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了如指掌

他久久的盯着她的脸，突然绽放一抹释然的、无比灿烂好看的笑容。她从未看见他这样笑

“好。”她听见他这样回答。

两个人坐在汽车前盖上，并肩看日出。

气氛很好，非常浪漫，艾琳感觉心里被塞的满满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突然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

于是她壮着胆子，轻轻的、慢慢的靠上他的肩

她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觉他他微微倾斜了一下肩，迁就她的身高，让她靠的更舒服。

没几分钟，她感觉到他的头微微偏着，轻轻和她靠在一起，接着她的额头感觉到了一片温热的触感，她没敢破坏这样的气氛，但她知道，他亲吻过她的额头

“你喜欢宋霖，可你从来不了解他。纵使他对你了如指掌。”

“他是个既乐观又悲观，既强大又胆怯的人。如果你不足够坚定，如果你从未相信或试图了解他，请你离他远远的。”

他的话说的很决绝，艾琳却觉察出了异样。当天刚下班她整理好所有的情绪，带着柏子成给的地址来到了宋霖的家。

刚开始她还不明白柏子成为什么给她宋霖家的钥匙，过来以后才明白，她根本敲不开门。

宋霖的房间很空旷，空旷的让人难受。

寂静的大厅，寥寥几件家具，灰冷的装修风格，无一不透露着寂寞与冷清

他每天都在这种环境里生活吗？

大厅最刺眼的应该是一个漆黑的大木盒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走近了才惊悚的发现，竟然是个“棺材”，里面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只全身黑色的狗狗，一动不动，已经去世了

艾琳捂住嘴巴，开始疯狂的四处寻找宋霖，最后在浴室找到了他。

他躺在干净的浴缸里，一身黑色，头发凌乱不堪，嘴边生出了青色的络腮胡子。他双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表情木讷。

“宋霖，你怎么了？”艾琳蹲跪在他的身边担忧的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他从一片混沌中拉了出来，只是依旧没有回魂。他僵硬的转头看了看她，又机械般转回去。

“没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他怎么可能没事？艾琳接着轻声哄道：“浴缸里凉，起来去床上好不好？”

他许久没有回答她，等的她担忧缓缓积累成焦急和害怕。

“不了。西瓜喜欢待在这里。”

他空灵的声音继续说道。艾琳明白他口中的西瓜应该就是客厅那只死去的狗狗，瞬间特别心疼

“那我们去客厅沙发上好不好？西瓜在那里。”

他持续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是眨眼的频率比刚刚快了些。

“不用了。”她听见他苍凉冷静的声音：“它已经离开我了。”

“你也走吧，别再来了。”

艾琳疯狂的奔回大楼，冲去他们的律所，见到了还在加班的风隽，情绪激动的问他宋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的答案，让他更加心酸。

宋霖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不知道父母是谁。

和她不一样，她是因为父母出车祸后再被送去的孤儿院，在那之前他们全家一起度过让她无比快乐的童年。

可宋霖从来不知道父母究竟为什么抛弃他，永远没有机会得到答案。

后来他也被收养过几次，可最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收养的家庭再一次将他送回原来的地方。被收养的经历没有让他得到一丝的温暖，反而一次又一次打击着他幼小的心灵。

后来，他拒绝被收养，孤零零的在孤儿院长大成人。

西瓜是一条流浪狗，在孤儿院的时候，宋霖用他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喂活了它，相互陪伴着，度过他人生中最痛苦黑暗的日子。

可是狗狗有自己的寿命，即使后来宋霖给它最好的生活，尽力给它补营养，尽心尽力照顾它，还是抵不过自然规律。

西瓜的离开，让宋霖奔溃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似乎被诅咒过，这一生注定孤苦无依，一个人在世上飘荡。即使他拥有了谁，终有一天也会突然失去。而西瓜的离开，在他交了女朋友的这种节骨眼上，似乎是上帝故意的回应与感召。

“我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命运。”艾琳坚定不移的看着风隽，悲伤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退缩的痕迹。

“哦，此话怎讲？”风隽挑挑眉，试探性的问道。

“我一定会和他修成正果的。从今以后，我陪着他。”

这个勇敢坚强的姑娘让风隽刮目相看，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可我觉得以后他不会再招惹你。”

