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外面的热闹非凡如同两个世界。

砰!嗤!啪!

很快,头上绽开了缤纷的焰火。

一朵朵璀璨的焰火在他们头顶盛开,照得整片天空如同开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般美不胜收。

上官滢滢仰头看着,双手合什在胸前,感叹道:“真是太美了,希望陛下以后每年万寿节都要放焰火!”

浩大的焰火布满天空,绵绵不绝,声震浩宇,浓烈的烟气和雾气,很自然地隔绝了外界的气息。

冯嘉靖心里一动,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一抹绿光飞快闪过,很快熄灭,沉寂到眼眸深处。

他看了看巷子外汹涌的人潮,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伸手拉过上官滢滢。

一手揽住她的后颈,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推到巷子深处的墙上靠着。

他凝望着她眸子里满眼的星光和焰火,飞快低下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瓣。

唇瓣和唇瓣的靠近和挨擦,软软地,凉凉地,很快又变得颤抖,变得滚烫。

两人两对丰润饱满的唇瓣,当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其酥软酸麻处比常人更胜一筹,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上官滢滢的脑子只觉嗡地一声,也如这夜空一样,绽放了满天的焰火。

她呆滞了一瞬,才用力将冯嘉靖推开,羞恼道:“你要死啊!”

“死也要……”冯嘉靖看着她,眸色沉沉说道。

“你真的不要命了?!”明知道跟她接触,他的病一次比一次严重,却还不要命地凑过来……

冯嘉靖没有说话,反而又上前走了一步,深邃黝黑的眸子紧紧看着她,目光似有丝线盘旋,结成一张网,将她网在网中央。

上官滢滢被冯嘉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是小巷子的墙壁,她已经退无可退。

巷子外面不远的地方,人群的喧嚣叫喊一浪高过一浪,浩若潮涌。

夜空里还在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焰火,开到极致,一重又一重。

冯嘉靖背对巷口站着,高大的身躯将从巷口传来的光亮全数阻挡。

上官滢滢使劲睁大眼睛,却发现周围一切显得越发黑暗,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在那一片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他高大的身影。

就像置身空旷的原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他在她身边。

巷子外的喧嚣在焰火里渐渐燃成灰烬,夜空的璀璨渐渐被黑暗吞噬。

在这繁闹喧哗的夜晚,上官滢滢耳朵里只能听见两道声音:她的和他的……

“我怎么会不要命?”冯嘉靖低沉丝滑的声音在黑暗的巷子里缓缓传来,如同潺潺的溪流,一直流到上官滢滢心底。

“你要命,还要来碰我?你就不怕还会……”上官滢滢往旁边挪了挪,想要避开冯嘉靖越来越近的逡巡。

恰在这时,有一朵焰火正好在他们头顶的夜空绽放。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上官滢滢看清了冯嘉靖的面容。

苍白中带了潮红,饱满的仰月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在邀请她去品尝。

上官滢滢慌忙别过头,道:“……你居然没有起红疹!”

早上他只是抱了她一下,帮她挡了一鞭子,结果就差一点送了命。

这一次,他……可是抱着她,甚至亲了她的唇,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滢滢也糊涂了。

冯嘉靖的目光往依然焰火满天的夜空扫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俯下身,凑到上官滢滢耳边,低声道:“你看见了,我亲了你,却没有起红疹,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冯嘉靖直起腰,伸出一根手指,压上上官滢滢玫瑰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碾压来去,“……因为,我发现了治我红疹的法子,就是这样……”

她的唇瓣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柔软丰润,光是贴上一根手指,就足以让他沉醉。

“怎么可能?!”上官滢滢一把打掉冯嘉靖在她唇上摩挲的手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不可能?”冯嘉靖反问,“你不是说自己懂药,那你懂不懂什么叫以毒攻毒?”

上官滢滢:“……”

沉默半晌,上官滢滢摇摇头,“不行,我娘说不能……不能让男人这样碰我……我们还没有成亲。”

“你娘没有说错,但那是别的男人不能,我是你夫君,你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

冯嘉靖完全忽略她说的“没有成亲”这句话,伸出一只胳膊,撑在巷子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在她唇形分明的唇瓣上细细描画,“所以,为了我的病尽快好,你要多多配合。你推开我,才是要我的命!”

说着,他整个人如山般压了过来,一把揽住上官滢滢的腰,另一只手从墙壁上滑下来,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再一次吻上去。

这一次,他吻得非常地慢,不像刚才,急切得只知道滚烫和颤抖。

他只觉得她的唇瓣是那样的嫩,如同刚出水的豆腐,嫩得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但是待亲到嘴上,才发现那嫩里带着股韧劲儿,像是在跟他较劲一样,让他想狠狠往下压,看看她的嫩什么时候会破碎,她的韧,又什么时候会到尽头……

她的腰肢是那样软,在他的手掌中不盈一握,似乎可以依照他的心意,弯成任何形状。

上官滢滢紧张得连脚尖都缩了起来,整个人却乖巧无比,在他手掌中一动不动。

她闭着眼,感受着冯嘉靖的双唇,脑子里比刚才还要昏昏沉沉。

她恍惚记得他的唇瓣曲线分明,唇瓣之间还有小小的凹槽,像是一个小小的半圆,在等着另一个半圆出现,好合为一体,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冯嘉靖吻得很仔细,又很耐心,并没有企图撬开她的嘴,只是唇与唇的相贴,两个初尝这种滋味的人就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

没人想着更进一步。

就这样静静相拥,听着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两心合一的美好。

……

“啊——那不是表姐和冯国公!他们在干什么?!”朱宸灵在小巷子口探头进来,吃惊地大叫起来。

“闭嘴!”跟着她出来的王世焕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别人是未婚夫妻,亲个嘴儿怎么了?要不我们也来试试!”

