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之镜中的灵魂碎片,已经被我收回了……你瞧!麦克莱恩,这就是我所能向你表示的最大的诚意……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海尔波的这句话,令玛卡瞬间从疑惑转为惊讶,而后紧接着便又从惊讶回到了更加疑惑的状态。

是的,如果吞噬之镜已经不再是海尔波的魂器了的话,那么先前在布洛瓦堡出现的变化也就说得通了。

不再受海尔波的灵魂所约束的那面古镜,终于展现出了它最原始的能力。像那种连玛卡用灵魂规则符文都无法完全封印住的诡秘力量,才是与蛊惑之碑、格兰芬多宝剑等一系列灾祸之源能够相比肩的罪恶魔法道具。

若非在布洛瓦堡对吞噬之镜进行研究时,玛卡已经事先设下了相当严密的封锁,多少算是削弱了它的力量,说不定连布洛瓦堡周围的麻瓜民众都会一并遭受到一场巨大的灾难。

而就当玛卡正为海尔波这随口道出的所谓“诚意”深感诧异之际,却听到对方煞有介事地询问道:

“麦克莱恩,对于这份礼物,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且不论海尔波所说的话究竟又有几分可信,至少在玛卡看来,这可绝对不能算是一个“礼物”。毕竟就因为海尔波的所作所为,就又给玛卡周围的人带去了一连串不小的麻烦。

当然,就海尔波的思维而言,这其实还真就应该算是一个“诚意”十足的礼物呢!

虽说玛卡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又说不定这家伙根本就是谎话连篇另有图谋。可要是他真将自己的灵魂碎片抽离了吞噬之镜,那么他这就相当于是彻底放弃了这么一件研究价值与使用价值兼具的强力古代魔法道具。

而更重要的则是,就算他再找另一件物品制成新的魂器,玛卡觉得他也很难再找到有比吞噬之镜更为可靠的东西了——就算吞噬之镜始终都被玛卡掌握着也是一样。

“先不说满不满意,”玛卡微微蹙眉,冲着对面的海尔波道,“我得承认,你的‘诚意’确实很令我感到惊讶……当然了,前提必须得是你真的已经将灵魂碎片收回去了。”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并顺便看了看海尔波有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海尔波显然也不可能会乐意向玛卡展示什么证明的打算——堂而皇之地对他人暴露自己的灵魂,无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对象还是像玛卡这般同样深入研究了灵魂规则的杰出巫师。

玛卡见他没有说话,这才撇了撇嘴,接着道:

“好吧!这个疑点就先放在一边好了,因为我还想和你讨论一下另一个问题……海尔波,我想知道,你给我这份‘诚意’所以想要交换的,到底是什么?”

正说着,玛卡不由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再次变得平静了起来。

“海尔波,”他慎重地思考了一番,这才道,“姑且先不对你的话做出什么评价,我只是想问你——你想要通过这份‘诚意’得到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一个与我方停战的协议吗?”

“哦,不!自然不止是如此……”海尔波摆了摆剩下的左手道,“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让我安心生活、安心做研究的环境——只要互不打扰,你应该也就没有非要与我为敌的理由了吧?”

只可惜,海尔波说得虽然好听,玛卡却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给你提供安心做研究的环境?然后呢?”玛卡道,“等你研究出了想要的成果,就能更得心应手地达成你心里某些危险无比的计划阴谋了吗?”

玛卡的这句话,使得海尔波也沉默了一下,而后才听得他道:

“看来,麦克莱恩你是打定主意不打算给予我一份信任了……哦,当然,我确实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难道真的要到真正握住了我的这条命,才能愿意考虑一下我刚才所说的要求么?”

老实说,光看海尔波今天这副态度与神态,玛卡倒确实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子莫名的真诚。

这段时间以来引发了那么多灾祸的海尔波,今天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往日的那种高傲,玛卡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无比。

至少,这肯定是装出来的无疑了。

“你的命?”玛卡挑了挑眉,不禁淡淡地道,“海尔波……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都在等着你丢掉这条命吗?事到如今,其实我个人的想法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即使假设你真就是四处奔忙感到倦了,我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家人,也是不会愿意看到你还能舒舒服服地活着的,不是吗?”

海尔波闻言,不由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就走到这伦敦桥的栏杆边,低头看向了在迷雾的遮掩下都已经看不大清了的泰晤士河河水。

在稍事片刻之后,他才就那么望着对玛卡来说只是隐约可见的河面,轻声道:

“看样子,今天是谈不拢了啊?”

海尔波说出这句话来时的语调中,似乎又再度增添了一丝他平时的那种冷漠感。说真的,这听起来虽然总会让人感到不适,可比起之前那种微妙的掩饰,玛卡显然反而更习惯于对方的这种冷淡。

在这种状态下的海尔波虽然同样危险,但起码还能令玛卡知道危险可能会来自何处。像刚才那种用软刀子捅人的方式,才是最为防不胜防的。

对海尔波的这种变化,玛卡似乎也终于暗暗送了口气,就见他很快就抢在海尔波将之后的话语说出来之前,突然开口道:

“要说‘谈不拢’……我想也还未必了。海尔波,如果你能接受我最后一个条件的话,我也不是就绝对不能答应你的要求的。”

“什么条件?”

面对猛地转过身来认真发问的海尔波,玛卡心中虽然仍隐藏着成堆的不信任,但却还是缓缓地说道:

“还能有什么呢?当然是你这具恶魔的身躯了——要是你一直保持着这份力量,想让我答应你的那些要求是根本不可能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