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秀士就这么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不带一点烟火气的走了进来,温和的说到:“罢了,阮黑,上次我要你给我找一些水化的黑龙涎,你找到了没有啊?最近好容易得了几株仙草,想着要黑龙涎配药呢。。。唔,你这里却是热闹呀,这么多的同道,莫非这里要发生什么大事么?”

吕风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鞠躬到:“隐先生?晚辈吕风此番有礼了。”

吕风刚站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那隐先生用一种打量死物的,带着一股子狰狞气息的眼神扫了自己一眼,彷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而自己不过是地上的蝼蚁一般,他可以完全操纵自己的生死存亡一样。这等眼神,让吕风很不舒服,很不爽,下意识的就把这隐先生列入了必杀的黑名单中。

可是等得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隐先生投在吕风身上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得有几分的热烈,几分的热情,甚至有几分慈祥,几分和蔼了。前后的差距之大,让吕风简直以为方才那冷酷、凶残、狰狞、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眼神,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了。

隐先生大笑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吕风的肩膀,温和的说到:“哦,大明朝的锦衣卫大统领啊,我知道你。唔,你的道法进步却是神速啊,居然已经将近元婴期了。”吕风习惯性的外泄一缕的真元,伪装出自己的道行让别人察觉的。否则若是他完全收敛气息,则外人看到他身上一点真元流动都没有,岂不是心里诧异么?

吕风呆了一下,连忙施礼到:“前辈谬赞了。。。噫,却不知前辈从何处得知晚辈的名字?”他寻思到:“你听说过我的名字不稀奇,中原靖难之役,我负责清洗了无数文武大臣,杀的人没有二十万也有十万了,域外蛮夷知晓我的名字,也不稀奇。。。可是你却如何知道我的道法进度的?在应天府的时候,我表现出来的,不过是金丹初期,只有熟识我的人,才会惊奇我如今表现出来的,将近元婴大成的境界呀。”

隐先生的脸抽动了一下,连忙干笑起来:“哈,哈,这个么,我,唔。。。嗯。。。吕统领,这也是听某个同道说的,上次却是他在应天府见过你的。。。嗯,就是那个,那个。。。唔,僧道逆那贼秃和尚,你认识罢?就是他说的,说你不过才金丹结成的,如今却快修成元婴了,嗯,哈哈,我很是吃惊啊,你的进度果然是惊人的。”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连忙顾左右而言他:“不过那,你的进度太快,却不是好事,总的还要稳固了道心了,这再一心精进啊。”顿了顿,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环,随手塞给了吕风:“初次见面,我却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这‘蓝星淬’是我从南海龙宫内弄来的奇门法宝,拿去消遣开心也不错。”

吕风心里杀机更盛,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僧道逆的时候,他就在燕京城给朱棣说,说他正在召集一批海外的同道准备攻破龙宫,搜寻里面的上古法宝的。这隐先生既然有龙宫的宝贝,却又行事如此的诡异,传授给阮黑的心法又是如此的邪门,想必正是元圣他们的一路货色了。。。不过,打草惊蛇却是智者所不为的,而且不知道这隐先生到底有多强,吕风这才强行按捺下了突下杀手的冲动。

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蓝星淬’,吕风笑着谢过了隐先生。那隐先生欲言又止,看了看那三山的老道,缓缓点头说到:“唔,你们是跟着大明水师下西洋的罢?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同道同行了。。。此番一路南下,海盗众多,这也不用说了,有你们在,再多的海盗也是送死的。不过,若是遇上了其他的阻碍,报上我的名字,却是有点作用的。”

一蓬火星猛然炸开,‘滴溜溜’的卷成了一道红光,倏忽远去。就听得那隐先生远远的说到:“阮黑,我要的东西,你多多费心罢。吕统领,南洋一带的道门,却是和我有点香火情缘的。。。他们在那一方乃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见面后切切不要冲突,报上我的名头,却是可以平安通过的。”声音渐渐飘渺,他早就不知道去向了。

吕风心里又是大大的震惊了一番,这隐先生好强的道法。他的神念追踪了过去,却还没有他的遁光速度快。仅仅从他遁光的速度这一项看来,这隐先生的实力就已经超过了右圣、元圣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最强法力。“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隐先生?隐。。。隐。。。唔,看来,我一元宗的仇敌大为不简单啊!”

