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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是被渴醒的,身体四肢疼痛。嗓子灼热难受,又干又燥。

睁开眼就看到身旁的男人,清冽眉眼,五官熟悉英俊。

他正看着她,眼神深邃温柔,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里面。

见她醒了,嗓子呜咽,季深行转身给她倒水鹿。

顾绵在看到季深行的那一瞬,心里多种情绪爆发,委屈,愤怒,怨气,最终都统统化为眼角的泪:“你怎么才来?”

季深行倒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转过身深深拥住她:“对不起,来晚了,下次不会了,不会了。辊”

顾绵在他怀里,鼻息闻着他的味道,却还是不安心,手指无力揪住他的衬衫:“子陵没事吧?”

“他没事,被你保护得很好。”他揉着她额前的发,声音柔和:“今天早上就不舒服了吧,怎么不说呢?”

“我跟谁去说?”顾绵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有怨。

但她接着又说:“你工作,也不能怪你,我也对不起,对你不够信任,你工作那么忙,我还胡思乱想,也没把孩子照顾好,我……唔……”

她还想说点什么的,他突然急不可耐覆身上来将她的唇狠狠堵住,堵住她要将他的心击碎的傻话,她的自责,让他更无地自容,内心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

季深行狠狠深-吻,他不闭眼睛,光线下她鬓边绒绒的细发根根可见,因为受惊而紧闭的眼眸,睫毛颤在他心上。

满唇齿的清香,他双手上了她的腰,搂紧在怀,他整个人坐到了床上,右手更是无顾忌地往她宽大的病号服里面钻。

“季深行……”顾绵皱着细细的眉,生病中,对他突兀的举动不适应。

他却是越吻越不能罢手,身体迅速有了反应,早上被妙妙拨起的火,压抑了一天,在这一刻倾力爆发。

顾绵并不知道她现在承受的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渴望,她只觉得他不温柔,力气很大,蛮狠急切,她被咬的痛了,再加上身体高烧,嘤了一声,下唇被他牙齿夹住,很痛,当即有眼泪掉下来,她使劲推他。

压在身子上面的男人停了停,黑眸幽深暗邃,喘口气再要继续。

“咳咳!”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季深行蹙眉看过去,卫川手堵着唇,正一脸又尴尬又凉飕飕的看着屋子里两个人。

顾绵瞬间红了脸,飞快推开身上歪斜的男人,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缩进被子里,心跳擂鼓,她背对着门,只露出半张脸,因为生病的苍白,染的晕红的脸到更加嫣然欲滴了。

季深行看着她脸上那份迷人色泽,眼里渴望流转,他站直,双手立刻插-进西裤口袋,蹙眉喘息。

目光冷冽朝门口的不速之客刺过去。

卫川挑眉扫了眼季深行把手放进西裤的举动,同为男人,自然明白。

他摆摆手:“OK,我去外面等。提醒一句,她病着,温柔点,一不小心被你弄碎了。”

这话让缩在被子里的人,脸更烧得慌。

季深行闭眼,再睁开,恢复清冷清明,他低头掖一下被角,低沉声音沾着黯哑:“我出去一下。”

顾绵用最快速度点头。

病房门关上,顾绵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深呼吸,发烧,身体滚烫,她查看手背上的针,还好没有刺破血管。

冷静下来就会思考,他从不是这样心急火燎的人,何况她还病着,不对劲,工作不顺利吗?

…………

病房门外。

季深行跟着卫川走到同层的另一条安静走道上。

卫川停了,转身,眼神相当犀利:“你最近很渴?和顾绵的次数不够频繁?我可是听小双说,顾绵抱怨过你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有时候一天几回,这么个作法,我还挺担心你的肾……”

“你想说什么?”季深行打断。

“我想说,既然供求平衡,妻子病着还这么渴,是对妻子渴呢还是对别人渴?”

