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总爱不顾她的羞耻大开大合,边喘着粗气在她耳畔低声说:“真湿”“喜欢不喜欢?”诸如此类毫无羞耻心的话语。羞得范雪瑶不住去咬他的肩膀磨牙抗议。

反正楚楠爱,身材火辣就火辣吧。虽然她现在不想胸再大了,但是为了胸部以后不下垂,按摩还是得坚持的。

册封昭仪的诏书已经颁下来,只是因为她当时在坐月子,册封礼没有行,她现在已经坐满了月子,且恢复的很好,册封礼自然就该尽快举行了。

昭仪册封礼跟婕妤没什么区别,当日范雪瑶身穿昭仪品级的礼服,将婕妤册封时已经走过的流程再走了一次,不过这次受封过后,她就是位列嫔位,且是九嫔之首的昭仪了。

行完册封礼后,各殿阁的嫔妃便纷纷将恭贺礼送了过来,几乎都是亲自送来的,披香殿顿时热闹了起来。

范雪瑶用罢早膳,便更换了一身待客的衣裳,果然刚抱着儿子逗引玩儿了没一会儿,外头飞兰便过来说殿外有人求见。

别人是来恭贺她晋升的,况且她刚升上昭仪,总不好拒之门外,倒显得她轻狂了。于是便叫画屏去请进来,画屏出去后,范雪瑶起身将怀里斜抱着的儿子放进雕花如意摇篮中,刚轻轻摇动摇篮,他便咧嘴儿笑了起来,露出粉嫩嫩的牙龈床,傻乎乎的,分外可爱。

范雪瑶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充满了母爱,原本打算放进摇篮就去东次间待客的,这会儿却舍不得走了。手指轻柔的碰了碰他柔软的小手掌,那核桃大的小手立即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指。

“舍不得娘呀,是不是?”范雪瑶声音柔软的能滴出水来,眉眼含笑地逗着小团儿大的孩子,“娘等会儿就来,旭儿乖乖地在这儿等着娘哦。”说着俯身在儿子额上柔柔地亲了亲,转身对鸦雀无声的乳娘们嘱咐道:“好生照料小皇子。”

乳娘们纷纷恭敬地答应道:“是。”

微微满意地颔首,范雪瑶这才过去东次间,刚坐下,外面画屏就请了四丽人进来了。

领头的是前一日递了名帖,说要带着殿下各阁主来拜访的章婕妤。她细长眼,眉黛浓描细长眉。直鼻小嘴,眉目清秀,肤色白净,身姿如轻柳,清雅静和。身着烟紫色绣紫芍药罗衫,臂挂披帛,系着石榴裙,织金锦围裳,垂着五彩丝绦绶带。

头上满饰珠翠,最打眼的是一对嵌珠宝花蝶的金簪,以及两朵新鲜的黄蕊紫芍药。

其后跟着她的蕙草殿所属的三阁住着的妃嫔,梳朝天髻,穿双蝶戏花水红衫,系藕丝裙的是贺才人。

梳双缨髻,袭一件颇为清爽的翠绿绣绿花春兰襦衣,系一条白绉纱绣水仙花裙子的是黄采女。

与她并排的是孟采女,她是四人中看起来最年少的,面容仍带着些孩儿气。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圆溜溜的眼睛,挺可爱的。

范雪瑶不禁多瞧了两眼。

四人向范雪瑶行礼并道万福。范雪瑶回了半礼,让章婕妤同自己一起坐宝座上,章婕妤婉拒了。便跟贺才人与黄、孟采女一样,看了座,请她们坐下。

还未来得及说寒暄的客套话,画屏与几名侍女进来奉茶果,每人各上了一杯滚烫的热茶,并一盒什锦果子。然后侍立在一旁。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天儿渐热,茶虽然是好茶,可滚烫的却吃不下。

章婕妤只略品了品,继而笑着说:“先前一直没来拜访昭仪,还望昭仪莫要怪罪。”章婕妤是宿州人,这几年才来的长安,说话仍带着很重的山东口音,范雪瑶很仔细的听才大致听了个半懂。