他蓦然阴笑起来:“若是那元圣知晓有人的道法比他高强,而且似乎和他是同路之人,而他竟然是彷佛不知晓此人的存在的,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啊。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否带着四相战将,跑来把这隐先生活活打死?按照他的脾性,应该会罢?”

眼里凶光一闪,吕风立刻传音给自己门下的一个得力弟子,喝令到:“你押运那阮黑送来的女子回应天,那些女子都交给徐青师伯处置。。。唔,你再去少保府,给僧道衍说明我们这次遇到的隐先生的事情。尤其是要告诉僧道衍,就说他的师兄认识这个隐先生,但是我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问问僧道衍这是什么原因。”

那弟子连忙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吕风大笑起来,转过身去,朝着阮黑笑道:“阮大人,那隐先生却是走了。。。怎么,莫非你就要我们学猴子,用水果填饱肚子么?”

阮黑大笑起来,脸上又是一阵的得意洋洋的,连忙鼓掌说道:“吕大人笑话,笑话了。嘿嘿,我们这里蛮夷之地,虽然风流文化不如中原,可是好吃的好喝的却是不少的。方才来的时候,我就命令人去找几头大海龟了,再多挑选鲜美的海味,今日就请吕大人试试我们这边的大餐的味道。”说着说着,阮黑从嘴角处就流出了口水来。

且不说吕风用尽了一切卑鄙无耻的手段向土著们讨要贿赂,向海商们勒索孝敬,赚了个钵满盆溢的。此时的华山上,已经是巨变连连了。

远远的一条黑线划破了虚空,无声无息的,以比普通剑光快上起码百倍的速度,掠进了华山深处。这黑线看起来诡异无比,四周有隐隐的空间裂纹出现,赫然是一人用极大的法力,划破了虚空,整个身体存在于和这个世界平行的异次元空间,急速飞行时所显出的痕迹。

很显然,这人的功力还并不是强大到了绝顶的地步。若是他真的强到了可以随意的划破虚空,转换空间来前行的地步,这一抹黑线也是不会让人看见的。此时他还在这个空间留下了这么一丝的痕迹,就证明他不过是刚刚踏入这等玄奥境界的大门罢了。

青光闪动了一下,那黑线消失得无影无踪。邪月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浑身衣服尽湿,有如刚刚从水塘里爬出来一样,无比狼狈的出现在了青云坪的上空。大口的喘息了几声,给嘴里塞了几颗丹药进去,调息了很久,他这才喃喃自语到:“这《问天篇》却是古怪得紧,这等法门,哪里是凡人能使用的?不过是三次呼吸间,让我从成都赶到了华山,却是几乎抽空了我体内的真元。。。天,若非是神人中极其厉害的人物,谁能用这种法门长途赶路呢?”

等得身上汗水消散了,邪月子看了看四周雾霭茫茫的山岭,无奈的叹息到:“罢了,也不知道风子用什么手段教训的属下人等,那冥龙会的几个头目,却是主动要求我取出小寰天的那些典籍,教授给他们。。。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小寰天内的那些法术,若是道行不够,那就是拼命用的么?威力大却是大了,可是却要陪上自己的性命。。。风子如何让他们肯为他舍命的呢?”

摇摇头,满脸不解的邪月子掐动法诀,潜入了大五行灭绝大阵中,偷偷的进了青云坪。

天空的五座山峰,却是已经被吕风他们收去了,如今放置在了游仙观的后山,护住了游仙观训练精英弟子的要害山门。此时的青云坪,遍地焦土,草木枯朽,一眼看过去,却是生机全无。邪月子浑身巨颤,牙齿咬得是‘嘎吱’直响,猛的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一元宗列祖列宗在上,弟子邪月子。。。若不能报此大仇,我等是再也没有面目见诸位祖师爷啦!”

