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妙琴嘴角的笑意一僵,明明她的工作该是记工分才对。郑妙琴强作热脸,问道:“婶子,我不记工分了吗?”

杨桂花瞥她一眼,“你记了小半月的工分,这几天让给别人。”

郑妙琴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杨桂花带着审视的目光,她心中一紧,今天程继昌给自己送鸡蛋时说昨天和他娘吵了一架。

郑妙琴当时没在意,她又不是正经和程继昌处对象,只是想吊着他,让他在大队长跟前推荐自己当队小的老师。

程继昌不过是个乡下泥腿子,难不成真想娶她?简直是痴心妄想,她可是城里来的知青。

哪怕程继昌是大队长的儿子郑妙琴也看不上,她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的,她一定要回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妙琴垂眸,掩饰住眼里的记恨,“婶子说的是,我去领锄头。”

转身的瞬间郑妙琴脸上的笑意消失。

原本她想在当上队小老师后就和程继昌断了,现在她改主意了。

杨桂花不是看不上她吗?那就看看,在程继昌的心里是她这个对象重要,还是杨桂花这个亲娘重要?

**

郑妙琴被安排去锄地。

看到这一幕,顾莞宁睁大眼睛,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按理说郑妙琴和程继昌处对象,桂花婶子应该会多照顾几分的,难道又是所谓的避嫌?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给徐文理的那份情诗要另找个机会。

所幸徐文理走的是进步知识青年的路子,哪怕在艰苦的乡下也带了一箱子的书随时进步。

徐文理书多,就有不少知青跟他借阅。

许是塞给郑妙琴的酸诗起了作用,第二天顾莞宁就看到郑妙琴向徐文理借了一本诗集。

第一次当恶毒女配,顾莞宁心里不免一阵激动,连忙找机会把准备的另一份酸诗夹在书页里。

这次顾莞宁直接写了徐文理的落款。

相信郑妙琴看到后会直接拿着情诗和徐文理挑明,而挑明的最好时间是只有两人独处时的黑板报时间。

把情诗塞到书里后,顾莞宁就有意无意观察着郑妙琴,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

万一没看到,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就夭折了?

明天可就是两人准备板报的最后一天。

晚饭后顾莞宁心不在焉,老是想扭头去看郑妙琴的反应。

大队没有通电,晚上黑咕隆咚的只能点蜡烛,这些日子知青们都在准备队小老师的考核。连心知自己没什么机会的柴瑞云也在全力备课,就为了争那可能的万一。

顾莞宁一直托腮发呆,在一堆埋头用功的人里头就特别显眼。

赵红英起来准备去接热水,见状伸手在顾莞宁眼前晃了晃,“莞宁,不看书看什么呢?”

顾莞宁不好意思道:“我有些困了。”

“那你先去休息,大家还要再看一会儿呢。”赵红英小声道。

顾莞宁合上课本,轻手轻脚去外面洗漱,回来后直接钻进被窝,却没有多少睡意。

为了让郑妙琴发现,她还是出手帮一下吧。

**

昨晚睡得早,早晨顾莞宁醒得也比起平时早。领了早饭的一根红薯,就着自己每天一个的鸡蛋快速下肚,顾莞宁跑回屋里等着郑妙琴。

郑妙琴从屋外进来,见只有顾莞宁一个人,隐晦的眼神划过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心中不自觉升起一抹厌恶。

上次落水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郑妙琴在背后撺掇的刘晓玲。后来郑妙琴就单方面和顾莞宁撕破脸,当然有别人时面上过得去,只是私底下肯定不会有脸色。

顾莞宁假装翻看课本,实则余光一直在观察郑妙琴。

郑妙琴在收拾被褥,郑妙琴在梳头,郑妙琴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花膏,小心翼翼抠出一块来抹在脸上,她又拿镜子照了照……

顾莞宁:“……”

顾莞宁把抄下来的第一章数学翻了三遍,郑妙琴终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借徐文理的那本诗集。

顾莞宁眼睛一亮,手下翻书的动作一时都忘了。

郑妙琴翻开诗集,拿出前天在枕头下发现的纸条,纸条上是徐文理写过的一首诗。

郑妙琴来回读了三遍,到了上工的时间,依依不舍地把纸条折起来要夹在书里。

忽然余光一道人影撞过来,郑妙琴力气一松,诗集掉在地上,掉出来两张纸条。

顾莞宁捂着胳膊,表情痛苦,刚才力气使得有些大。

“抱歉。”顾莞宁蹲下来,“咦,这是什么?”她作势要去拿那两张纸条。

郑妙琴心脏一紧,生怕纸条上的诗被看到,下意识打开顾莞宁的手,把人狠狠往旁边一推。

“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动啊?”

