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前的闹腾,在他们眼中看来,都是孩童玩闹罢了。

周围众人,也纷纷露出酸溜溜的眼神。

尤其是一些方才争论不休的学子。

他们为什么争吵激烈?不就是想在夫子面前表现?

可结果呢?

顾锦年啥话不说,上来就被一顿猛夸。

凭啥?

长得帅吗?

“诸位夫子夸赞了。”

顾锦年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因为说的挺在理啊。

“锦年小友,你觉得此次江宁郡洪灾之事,应当看重那方?”

此时,有夫子开口,恰好询问顾锦年,也算是考一考顾锦年了。

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顾锦年。

也很期待这位大才能说出什么道理。

“回夫子。”

“学生认为,洪灾之祸,其关键还是在人。”

“朝廷既已派人镇压水妖,即便这妖怪再诡计多端,也会收敛一二。”

“所以重点还是在百姓身上,而对于百姓来说,粮食永远排在第一。”

“与其说看重那方,倒不如说什么最为重要。”

“只要粮食管够,问题不会太大。”

顾锦年出声,这是他的见解,没什么很大的建树性,不过却点出了核心。

几位夫子纷纷点了点头。

的确,无论是救灾还是镇妖,关键还是在人身上,只要不引起民变,不让事态愈发严重,其实咬咬牙,灾祸便能渡过。

而民变的根本,就是粮食。

吃饱了,啥事没有,重建家园。

吃不饱,命都没了,谁还有闲情听你这个那个?

“江宁郡粮草充实,号称鱼米之乡,学生有幸去过江宁郡,米商极多,即便是官府存粮不足,光靠这些商贩囤粮,也能撑过。”

“按顾兄之意,是否是说,这次洪灾,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此时,又有声音响起,只不过看似是提问,但本质上却有点争论的意思。

这么大的事情,从顾锦年嘴巴里说出来感觉好像问题不大,这如何不让人争议?

“差不多如此。”

“只不过,就怕有人奇货可居。”

顾锦年回答的很淡然,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粮食够了,一切好说。

封建社会的人很容易满足,吃饱了就没事。

细数历史,基本上所有王朝崩塌不就是因为民不聊生。

当然这跟朝廷没有很大关系,主要还是因为天气问题。

是的,天气问题。

温度上升,降雨量小,没有丰收,粮食减产,但税收不会降低,那么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汇聚在一起,就成了王朝崩塌的主要原因。

否则的话,凭借个人实力,什么大贪官,大奸臣,想要搞垮一个王朝?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严嵩和珅魏忠贤贪不贪?王朝也没有毁在他们身上啊。

当然这个逻辑,顾锦年肯定不能详细解释,主要是这帮人理解不了。

懂得都懂就行。

“奇货可居?”

“顾兄的意思是说,怕当地商贩囤粮高卖?”

有人出声,直接询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

顾锦年依旧语气平静。

“谁有这个胆子?当真有人敢这样,直接砍了。”

声音响起,来自一名武将之后,脾气也异常火爆。

而这些文臣之后却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这种处理方式感到不满。

“这种时候,这帮商人敢这般?”

“在下觉得顾兄所言有些不符常理。”

对方继续开口,认为这个节骨眼谁敢乱来?

“啊对对对。”

顾锦年微微一笑,直接点头。

能说出这话就证明这家伙是读死书的人。

从小穿金戴银,过惯了好日子。

商人逐利,只要回报率高,别说什么这个节骨眼了。

碰到胆子大的,御林军早上去的,下午全军覆没。

皇帝白天去的,晚上就成了太上皇。

要知道,如果当真发生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一两家商贩,而是所有商贩都会涨价,抱成一团,在利益的驱动下,形成巨大的关系网。

让上面人闭嘴,让下面人传不出话。

除非皇帝敢得罪这群世家门阀,不然的话,也别想讨到一分钱好处。

毕竟买卖自由。

你真要较真,人家就来一句我也要粮食,我不想卖,我自己吃可不可以?

就硬杠,再花点银子,让这些读书人去抨击朝堂,骂你暴政,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全杀光也不是不行。

你这样一杀,问题是解决了,可带来的麻烦是什么麻烦?

这些商人一个个人心惶惶,不听话就杀?

谁敢做生意?

世家门阀绝对第一个站出来骂街。

这种势力,要是抱成一团,皇帝又如何?大不了换一个,咋了?太祖起义有他们的背影,你永盛皇帝能造反成功,难道就没他们在后面支持?

今天我们能支持你上位,明天我就能扶持另外一个藩王夺你的皇位。

话虽然难听点。

但这就是事实。

而且这是表面化,细致一点来,那更简单了。

商贩涨价,永盛皇帝马上让人去镇压。

旨意是一个时辰前说的。

保证一个时辰后,什么六部尚书,什么皇后,什么某个爱妃就跑过来了,要么就是给予谏言,毕竟这些商贩头头每年进贡不少银子给这帮人,要么就是告诉你,陛下,杀不得啊,你还记得那个谁谁谁不,也是你外甥啊。

最终结果很简单。

旨意撤回,然后找几个倒霉鬼砍了,威慑一下,紧接着朝廷拨款,让这帮商贩稍稍降点价,朝廷补贴,救灾为主。

最后世家把银子赚了,朝廷亏了,顽强的灾民活下来了。

可能还会心生怨气。

这就是皇权与世家的本质问题,可以投射任何一件事情上面。

绝对不会有半点违和。

所以,当这家伙能说出不可能如此时。

顾锦年就知道,这种人还年轻。

不过也是,十七八岁,的确还处于中二热血懵懂期,总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顾兄你这话何意?”

对方继续看向顾锦年,虽然顾锦年回答对对对,可他感觉很敷衍。

“没啥意思啊。”

“就是觉得你对啊。”

“你很棒。”

“大夏的未来,就靠你了。”

顾锦年一脸认真。

他没觉得对方说错了啊。

对就完事。

这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