带着一肚子的毒火,邪月子死死的咬着牙齿,朝着后山小寰天的入口行去。他的脖子僵硬着,死活不敢看所经各处的景色。昔日,这里是同门师兄弟们讲经论道的所在啊,如今却都化为了齑粉,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呢?

一路茫然,邪月子依稀记得,这里是昔日自己被五老收入门下的点翠峰所在;这里是同门中秋赏月的地头;这里是古灵子偷偷的藏了灵药,准备炼制灵丹的气窟。。。当然,更多的记忆是和吕风有关的!那里的溪水边,他气得萧龙子吐血;这里的山林里,他一把火差点烧光了一元宗一半的灵药;东头的山峰下,他偷了烛龙草,王八吃大麦一样的吞了下去;西边的峰林中,那是他掩埋从华山剑派‘取’来的赃物的地方。。。

一阵的苦笑,邪月子连连摇头,步伐飞快的经过了一座座枯焦的山峰,跑过了一处处灵气全无的胜景,直接朝着那小寰天行了过去。他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狰狞,仰天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嘶吼,有如被人重伤的野兽一般。

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小寰天入口处的幻阵,他已经踏在了那黑色的虚空中。一圈圈的涟漪从他立足的地方朝着无边无际的远处荡漾开去,一丝静谧、肃穆的气息笼罩在这神奇无比的小小空间中。端正了自己的衣冠容貌,打点起十分的小心,邪月子一步步极其恭谨的朝着那收藏各色典籍的小园林行去。

无论如何,这里是黄龙真人亲手开辟的地方。身为一元宗的弟子,对于小寰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尊仰。尤其是在整个宗派几乎被灭门的情况下,这个神奇的、整个中原道门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小寰天胜景,成为了一元宗弟子心目中最后的一尊神像,成了他们最后荣誉的寄托。这是一种无法明说,甚至邪月子他们自己都讲述不清的莫名情感。

此时的小寰天,就有如神殿,邪月子是怀着一股朝圣的神圣和肃穆,朝着那小小的园林行去的。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诡异的人影。

修长的身材,身穿一件青色的道袍,背后背着两柄长剑,长发飞舞,没有丝毫束缚的飘荡在他的身侧,飘飘然有出尘之相。那人正飞快的环绕着那光柱笼罩下的园林旋转着,皱眉喃喃自语:“古怪,这阵法怎地如此难以破解?那入口处的寰灵大阵也不过是举手投足之功,就被我破得干干净净,怎地这里的小小阵法,却是如此枯涩难通?”

邪月子堪破大道,又得悟通了《问天篇》,自身修为见识已经到了一个顶儿尖儿的地步。也许法力还稍弱了些,配不上如今他的境界,可是毕竟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他眼里神光闪动,已经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一张很斯文的有如文士的脸庞,高条清洁的身躯,温文尔雅的神情,宛然一个有道的全真。最让邪月子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眼里那三颗青色的瞳孔,每个眸子里三颗,正射出青色的冷光。

看到那人莹白如玉的双手正不断的掐动法诀,把一道道灵气喷向了那顶天立地的光柱,想要突破这光柱的笼罩,进入到那小园林去,邪月子顿时发出了一声冷冰冰的呵斥:“何方妖人,敢来此处放肆?”

那青衣秀士呆了一下,有如受惊的猛兽突然回头,顿时一股残忍、狰狞,带着一丝血腥的蛮荒气息笼罩了整个小寰天。可是这等气息不过是稍纵即逝,那秀士摆出了一脸温和的笑容,稽首到:“无量寿佛,何方道友在此?贫道影先生在此有礼了!”

邪月子不动声色的上前了几步,背在身后的双手中已经扣住了一件极其厉害的巫族法宝,巫族称呼他为‘毒鯳’的就是。他丝毫不敢放松的看着那青衣秀士,冷然说到:“无量寿佛,贫道人称月道人,敢问影先生是何方人士?却怎地到了这一元宗的根本重地里来?莫非。。。”

影先生楞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他摇晃了一下身躯,有意无意的抚摸了一下左边手腕上的一个玉环,极其温和的鞠躬行礼,缓声说到:“月道友却是奇怪了,这一元宗的根本重地,为甚你来得,我却来不得?莫非道友不是得知了一元宗被灭门的消息,过来分一杯羹的么?”

