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知是不是夏侯期指派,福子带着一队宫女太监过来看云梁,说今后若她在宫里,就由他主要伺候。

云梁看着他身后的一群人,心想肯定是不如之前自由了,不过照今天的情况来看也是很有必要的。云梁正好向他要那个小太监,说他办事不错,想把他要在身边,今后出宫回府都带着。

福子看了眼那个落过水的小太监,笑笑说:“姑娘看得起小灵子,是他的福分,奴才一会儿就叫人收拾了他的东西给您送府上去。”

“哎,你们早上抓的那个祁渊的人怎么样了?”云梁想起这档子事来,坐在榻上剥着莲蓬问。

福子机灵地一笑,“这个可不归奴才管,想着八成是送到密司局了吧。”

“密司局?”云梁眨巴着眼。

“是,宫中的事有些牵扯到皇家私密,不能直接送到刑部或大理寺,密司局专审宫中的要案,就在宫里头且够严密,那人怎么说也是祁渊的来使,顾及祁渊脸面不好直接扭送刑部大理寺,所以应该在密司局。”福子说。

云梁往嘴里又扔了一颗莲子,突然想着大虞皇宫会不会也有一个这样的机构呢?回头得问问师弟去。

“那他什么时候审完你们知道吗?”云梁又问。

福子摇摇头,“宫里查案奴才们一向是不能过问的……不过若是姑娘想知道,奴才给你留意着消息就是了。嗯,中午奴才见靳统领来了,想必是已经审上了。”

云梁突然睁大眼,“靳统领,是不是靳铮啊?”

福子笑着抬起头,“姑娘认识他?”

云梁从榻上下来,“你们密司局是由靳铮管着的吗?”

“啊,不全是,”福子说,“密司局总共有三位管事人,有宫里的大总管冯公公,皇城护军统领靳大人,还有神断邱大人,有时还请来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起审,反正一般有这三人在,皇城里的这点事没有弄不明白的。”

云梁发现,这福子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儿,看着像半大孩子,实则说话有条有理,头脑机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跑去御前侍奉了。

云梁把没吃完的莲蓬给他,自己踢着裙摆往外走,“我再出去转转。”

福子赶紧让人准备步撵,不敢再由着云梁乱跑。

云梁坐上步撵说:“哎,带我去密司局看看,我好久没见着靳铮哥哥了。”

福子有些为难。

云梁不高兴了,“我又不耽误他审案,他审完了我跟他说说话不行啊。”

福子知道是拗不过云梁了,只好指挥步撵去密司局,自己也跟着她过去。

密司局里,靳铮因为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他来之前冯总管和邱解仁已经见过顾尧了,也都问过话。

顾尧的真容确实可恐,满脸全是烧伤的疮疤,下半张脸的五官已经不成型,大概伤一直到嗓子,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极为难听,当时在场的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把脸别过去了。

不过冯总管和邱解仁毕竟不是一般人,冯总管久在宫中见得多了,邱解仁则听说为了研究尸体在各个环境中腐烂的过程做过一系列实验,所以两人很认真的看了顾尧的脸后还仔细询问了一遍,最后等靳铮过来审后再下结论。

靳铮一进来就看见冯总管和邱解仁正在牢房外的桌子旁等他,两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热茶,冯总管揣着手任由面前的茶杯自己冒着热气,邱解仁倒是喝的有滋有味,旁边还放了一包打开的松子,时不时吃上一颗,他是任何环境下都可以吃得很香的。

“对不住两位,我来迟了。”靳铮说着把虎军统领的帽子脱下递给一旁的侍卫。

冯堂顺冯总管睁开眼看看他,“不必客气靳统领,我们也刚到不久,刚出来。”

“可问出什么了?”靳铮过来问。

邱解仁一边吃着松子一边说:“能问出什么,他的户籍和资料全在祁渊,也就是脸可怕点儿,唯一的疑点是他带着假面进宫,可他说因为容貌被毁他一向是带着假面,还让我们去问祁渊国师,说他是国师身边的幕僚。呵,那还用问,问了肯定是放人。”

“戴着假面进宫,这事可大可小。”冯总管幽幽开口说道。

言下之意这个人他们可以严惩,也可以大事化小放了,可前提是得知道皇上的意思,可现在夏侯期还在忙,中午的时候先让他们审,还没给态度,于是只能先这么拖着。

靳铮走近牢房去看。

密司局的牢房不似刑部那种,因为在宫里,样式差不多是个严密点的房间,里面还有床铺桌案,顾尧正坐在桌边,他的假面已被没收了,靳铮进来后就看着他那张脸。他是来审这人的,所以也用不着客套。走近细看了看,顾尧垂着眼也没表示什么。

“请问这位大人,在下什么时候能走,我家国师应该快回去了。”顾尧说。

“你额上的疤是怎么来的。”靳铮冷不防地问。

顾尧顿了顿,随后冷冷笑道:“我满脸都是疤,之前说过是多年前一场大火烧的,怎么之前两位大人没告诉你?”

靳铮抬眼直直看着他,“你额上最上面那条疤分明是被利器划伤,可不是烧伤。”

顾尧垂下眼,“哦,在下年轻时与人比剑,那时也受过些外伤。”

“你这可不像陈年老疤。”靳铮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有几处刀伤,“那,这是三年多前留的,比你的还旧些,而且这也不是剑伤。要不要我把那个姓邱的找来给你看看,他什么伤都辩得。”

顾尧沉默了一下,突然说:“这跟……”

话还没说完他便突然抬手一掌抵住靳铮的刀鞘,两人的四周弹起一阵杀气,空气嗡嗡作响,外面的冯总管和邱解仁走了进来,旁边的几个侍卫不敢冒然靠近。

大约过了几十秒,两人同时收手,靳铮把挎刀背后放好,笑道:“你内力不错啊。”

那人的神情有些不善,“大人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我要伤你就不会忘记把刀拔出来了。”靳铮说着回头看邱解仁,“解仁兄,帮忙看看他额上那个伤是什么来历。”

邱解仁拍了拍手上的松子渣过去,顾尧死死地盯着他。

邱解仁却看不懂脸色,“哎你低下头,我看不清。”

“你们欺人太甚,我怎么说也是祁渊来使。”顾尧怒道。

“来这里,可是因为你自己。”冯总管缓缓开口,仍旧揣着袖子,“既来了,自然要守云莱宫内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