“胡扯。”季深行冷漠转身。

卫川拦在他面前,眉眼锐利:“你如果吻的是顾绵,心里想的是林妙妙,那么季深行,我鄙视你!你这种行为,是对顾绵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我没有。”男人蹙眉,眼眸平静。

卫川盯着他:“我不信。”

“不需要你信。”

“深行,我清楚妙妙对你的意义,”卫川说着叹了口气:“当年她死了,你疯了,爱得太深,现在她突然复活,你再度疯了也不为过。可是,你疯也只能疯那么一两秒,生活是什么?是顾绵和孩子,你和妙妙回不到过去了,你现在身在山中,你看不清,兄弟我来拉你一把,可我也只能劝,你不听,你要往火坑里跳,执意要伤害顾绵,我没有办法。”

季深行眉目深敛:“我不会伤害她。”

“你已经在

tang伤害她!”

卫川吼:“深行,女人做到顾绵那份上,真的够了,我今天下午看她那样子,我都想掉眼泪你知道吗?太让人心疼了。你不能把她的善良容忍大度当做你一再伤害她的武器,四年前你那么对她,她还是给你生了孩子,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在离婚后还给那个男人生孩子,你想过吗?不要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她决定和你复婚前找过小双好多次,每次都哭,你根本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下了多大决心,深行,趁她还爱你,长点心吧。妙妙再美那也是镜花水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顾绵才是你心坎上的暖水袋,她是要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

季深行一句话不说,是,他把顾绵为他生下皱皱,和他和好复婚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卫川拍拍兄弟的肩:“恻隐之心谁都有,我也有过,男人嘛。怕就怕,你这种情深动真格的,你对妙妙的感情,我为顾绵捏把汗。”

季深行指间夹着烟,五官忽明忽暗:“我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深行,妙妙你最好别再见了。”

季深行手指用力,捏紧那根烟,没有答话。

…………

回到病房。

顾绵身子动了动,脸上很热,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刚才被卫川撞破给闹的。

季深行走到病床边坐下,抬头,指节蜷曲在她柔白细软的脸上。

她唇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他给她擦拭。

顾绵闻到他指尖浓重的烟味:“怎么又抽烟?”

季深行取出护-士放在一边的温度计给她量,淡淡一笑:“没有抽,拿在手里。”

顾绵不信,上次他因为抽的太狠进医院的事,她忘不了,奶奶拜托过她,让她管着点。

“能答应我,不再抽吗?”她双眸黑亮晶晶,夜里,安静动人。

顾绵是认真地说事,转了个身正对他,病号服领口太大,皙白颈子下,大-片的美好纳入男人幽深的眼底。

视线落在那里,季深行之前压下的那些火,又悉数蹿上来。

他不动声色挪开目光,浓黑如墨的眼里缀满温柔笑意:“可以。”

顾绵撅嘴,答应得这么快,估计是应付她了。

五分钟时间到,季深行从她腋下取出温度计,对着光看了一眼,长眉微蹙盯着她:“三十九度。”

“我没觉得有那么难受。”顾绵忍痛能力强:“就是腿上有点痛,被轮椅压的,当时抱着子陵,动不得。”

他手握紧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声音很低:“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下次不会了。”

顾绵听他严肃道歉,觉得气氛凝重,笑笑说:“你在工作嘛,别的女人带两个孩子有条不紊,到我这就乱套了,我还觉得对不起孩子呢,没照顾好他们俩……”

“不是的!”季深行突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别这么说,你做的很好了,顾绵,真的,你不需要这么好,你这样,我……”

他抿紧薄唇,说不下去,冷硬下颌磕在她瘦瘦的肩窝,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目隐约泛红。

内心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面对顾绵,他甚至无法做到与她对视。

他放开她,掩饰下眼里的赤红,起身:“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顾绵怏怏摇头,生病嘴里全是舌苔:“外头冷,大晚上的你别出去了,我也不饿。”

“不饿也要吃点,我去那家港式餐厅,那里的东西清淡,口味也不错。”

顾绵见他坚持,望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点点头。

季深行穿上大衣走出去:“注意看着点滴,别睡着了,我很快就回来。”

“嗯。”

…………

雪天很难打到车,季深行大步在雪里前行,到了港式餐厅。

侍应生问他需要什么,季深行看着那些陈列整齐的食物,居然哑口无言。

是该说他粗心还是没上心?他居然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可她每天早晨都会准备他爱吃的虾仁鸡蛋羹,午餐晚餐,最少有一道他中意的菜肴。