邪月子面色纹丝不动,冷然问到:“影先生从何人嘴里得知一元宗被灭门呢?”

“方外好友!”

“到底何人?”

“一忘年之交罢了。”

“忘年之交?他怎地得知一元宗被灭门?他没看到那大五行灭绝阵外树立的石碑么?上面不是注明了一元宗封山百年么?”

“唔,道友如此进逼追问,却是作甚?莫非。。。道友和一元宗有什么关碍?道友却又怎地没有理会那石碑上的话,就此进来了?”

“应该是贫道先问的罢?影先生却是如此的不通情理,不知道应该先回答我的问话么?”

那影先生脸上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笑容,他右手不断的抚摸左手上的那枚玉环,笑嘻嘻的上前了两步,已经逼近到了邪月子身前不到十丈处。他温和的笑道:“罢了,罢了,我二人的身份,却都是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也不问你是干什么的,你是否是一元宗的弟子,你也不要问我从何处得来的一元宗被灭门的消息,可好?否则,这小寰天内一动起手来,怕是有大大的不妥,这虚空一旦崩塌,我们两个谁也别想活。”

邪月子也突然笑起来,连连点头说到:“没错,没错,道友说得果然有道理。我们两人,的确也不要询问对方的身份才是。哎呀呀,这事情,可怎么说呢?唔。。。”他突然一个肥喏朝着那影先生拜了下去,影先生一愣,连忙有样学样的施礼不迭。可邪月子的腰刚刚半弯呢,手上的‘毒鯳’就突然释放了出去。

‘啪嗒’一声清脆,有如冰封的河面解冻,就看到邪月子手中紫光一闪,那影先生也没有看清楚这‘毒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数千道密密麻麻、极细极急的烟云裹着一粒粒细细的紫色光点,密雨打芭蕉一样的朝着影先生扑了过去。

措手不及之下,这影先生却是有着一身修道人之中极其少有的精湛武功,他身体猛的扭曲了一下,赫然幻化出了十几条残象。若是吕风在,就知道这是他的速度快到了一个极至才产生的异象。而邪月子却以为是这影先生用了什么分身化影的手段,连忙吐出了一个‘疾’字,就看到那无数的紫色光点猛的炸裂了开来,那密集的烟云顿时笼罩了方圆里许之地。

无穷尽的紫色光点纷纷炸裂,在炸裂的同时,他们又生出了新的光点来。面对这几乎是全方位,没有任何死角的密集攻击,影先生也只能是闷哼了一声,身上的道袍被打成了粉碎,化为无数的碎屑飞散了开去。那紫色光点却也奇怪,看起来声势极大,可是威力却是小得可怜,一点点光芒一接触影先生的身体,顿时就化为乌有,浑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那影先生呆了一下,突然间站在那烟云中狂笑起来:“人。。。这就是你的本事么?”他原本清秀俊朗的脸突然抽搐起来,露出了一副极其狰狞凶狠的模样。“要是这就是你的全部施为,那就让我杀了你罢!你的血肉,应该是很好吃的。”他眼里的青色瞳孔慢慢的旋转起来,渐渐的越转越快,最后竟然在他眼里幻化出了两轮小小的青色月亮。

他狂吸了一口气,眼里顿时射出了两道青光,在空气中,那两道青光抖动了一番,赫然就是两柄小小的飞剑带出了一轮轮月牙般的剑光,呼啸着射了出来。而他左手处的那道玉环也是即时发动,一蓬青色的光幢笼住了他的身体。就看到那无数的紫色光点撞得那光幢一阵的颤抖,光雨四溅,却是再也接触不到他的身体了。

“这就是你的本事?可笑,太可笑了!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这法宝也就。。。啊~~~!”正出言讥嘲邪月子的影先生,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他方才的深呼吸,已经是吸了几口淡淡的烟云进了身体,这烟气就好像活物一样,‘滴溜溜’的在他体内经脉中盘旋了九次,顿时刚才被紫色光点击中的地方,立刻就渗入了一丝丝冰冷阴寒的气息。

