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需要想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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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孟凉飞往m市,出席了电影的宣传。

站在台上,他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然而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他每一次都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说话。

用tyler的话来总结——那次生病之后凉哥就变了,变得不那么聒噪了,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吕导非常喜欢拉着孟凉,各种表示自己这次是挖到宝了,孟凉是个非常好的演员blablabla……然后还推孟凉出去讲几句话什么的。

“孟先生是为什么决定会接下这个角色呢?”主持人笑着问出这个问题,带着几分狡黠。毕竟当初他接下电影的时候,还有“阳痿”的传闻,更何况他后来还接了耐时力。

孟凉自然听出了主持人的弦外之音,一般来说,这样的问题的标准答案是——因为相信导演,同时对这个人物非常感兴趣,剧本好,或者是人设好,想挑战自己之类的。

但面对台下不停闪烁的灯光,吕导带着笑意的脸庞,还有主持人微微挑起的眉毛,孟凉脑海中的答案只有一个……

“是有一个人告诉我的。”拿着话筒,他边说边垂下了眼睫,“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该接,我就接了。”这是实话。

无头无尾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主持人的意料,她顿了一下,“那,不知道孟凉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我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有眼光。”

什么人?

孟凉抬起头,嘴角扬起着招牌微笑,“秘密。”

祁大师是他的秘密,不仅仅因为她是大师,还因为她是祁酉。

……

接下来的两个月,孟凉的行程变得越来越满,除了电影的各地宣传,耐时力那边还推出了新产品“男性保健内衣”需要他拍广告。

这段时间,所有活动的出席与注意事项,祁酉都是通过麦寒这边给他消息。

两人没有直接通过一条短信或电话。

难得空闲时,孟凉好几次去到了灵水道办事处,但无一例外地都没见到祁大师。

他突然发觉——当大师不想见自己的时候,世界可以变得无限大。

其实,他知道大师家在哪儿,但他不敢去,怕她会不喜欢,会生气。

就么僵持着,两个月,一晃而逝。

《独行锦衣》的首映礼在一月二十八这一天举行。

这个时间是过年前的半个月,也算是赶着寒假档。

整个首映礼,孟凉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给大师寄去了电影票,她……会不会来?

站在台上,主持人的提问环节,观众的互动环节,孟凉时不时就会看向那个座位——那是他给大师的电影票的位置。

然而,直到整个放映大厅都暗了下来,电影正式开始放映,那个位置依旧是空的。

她没有来。

“小孟,好好看!”吕导坐在他边上,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

随着一阵由缓变急的琴声,快速拉近的镜头中,一队锦衣卫骑着马正在追赶几个落荒而逃的囚犯。马蹄声由远及近,匆匆的节奏,伴着囚犯们慌不择路的狼狈模样,将气氛一下拉紧。

吕导的镜头设计一向是业内的经典范例,随着锦衣卫执刀从囚犯头顶扫过的那一下,不少观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这紧张的气氛中,孟凉再一次悄悄偏过了脑袋,向着那个座位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究竟来没来?

第35章

屏幕的光影之中, 观众的位置都变得有些昏暗,孟凉仔细数了一会儿, 才找到了那个位置。

光线虽然不好, 但他还是很确定地看到那个位置上坐了人!还是个长头发的!

孟凉一下就有些激动,睁大了眼睛拼命想看清位置上坐的人——大师来了?是不是大师来了?

然而, 由于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一场夜间戏, 光线太暗,他看了半天也不确定。

“怎么了?”察觉到他一直侧过身看向后头, 吕导有些奇怪,“看什么呢?”

“我……我脖子有点不舒服。”孟凉像模像样地动了两下脖子,“可能有点落枕。”

“年轻人,还是要多运动运动。”吕导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好好看, 马上就到你的镜头了。”

孟凉只能转过头来看着屏幕, 虽然他现在的全部心思其实都在那个座位上头——是大师吗?坐在那个位置的是大师本人吧。

屏幕上正是魏忠贤的第一次出场,明明还是孟凉的那张脸, 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一袭红衣白发,年轻妖冶的脸庞, 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白玉似的指尖正轻轻把玩着一串深黑木色的佛珠。看着被压在殿中的几位大臣,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声音带着独有的阴柔,“杀了吧。”