季深行心里有点慌,更多的愧疚涌上来。他摸了一下干冷的唇,打包了一份清粥和糕点。

付钱时手机响了。

侍应生等他付钱,看着这个高大模样英俊的男人,看到他深深蹙起的眉,男人看着来电号码,久久,摁不下接通也摁不下挂断。

“先生?一共三百六十七块。”侍应生低声提醒。

男人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抬头,手机铃声在响,吵得他薄唇抿得越发紧了,他捏紧手机,匆匆拿出卡刷了。

铃声终于停了。

季深行拿着粥往回走,手机简讯提示声,一连好几条,他绷着肃冷的五官,不理会,抿唇走了几步,步子却终究是慢了下来。

…………

晚上八点半。

护-士来给顾绵换输液袋,换好了,顾绵礼貌说谢谢。

护-士是季子陵那个病房的,和顾绵熟,看她病着,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问:“你先生呢?”

顾绵捋一下耳边的发,微笑:“他去给我买吃的了。”

“啧啧,又帅又贴心,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找不到呢?”护-士打趣,随口说:“天气预报说等下雪还要下大,他什么时候去的?”

顾绵侧头看看身边手机的时间,算一算,的确有些久了,港式餐厅距离医院不远的啊。

他怎么还不回来?

护-士走后,顾绵想了想,给他打过去电话。

季深行站在漫天大雪里,头上冷硬的黑发很快变成白的,他站了很久,食物在他的手里,渐渐变凉。

他没有察觉到。

足足有七八分钟的时间,到底没忍住,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简讯。

第一条:“深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在旁边不方便吗?”

第二条:“我现在好难受,常吃的那种药没有了,那种药你也吃过的,你知道在哪里买,能给我送一瓶过来吗?”

第三条:“深行,我真的好难受。”

第四条:“你不来是吗?那我站在雪里等你,你舍得,那就让我一直等着!我为什么会变成没有药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你不清楚吗?”

季深行看完,深深拧眉,脑海里不断回响他刚才对顾绵重复的,不会有下次了。

他打算收起手机往回走,电话来了,显示座机号码。

接起:“季先生吗?您快来看看林姐姐!她不好了,倒在地上起不来,口吐白沫又痉-挛的,那么多药我不知道该给她吃哪些?季先生,怎么办怎么办?”

“你往她嘴里塞东西,快,别让她咬自己舌头!”季深行按着眉心,飞快走到马路边拦车:“我正赶过来,你认识字母吗,药瓶上标注的字母,你找一下黄色的那种……”

顾绵足足拨了七八个电话,一直占线,一直不通。

她开始担心,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狂风席卷得枯枝摇摆,她会往不好的方面想,他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一种想法冒出来,接着更多不好的想法接连冒出来。

顾绵焦灼不安地等待着,责备自己,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买什么吃的了。

她等不下去了,起身掀开被子要下床,没有注意手背上还扎着针,针管吊着输液袋,下床的动作太急,输液袋的架子朝床倒下来,她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好痛。

双腿下午被轮椅压伤,再加上这一摔,动不了了。

冰凉的地板,蚀骨的寒冷,她穿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病号服,冻得发抖,也痛得痉-挛。

病房门关着,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她想爬起来去按床头的警铃,努力了几下,爬不起来。

手机是跟着她一块摔下来的,手背上的针管血液开始回流,她忍痛拔掉针管,手指哆嗦地给季深行打过去电话。

这次通了,可是没有人接。

为什么没人接?

季深行抵达景枫湾别墅时把大衣和手机,连同给顾绵买的食物一起忘在了车上。

他疾步跑到二号别墅,院子外,那个清致极美的女人倔强地站在雪里,一头青丝变成雪白,冻得发紫的唇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

她扑到他怀里,声音娇-柔带泣:“深行,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

季深行拧眉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她冻得发抖的肩,沉声责备:“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把衣服和温暖悉数给了这个女人,他不知道,医院里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妻子起不来。

顾绵望着打通了就是没有人接的手机,地板的寒冷,冻得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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