这极其邪门的寒气带着‘嗤啦啦’的巨响汇聚成了一股巨大的气流,蛮横的在他经脉内胡乱的冲撞起来。这寒气所过之处,他体内的真元纷纷冻结,自己的神识和体外天地灵气的联系也是被斩了个干净,哪里还能提出一丝真气来?那寒气越来越盛,越来越强,渐渐的就可以看到一股股浓密的白色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整个人已经被包裹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中。

邪月子冷笑起来:“此宝名为‘毒鯳’,就有如含沙射影的毒虫一样,伤人于无形之中。这光点,却是没有丝毫威力的,这烟雾,也是没有丝毫威力的。可是二者相加,则是天地中最为歹毒的‘两仪磁光气’,销魂蚀骨,熔炼元神,哪怕是天仙一流,也躲不开去。”他微微有点得意的解释到:“若是你方才稍稍看重我些许,这法宝却是难得靠近你的,奈何你却是丝毫不在意这看起来软弱无力的攻击,所以。。。”

影先生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咆哮,眼里的青光已经变成了血光,一股恐怖、邪恶的气场从他的额头处疯狂的冲了出来。尤其当他看到自己的两柄飞剑被邪月子轻松收走,就连护身的玉环也被邪月子举手投足之间抓了过去时,他眼里的狂暴气息更浓了。

还没等邪月子反应过来,那影先生的身上已经是爆发出了一股通红的气焰,狂横、强大到了极点的气息彷佛一柄攻城锤,狠狠的砸在了邪月子的胸口。‘哇’的一声闷哼,邪月子哪里想到浑身都被冻结的影先生还能发出这等强悍的攻击,整个身体被砸飞了百多丈远,重重的砸在了那漆黑的地面上。顿时就看到无数的涟漪胡乱的朝着四周荡漾,纷杂杂的看起来好不难受。

影先生的额头处,冒出了一颗黄色的眼睛,那是淡漠的,冷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干涩、残酷,彷佛铁板敲击一般。一抹血光环绕在他身周,冲天的杀机让邪月子不寒而栗。就听得影先生狞声到:“这小寰天不是动手的好所在,我在外面等你。。。嘿嘿嘿嘿,一元宗的余孽,你自己送上了门来,却是怪我不得!”

也不见他装腔作势的,随手就这么在空中撕了一下,划出了一条黑漆漆的裂缝,那影先生得意的看了邪月子一眼,狞笑到:“没见过这等本事么?不急,等下你就可以慢慢的受用了。”说完,他身体扭动了一下,已经是钻进了那裂缝,消失得无影无踪。

邪月子恍然,此人却也是参悟出了类似于《问天篇》中记载的那些法门,有了一些极其古怪的神通。却是不知道,他和自己比较起来,究竟是谁弱谁强了。“不过。。。你的力量已经显露了出来,你却不知道我也会这样的法门呢。”邪月子轻笑了一声,脸色却是突然的一变:“此人撕开空间的时候如此举重若轻,却是比我轻松多了,他的法力,想必是要比我强的,我却不是他的对手哩。”

皱了皱眉头,邪月子横下心来,冷声到:“罢了,今日却不能让你就这么讨了好处去。”他飞快的冲进了那园林里,手一挥,一元宗密藏的这些典籍纷纷没入了他的乾坤袋中。再掐动了几个灵诀,邪月子打开了一个隐藏的,连赵月儿都不知晓的密室,恭敬的膜拜了九次后,取出了一柄黯淡无光,外形奇古的长剑,照旧放进了乾坤袋后,架起了一道青光,飞出了小寰天。

“所有的宝贝我都取走,今日就算打不死你,你却也别想留下我。哼哼,就让你攻破了这小寰天的禁制却又如何?总之没有东西留给你了。”

青云坪上空,那影先生正盘膝悬浮在那里,一丝丝黑白两色的寒气,艰难无比的从他的七窍中被逼了出来。看到邪月子驾驭剑光冲近,他连忙站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今日我却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有些人,是你不能得罪的。”他做出了一副狞笑:“得罪我的后果,就是死,而且是最凄惨的那种死法。我会让。。。”