“他不招惹我，我可以招惹他。我一定会让他接受我！”

“漂亮！”风隽激动的一拍桌子：“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天晚上，艾琳告诉长腿叔叔，她爱上了一个善良又悲伤的男人，她一定要追上他！

果然，长腿叔叔没有回应。可是从那天开始，艾琳像变了个人，热情主动的追求着宋霖

她每天都会主动去楼上为宋霖送咖啡，虽然有时候他会语气冷冷的拒绝她，有时候干脆不理她，她却热情不减。

全律所的人都知道有个楼下咖啡厅的女老板在追求叶律师，只是碍于风隽的严令禁止，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

为了给艾琳大开方便门，风隽干脆在天使咖啡厅为全所的人定咖啡，唯一的要求是老板要亲自送过来。

每一次艾琳送咖啡上来，总会为宋霖带来她亲手做的午饭。知道最近宋霖心情低沉没有胃口，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艾琳在菜色上用尽全部心思，尽量能让他看着有食欲。

可是刚开始的几天，他根本不愿意打开看一眼。

后来在风隽的默认下，艾琳直接把自己的午饭带过来，赖在宋霖的办公室里要跟他一起吃。刚开始他一直低头看卷宗、接待当事人。当事人进办公室看着一个女孩抱着两个饭盒坐在沙发上盯着宋霖看，眼神暧昧的调侃，原来叶律师的女朋友亲自过来陪吃饭，真是好福气啊

每当这个时候，艾琳总会特别开心自然的说是的、当然，一边的宋霖沉默的看她一眼，没有辩驳。

中午艾琳会过来陪宋霖吃午饭，晚上如果宋霖加班，艾琳准会第一时间从风隽或柏子成那里得到情报，关了店门就上去陪着他，顺便点个美味又营养的外卖。不管宋霖多少次要求她赶快回去，她虽然点头答应，人却长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有时候加班太晚，宋霖不得不送她回家。

天生的修养和心底深处对她的疼爱和怜惜，让宋霖无法板着脸拒绝她或者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于是两个人就以这种方式每天腻在一起。

还是有变化的。渐渐的，宋霖吃饭的地方从自己的办公桌变成艾琳坐的沙发上，他的话也多了起来，艾琳问他什么都会尽力回答。有时候他会沉默的盯着艾琳看，等她一抬头，故意撇开视线看向别处。

或许，陪伴真是最长情的告白。也许是这样长久的陪伴治愈了他一部分的苦痛，也许是这样的陪伴给了他不少勇气，两个人的关系润物细无声的改变着。

慢慢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开车送她回家。面对风隽或者柏子成对两人关系的调侃，他从刚开始的逃避或阻止，到后来默默接受，再到后来能欣然一笑，甚至极为罕见的回应这样的调侃

所有人都以为艾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天，艾琳例行过来送午饭，见宋霖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恶作剧一般偷偷往里看了两眼。

一个身材很好、感觉特别年轻的女孩背对着她，与他谈笑风生。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笑，上一次，还是他们一起看日出的时候。接着女孩低声说了什么，宋霖惩罚似的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女孩不但没有在意，反而活泼的一跃而起抱住了宋霖

艾琳的饭盒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意外的响动，办公室的两个人诧异的回头，她看见了女孩天使一样漂亮的面孔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快留下来了，狼狈的转身就跑，不顾身后宋霖不停地呼喊声

「长腿叔叔，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我真的要放弃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你在哪里？」

「我在看夕阳。」

半个多小时，宋霖来到两个人看日出和夕阳的地方。果然，艾琳盘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霖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你也是来看夕阳的吗？”半晌，他听见艾琳毫无波澜的声音。

“嗯。”

宋霖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点了点头。

艾琳气不打一处出来，爬起来就要走，却被宋霖拉住了手。

他仰着头看着她，那种眼神让她根本无法抵挡

“你就不能开口解释解释吗？”艾琳挫败的开口抱怨他。

“我知道，不用解释。”

他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让她很是郁闷，可是又该死的无法继续责怨

原来中午她刚刚逃走不久，宋霖办公室那个女孩就找到了她。她说她是风隽的妹妹，宋霖等于看着她长大，所以不近女色的宋霖对她亲密一点很正常。她还说，她之所以抱他，是为了庆祝他终于交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