“狗贼,你不得好死!”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咒骂声……

一片嘈杂血腥里,他只是轻捻着佛珠。缓缓靠上椅背,魏忠贤嘴角的笑意分毫未变,仿佛将一切都看入了眼底,又仿佛浑不在意。

这样的魏忠贤,美得肆意张狂,更狠得让人心惊胆寒,仿佛天生就是冷血的存在。更一下子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

接下来的剧情越发紧凑跌宕,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

魏忠贤一次次在朝廷江湖掀起血雨腥风,更一次次将男女主逼到绝境。他武功盖世,容颜倾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所不能。

就在众人对他恨之入骨之时,剧情突然峰回路转。

明熹宗朱由校病逝,崇祯帝朱由检继位,新帝初初继位,就要发落魏忠贤。然而,如此情景之下,魏忠贤竟然毫无反抗地直接束手就擒,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一个个砍死在眼前,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臣,问心无愧。”

他自称为臣,自诩无愧,终其一生,都忠于皇室。

最终,魏忠贤被判流放凤阳,风餐露宿的行程中,他依旧穿着那袭红衣,哪怕已经破旧,哪怕已经污脏,但他仍会轻轻理着鬓发,仔仔细细束起每一缕白发,仿若未曾改变,仿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只有那渐渐苍老的容颜,显出了一切都在走向末路。

直到踢翻脚下矮凳的前一刻,他依旧笑得很轻很美——我,没有做错。

他不愿踏入凤阳,不愿面对自己已被帝王遗弃的结局。所以他选择了自缢,命断中途。

孟凉演活了一个清冷,狠绝,忠心,而又深藏内心柔软的九千岁。

电影结束,掌声动天,观众们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见影片大受欢迎,吕导也是高兴得很,跟着一起鼓掌,回过头就要找孟凉,“小孟……”

——咦?人呢?刚才不还在边上的吗?

趁着电影结束之前的一刻,孟凉已经偷偷溜了出来。他刚才注意到了,坐在那个座位上的人正在离开,所以他顾不上许多,直接用西装反罩在脑袋上就追了过去。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还被大屏幕吸引,他一路离开并没有被人发现。

一直跑出放映厅,光线大亮,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是大师!真是大师!大师来了!

棕色的长发,高挑的背影。

眼看着那人就要离开电影院,孟凉直接大声叫了出来,“大师!”

祁酉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脚步有些微的停顿。

就在孟凉心中一喜的时候,她却果断迈出了步子,推了电影院的门就往外走去。

“大师……”孟凉一咬牙,放开步子就追了上去。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被这个头顶外套飞奔的男子吸引了视线,孟凉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人认出,脚下跑得飞快。他只在乎大师要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要离开了。

祁酉此时已经来到了电梯前头。她的车就停在底楼的停车场。

这个点,电影院也还没有多少人出来,首映礼包场了,大家还都在里头,电梯前就她一个人。

“叮!”电梯到了。

祁酉一步就踏了进去,为了方便走路,她今天特地穿了运动鞋。

先按下关门键,她才去按的b3楼。

靠在角落,面前是缓缓闭上的电梯门,她的视线对上了正匆匆跑来的孟凉。

“大师!”

崇礼冲刺,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电梯门在孟凉赶到的前一刻彻底关上。

电梯里的祁酉松了一口气——好险。

她特地晚进场,早离开,为得就是不要和孟凉碰面。

而之所以会来看这场电影,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吕导的片值得一看。

祁酉刻意忽略了自己在网上观看预告时的那一份惊艳,尤其是对于孟凉的惊艳。屏幕上的孟凉美得让人过目难忘,就像是带着毒的罂粟花……

“叮——”电梯在3楼停了一下,走上来了几个人。

祁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就在电梯门将将要阖上的瞬间,一个人猛地冲了进来,一下就挤到了祁酉身边。

是孟凉。

他的头上还顶着外套。

电梯里的人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向了他们。

祁酉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走一步,却突然感觉到手肘一紧。

低着头的孟凉将脸都埋在了衣服里,一点都没露出长相。此时的他,一只手撑着栏杆,一只手拉着祁酉,整个人因为跑得太急而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祁酉眉头拧起,就要挣开,却被孟凉一下握得更紧了,“有人。”他说,声音刻意压低。

“叮——”电梯在1楼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