邪月子不屑的打断了他的话,一口浓痰吐向了影先生。“少罗嗦,要打就打罢。我可是劝你一句,‘两仪磁光气’最是恶毒不过,你如今趁着他还没有纠缠进你的元神,最好把他们全部逼出来,否则日后你后悔都晚了呀。”

眼看得那浓痰飞向了自己的脸庞,影先生心中怒气大盛,他挥掌喷出了一道狂飚,把那口涎水震成了粉碎,再也顾不得体内那隐约传来的酸、麻、阴、寒的感觉,猛的尖啸了一声,额头上的眼睛内射出了九十九道赤嶙嶙的血光,朝着邪月子猛击了过去。

那九十九道血光刚刚出手,整个天地就突然黯淡了,厚厚的血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那浓浓的血色乌云和漫天的阴沉绿光纠缠在了一起,彷佛血污一样,让人心里好不难受。无边的云障中,九十九条赤嶙嶙的,彷佛还有无边的鲜血滴落的血光,就好似九十九条毒龙一样,朝着邪月子扑了过去。

邪月子冷哼了一声,举手间挥出了一道金光,带着九朵斗大的红光缭绕的莲花,护住了全身。随着一声长啸,他嘴里也喷出了一道水缸般粗细,长达两百丈许,寒气凛人的白光。剑指一挥,那白光猛然间也分化成了九十九条,朝着天空中的血光纠缠了过去。邪月子大笑着:“飞剑、法宝、法术,随便你来吧!贫道。。。他娘的,爷爷我怕你什么?”

不知不觉的,邪月子、灵光子、萧龙子三人早就被吕风和水元子二人给带坏了,言论谈吐中,哪里还象以前的有道全真?

影先生双目中青光缭绕,一丝丝、一缕缕的青光附着在那血光上,指挥着那血光四处飞射,避免和邪月子发出的剑光纠缠在一起。他冷笑着:“比拼飞剑么?先生我乃是以神御剑,却不知你到了哪种境界。”他‘秋波流转’的盯着那九十九道血光,不断的用眼神去驱使这些飞剑。而他的双手则是环抱胸前,掐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法印,脸上摆出了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却是在偷偷摸摸的驱除体内的‘两仪磁光气’。

那漫天的血云、绿火纠缠在一起,彷佛浪涛一样在影先生身体附近盘旋。一股股滔天的热浪冲进了他的身体,帮助他驱逐体内的异种能量。影先生的脸色越来越轻松,想必是方才侵入他身体的‘两仪磁光气’已经快被驱除干净了。

邪月子则是脸色冰冷到了极点,指挥着自己的剑光和那血光纠缠在了一起,双手也是掐了一个印诀,猛的呵斥了一声‘破虚诀’。。。十几道金光从他双手中冲了出来,冲破了天空中密布的血云,直冲到了九霄天外。影先生面色一变,刚要变幻法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从那九天极高之处,无数百丈大小的陨石夹杂着金光雷鸣,轰鸣着扑了下来。在邪月子的驱使之下,这些陨石纷纷在那血云中狂暴无比的爆炸开,电光四射,雷鸣阵阵,有如天崩地裂一样,把那血云炸得支离破碎,眼看着就支持不住了。影先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身上的黑白二气是越来越浓,正是要紧的功夫,哪里能空出手来?

猛的一咬牙,影先生怒斥了一声:“混帐,气煞我也!”他的头猛的仰起,额头上的黄色眼珠喷出了一团光芒万丈的黄色光球,带着一圈圈温润的光芒,朝着天空中那不断落下的,声势巨大的陨石迎了上去。一圈圈的黄光在空中荡漾着,彷佛一潭水波,温和但是坚韧的拦住了那不断落下的巨石。‘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天空的大五行灭绝神阵剧烈的颤抖起来,却是被那陨石爆炸的冲击波给震颤了。

