。”他道,“什塔贝族的智慧相当高,而且在人形状态下其实和我们人类几乎没有区别,所以当什塔贝族的族人在成年以后,其实也有不少会选择去到地面世界,在麻鸡的城市里默默生活——他们寿命比人类要长许多,再加上同时拥有堪比摄神取念术的洞察力、等同蛇类的强大感知力、以及超越人类的记忆力,当时克罗杰决定带我们去找它们帮忙,的确是个还算正确的想法。”

只是说到这里,约翰却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颇有些怅然地道:

“只可惜,它们很多时候虽然确实和人类非常相像,却终究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啊!”

“怎么了?后来发生什么了?”不远处罗恩早已听得入神,这会儿看到约翰露出那样的神情来,不由得开口追问道。

约翰闻言,顿时再次摇头,耸了耸肩道:

“成年的什塔贝族心智成熟,也大都早已经适应了和我们这些巫师共同相处,所以就算我们一个不慎做出了什么有些冒失冒犯的举动来,它们也基本上能勉强接受,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冲突。可像那些还处在成长期的什塔贝族人,就不是那么好交流的了。然而兴许也是什塔贝一族的刻意安排,负责在洞窟浅层巡逻的,几乎全都是还在成长期的族人——克罗杰只是曾经负责过什塔贝族定期联络队伍的护卫工作的其中一名傲罗而已,他对它们,其实并不了解。”

……

十年前的那次遭遇,让约翰记住了一件事——如果你在蹚水行走的时候突然偶遇一名孩童,那你永远不会知道,对方那被水淹过的腰部之下藏着的究竟会是一双人腿,还是一条鳞片泛着寒光的冰冷蛇尾。

“砰——轰!”

昏暗的洞窟中只见一道长长的黑影一闪而过,下一刻,刚刚还在说话的克罗杰的身影便已然自眼前消失不见。不过就听那一连两记猛烈的撞击声约翰就知道,那位傲罗副队长多半已经被狠狠地拍在了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那就是什塔贝族吗?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对方会突然间就对克罗杰发起了如此凶猛的攻击?

因为事发突然,从与那名披头散发的“孩子”自黑暗中悄然露面起,到现在其实还不过三分钟,事态就变成了这样……老实说,这可与约翰在家里的书籍记载中所读到的有点……不,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噢,想起来了,刚才克罗杰好像是说了一句“按照《新美洲合约》相关条例,我们将来与贵族完成本次的例行联络”之类的话。据先前克罗杰所说,这是他在当初随队护卫时记下的当时联络队负责人的发言,还说当时那负责人就提到过,这是国会派遣与什塔贝族进行例行联络会议的套话——在真正见到那些成年什塔贝族族人之前,最好是每一个词都不能说错的。

但是,为什么这回就不好用了呢?是克罗杰背错了吗?

不,从头到尾貌似也就这么一句话,其中除了对方的种族名以外,也没有夹杂任何并非英语的词汇在里头。要这还背错了,那克罗杰当年在伊法魔尼怕是也毕不了业,当不了他的傲罗了。

幸好……嗯,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好”吧!总之,至少前方那个“孩子”在如闪电般一下子就抽飞了克罗杰以后,并没有再继续向他们这剩下的几个人动手。

约翰站在那里,距离目前已然生死不知的克罗杰先前所在的位置不到半步,脸上刚刚被那蛇尾带过的劲风所激起的麻木感仍旧隐隐残留。在踌躇了片刻,见对方也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等人却既不前进也没有后退离开,这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

“那个……请问阁下刚才……为什么要打他啊?”

与类人神奇生物进行交流,其实可以说,每个巫师都不会太过陌生。在如今的魔法界,矮小却刁钻的妖精、爱唱歌爱吹牛的鱼人、迟钝又易怒的巨人、乃至对巫师抱持服从态度的家养小精灵……许许多多的生物都已经与巫师共同生活了很多年。

可要说对这些外表与人类或多或少有些近似、性格天赋又仿佛截然不同的类人魔法生物有多么多么地了解,怕是还没有任何一名巫师敢夸下这个海口。

就如傲罗副队长克罗杰,平日里和吸血鬼、和狼人常打交道的他或许就因为在那份超出常人的经验里获取了过度的自信,如今才会自尝恶果。

相比起来,本就在这方面了解不深的约翰,眼下再有克罗杰的教训在前,便自然更是不敢动什么小心思了。

“既然套词不能说了,那么……到底该说什么呢?”

正当他一边试探着恭恭敬敬问了一句,一边暗中苦思冥想之际,原本其实没想得到对方回应的他,却听得前方那“孩子”居然真的开口为他提出的问题作出了解答——

“因为,他说谎。”

悦耳动听的话音,在这幽暗交错的洞窟内轻轻回荡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