顾莞宁一瞬间眼泪都疼出来了,一时要捂胳膊一时要脚踝一时又要捂手背。

听见屋里有动静,赵红英推门一看,看到顾莞宁跌在地上,还眼泪汪汪的。

她忙问:“怎么了莞宁?”

顾莞宁委屈巴巴,“我好像脚崴了。”

“被她推的!”

指着郑妙琴,顾莞宁毫不犹豫选择告状。

赵红英表情沉下来,“怎么回事?郑妙琴你为什么推莞宁?”

郑妙琴咬着下唇,紧紧抱着诗集,一脸倔强,“顾莞宁未经我同意碰我的东西。”

门外围了几个人打量热闹。

顾莞宁手背也火辣辣的疼,郑妙琴这小姑娘是真敢动手啊,哪有用指甲划人的?

“我没有!”顾莞宁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带着三道口子的手背,“我不小心碰掉了郑知青的诗集,想给她捡起来,她一巴掌就拍开我,还推我!”

顾莞宁手背上的口子有一道都流血了,一片青紫,看着确实有些严重。

柴瑞云扒拉开人群,气势汹汹进来,质问郑妙琴,“你那什么诗集还不能让人碰了?”

郑妙琴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她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在意的是纸条。

没好气瞪郑妙琴一眼,柴瑞云蹲下来,撸起袖子跟顾莞宁说,“让我看看,伤到骨头了没?”

顾莞宁扶着墙单脚站起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痕,好奇问道:“瑞云姐,你还会给人看病啊?”

“什么看病?”柴瑞云嗤笑一声,“我爹是大夫,常给人接骨,看多了就学会几分。幸好没伤到骨头只是扭到筋了,接下来几天注意点,别跑别跳。”

拖着一条伤腿去上工,组长婶子看着顾莞宁一阵沉默:“……”

要不是不合适,她真想问一句,这顾知青是不是跟她们前进大队的风水犯冲啊,这才来几个月伤多少次了?

没办法,顾莞宁伤了腿没法下地,又被安排去记工分。

抱了干草垫在田埂上,顾莞宁唉声叹气,第一次当反派,还没伤敌一百就先自损八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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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再瞅瞅◎

今天是郑妙琴和徐文理两人办黑板报的最后一天。

顾莞宁有八成的把握,郑妙琴会在今天问徐文理纸条的事情,甚至十有八九会再顺势告个白。

眼看下工还有一个小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生产小组,正在锄地的郑妙琴就撂下了锄头,过去跟杨桂花请假。

两人似乎你来我往说了很多话,反正最后郑妙琴离开,杨桂花脸色不大好。

离得有些远,具体情况顾莞宁看不清楚。

焦急地等到下工,顾莞宁跟赵红英说:“红英姐,中午我不回知青院了。”

“不回?”赵红英揉着胳膊,狐疑地打量顾莞宁,“是要去程家?”

“不是,我有别的事。”顾莞宁要做的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不想拉赵红英下水。

赵红英犹豫片刻,道:“那你小心。我帮你打饭,要是能赶上好歹回去把饭吃了。”

顾莞宁点头如捣蒜,“嗯嗯,谢谢红英姐。”

给最后一个组员记上工分,田里也不剩几个人了。把记分本塞进兜里,顾莞宁动手用围巾遮住半张脸,一瘸一拐朝着大队部去。

上辈子看过的套路,告白这种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放到最后说。但前头做了那么多努力,还赔了条腿,顾莞宁不敢掉以轻心。

幸好快接近的时候,顾莞宁看到有大队的孩子在这边玩耍。见此她松了口气,有外人在郑妙琴和徐文理应该还没开始。

贴着墙溜到大队部的院子后头,顾莞宁一屁股蹲在大石头上,先歇口气再说。

不远处,凑堆的一群孩子频频扭头朝顾莞宁看过来。

小姑娘丽丽扯一扯旁边人的袖子,“大哥,是那个姐姐。”

大石头:“我知道。”

小石头问:“要去叫奶过来吗?”

顾莞宁含一块糖补充体力,开始想办法把程继昌弄过来,最好让他亲耳听到郑妙琴和徐文理两人的奸情。

是个人都没办法接受恋爱对象移情别恋,这样一来,程继昌肯定得跟郑妙琴闹掰。

掰了好,掰了郑妙琴就没办法走后门,就跟大家一个起跑线,绝对跑不过其他优秀的知青。

实在不行,顾莞宁就打算暴露自己,亲自去一趟大队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