邪月子眯着眼睛,不断的把一股股的元气填入了手中‘破虚诀’的法印中。随着‘破虚诀’的不断运转,天空中落下的已经不再是一块块燃烧着的巨石,而是变成了一道道刺目的精亮星芒。那一道道长达千丈,迅猛无匹的星芒,乃是九天之上二十八宿星宿的蓬勃星力,威力刚猛至大,尤其独具一种先天的破邪神威。

影先生的法力超过了邪月子许多,道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普一交手,就因为太轻敌,弄得自己中了歹毒无比的‘两仪磁光气’,一身修为打了个三折。剩下三成功力,一边要驱除体内的毒气,更要抵挡无穷无尽的天威,一时间也不由得慌了手脚,只能苦苦的承受着那一道道压力沉重之际的星芒,嘴里发出了气恼无比的呼喝声。

邪月子看得好处,猛的一声呵斥,九十九道白光速度突然加快,死死的缠住了那道道血光。双色光芒纠缠在了一起,相互摩擦撞击,顿时就看到那无数点的光雨洒了下来,三道血光已经被绞成了粉碎,而邪月子的白光更是碎裂了十七条。

说时迟,那时快,邪月子倚仗着‘藏天印’中的法宝极多,丝毫不怜惜这柄飞剑可能被那血光破去,双手一挥,《问天篇》中领悟来的奇妙已经是无声无息的放了出去。‘嗤嗤’声中,五道细细的,快捷无比的空间裂缝朝着影先生的心口射了过去。

影先生措手不及之下,护身的血云、绿光被那空间裂缝撕成了粉碎,‘嘎拉’一声裂帛响处,他身体四周的血云、绿光消失得无影无踪。饶是他魔法高深,可是这空间裂缝,可是连水元子的极品仙剑都能轻松撕碎的,何况是这以法力幻化出来的物事?心中知晓这不起眼的黑色波纹的厉害,影先生气急、怒极的‘啊呀’了一声,顾不得天空中的土黄色元珠,也顾不得自己那正在疯狂绞杀的血光,连忙一个遁法朝着右侧三十丈外遁逃开去。

他一闪人,这一口真气可就泄了。体内好容易逼出了九成九的‘两仪磁光气’顿时又孽生开来,把他的真元给绞碎了九成九。这真气一散,他的血光顿时威力消散了不少,被邪月子的白光‘当当当当’的尽数绞碎,无数血团从天空掉落了下来。紧接着,就看到天空中一道数百丈粗细的精光轰鸣着落下,影先生的那颗元珠哪里抵挡得?随着一声巨大的爆鸣声,已然被震得光芒黯淡,眼看着一条条裂缝密布在了那原本光润的珠体上。

影先生呆了一下,近乎丧心病狂的咆哮起来,他怒声喝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袭先生我,还敢毁去了先生我的至宝!今日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我就不是影先生!”

他真的愤怒了,再也顾不得好歹,再也不顾体内正在不断壮大得‘两仪磁光气’,猛得咬破了舌头,喷出了一点的精血。‘嗡’的一声,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他的身体已经是虚晃之间化为了七条虚影,每一条虚影都是舞剑做势,踏罡运气不已。也不过是在虚空中踏了几步的功夫,七条虚影突然合而为一,无数道若有若无,彷佛水波一样的黑色裂缝朝着邪月子笼罩了过去。

一报还一报,影先生也是活生生的撕裂出了无数道的空间裂缝,用以报复邪月子。他狞笑道:“用这等手段来对付先生我,岂不是班门弄斧么?喏。。。你去死吧!”

邪月子面色凝重,判断出这无数道空间裂纹,是如今的自己不可能接下的,当下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主意就是要逃走。甚至他已经从乾坤袋中抓住了一件法宝,想要用它来替换自己的本身,以获得逃走的时间了。

可就这时候,影先生嘴里喝骂出来:“一元宗的余孽,你还不死么?”

‘一元宗’三字刚刚出口,就看到他身后的虚空中突然展开了一个小小的门户,一只荡漾着七彩祥光,有如琉璃般的手臂缓缓的探了出来,轻轻的按在了影先生的头顶上。无声无息,轻飘飘的一击,却有如最上品的神器全力的击打一般,就看到影先生脑袋上万点桃花迸裂了开来,整个天灵盖都被砸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