“咦——!快把你臭手拿开!”朱宸灵忙不迭一掌拍开王世焕的手,“你怎么跟我来了?我的丫鬟婆子呢?”

“小姑奶奶,你跑得那么快,要不是我火眼金睛,你早就跑丢了!你的丫鬟婆子不知被你扔到哪里去了!”

王世焕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想想到底不甘心,突然伸手,将朱宸灵的手拉过来,啪地打了一声,才算作罢。

“小气鬼!”朱宸灵揉了揉自己的手,再往巷子里看去,却见冯嘉靖已经转过身,完全背对着巷口。

高大的身躯将上官滢滢完完全全罩住了,朱宸灵再也看不见是两个人在巷子里。

“都是小气鬼!看都不给看!”朱宸灵撇了撇嘴,狠狠往冯嘉靖的背影看去,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他的背燃出一个洞来。

“哼——想不到冯国公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生人勿进的模样儿,私底下却这样缠人……”

“他又没对别的女人这样,对自己的妻子这样是正常的嘛!”王世焕拉了朱宸灵的手,“灵儿,咱不管他们,咱回家!等会儿我们也这样好不好?”

朱宸灵羞恼地瞪他一眼,道:“不跟你胡说八道!表姐能嫁给冯国公我当然为她高兴,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拉拉扯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人家是在小巷子里,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拉拉扯扯,我们也拉拉扯扯。你是不是也要来一下?!”

王世焕说着,突然凑过来,低头狠狠咬了朱宸灵的嘴唇一口。

朱宸灵一呆,继而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拼命擦着自己刚刚被王世焕咬过的下唇,扯着嘴角不断道:“你!你!不理你了!”

说着,一把挣脱王世焕的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然后转身往朱婉清和上官景辰的大车跑去。

“灵儿!别跑啊!咱们再逛逛啊!”王世焕一脸得逞的笑。

天上的焰火渐渐放完了,顺宏帝和皇后杨玉韵也离开了西城门的城楼,周围的人群开始四下散去。

……

夜空上的烟气和雾气慢慢散了,露出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

冯嘉靖的后颈处突然出现一阵熟悉的麻痒。

他睁眼看见天上焰火的烟雾已经散尽了,暗道一声不好,忙飞快推开上官滢滢,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粒药到嘴里。

低头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连呼吸也很困难。

上官滢滢吃惊地看着冯嘉靖,发现他的脖颈处又有若隐若现的红疹出现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不安地问道。

“……有些不舒服。”冯嘉靖闷声答道,闭了眼,开始平息自己的情绪。

上官滢滢嘟起嘴,不悦地道:“你啊,让我怎么说你?以毒攻毒也是要注意剂量的。一看你就不懂医。——看,你是不是以毒攻毒太过了,所以被反噬了?”

这是在埋怨冯嘉靖刚才亲她亲得太久太长……

冯嘉靖去理她,很快调匀了呼吸,制止了红疹的蔓延,才白了上官滢滢一眼,道:“我不懂,难道你懂?”

上官滢滢:“!!!”这是在欺负她不敢说实话啊?!

她缩了缩脖子,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一定肿了……

冯嘉靖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瞥一眼月明星稀的夜空,唇角泛起淡淡讥嘲……

“走吧。”冯嘉靖转身,大步往巷子外走去。

上官滢滢低着头,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前走,只敢盯着他的袍子边,不敢抬头看路,生怕被人看见她的唇……

冯嘉靖带着上官滢滢很快来到朱婉清和上官景辰所坐的大车那边,却见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热闹还未散去,大戏正在上演。

冯嘉靖面色一肃,背着手,轻轻咳嗽一声。

立刻有人从旁边冲了过来,帮他开路,一边嚷嚷:“让开!快让开!冯国公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

上官滢滢好奇地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爹上官建成正叉腰站在自家大车前,对着车上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破口大骂!

“朱婉清你这个毒妇!妒妇!泼妇!贱妇!樱雅她如何惹到你了,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要送她进千层塔大狱?!我跟你说,我不过是看在你爹份上,才让你继续坐在这个正室的位置上!你他娘的十年前早就该死翘了,谁知道你现在是哪里跑回来的孤魂野鬼?!樱雅让我收留你,不惜委屈从正室变为妾室,你居然恩将仇报!”

上官建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车上的朱婉清骂得唾液横飞。

朱婉清低着头,紧紧抱着上官景辰,一句话都没有说。

朱宸灵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从大车里探出头,皱着眉头道:“姑父,您有话回去再说,还请给姑母留些面子。”

“呸!她想让我给她面子,就赶紧给我把滢滢从大狱里捞出来!不然的话,她休想进我家的门!”

上官建成一想到娇滴滴的心肝宝贝儿被人关到了大狱那种污糟的地方,说不定从此就香消玉殒了,就心如刀绞,难过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这个毒妇!我说怎么内务府的生意出了错,原来是你捣鬼!你把我引开了,才好串通你的丞相爹,把樱雅抓走!”上官建成自觉道理都在这一边,趁着围观的人多,使劲儿地出胸口这种恶毒的气。

“樱雅贤良淑德,除了出身不如你,别的方面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你还是大丞相的女儿呢,哪有正室的气度?尽知道小肚鸡肠地争风吃醋!樱雅是不跟你计较!你看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什么时候去过你房里?”

上官建成骂得兴起,当着众人的面,连这些内宅私隐都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