范雪瑶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呢,早前本位也没有去拜访章婕妤,扯平了,扯平了。”

章婕妤早就听说过范雪瑶的脾气好,见她说话如此和气,也不觉得惊讶。毕竟官家那样的人,不太可能会宠爱一个徒有其表的人。既然她能受到官家的宠爱到现在,那必然看着是好的。

若是官家只看重美貌,那从前的万昭仪,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貌女子。还是从太子时期就侍奉官家的,怎么也不会如今被贬作婕妤了。

倒是贺才人,和黄、孟采女不禁多看了范雪瑶两眼,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好奇,虽然动作小心,可是打量的意味很重。

第五十九章 生七个八个

才人以下是没有步辇可乘的,一路走来早就沁了满额的汗水,连妆都花了,她们都拿着绢帕一点点擦着。

范雪瑶看见她们狼狈的模样,便对画屏道:“快去打盆温水来与黄采女、孟采女洗把脸,再把本位的妆奁取来,服侍她们重新梳个妆。”

黄采女和孟采女二人忙起身客气地说:“不必了,我等是来恭贺昭仪晋升之喜的,怎么好如此叨扰。”

“妆花了糊在脸上多难受?别客气了,重新梳洗一番,等会儿再说话也不耽误事儿。”范雪瑶笑着说道,让画屏引她们去别房梳洗,又跟画屏说她们梳妆用了哪样胭脂水粉,完事儿后就挑出来,给她们装好拿回去用。

黄采女与孟采女便不再推辞,欢喜道:“深谢昭仪。”

画屏与宝明几人便将二人引到耳房,打了两盆温水来给她们洗去脸上糊花了的水粉胭脂,然后绞干了帕子擦干水。这时桌上已经摆了一对赤金雕花镜架,镜架前各摆放着一只朱漆嵌金莲瓣式漆奁,镜架中间又放着一只缠枝连纹三屉奁盒,盒盖儿敞着,供两人挑着用。

黄采女与孟采女擦完面脂,纷纷坐到桌边,望着那一溜儿精美的妆奁器具,眼睛都发亮了。这样看看,那个闻闻,觉着样样都是极好的,难以抉择。最后还是想到画屏是范雪瑶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应当对这再拿手不过了,便道:“我们也是拿捏不了的,不如画屏姑姑来帮我们选吧?”

画屏看她们耗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便也不推辞,依照她们的肤色情况各选了相宜的胭脂与水粉,先为她们擦了水粉。两人皮肤虽然白,却都不大莹润亮泽,便选了一款紫茉莉花籽儿混着滑石粉,米粉做出来的水粉。抹了过后果然白亮了许多,而且色泽很自然,不干燥。

两人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分外欢喜,拿着蝶恋牡丹的瓷盒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细细询问画屏是唤作什么名儿,是如何做的等等。

画屏仔细描着眉,一一作答。

见众宫女拥簇着两人走出去,章婕妤笑道:“从前就听说过昭仪是个心肠软,又体恤人的人,今儿一见才知果不其然。这才头一回来呢,不仅让她们梳洗,还拿昭仪的胭脂水粉,这又是用又是拿的,这样往后她们哪儿还好意思来了?”

“这有什么。”

虽然内心觉得不来才好,乐得清闲,面上范雪瑶还是笑着谦虚两句。见章婕妤和贺才人都只坐着,便让她们尝尝果子。

“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还可值得一尝。”

果子共盛了六样,蜜饯有青梅和桃脯,干果有雪山梅和核桃粘。另外一样栗子糕,一样豌豆黄。六样果子,章婕妤和贺才人不约而同拿起了豌豆黄。

豌豆黄色泽浅黄、细腻、纯净,是用梅花模子印出来的,色泽浅黄的梅花儿,花蕊还点了一粒儿红枣肉,造型漂亮讨喜。拿起还没送进口中,便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咬一口,入口即化,味道香甜,清凉爽口。

章婕妤惊讶道:“这是什么果子,本位竟从未尝过。”

范雪瑶笑了笑,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以豌豆磨碎去皮制成的。不过是图着豌豆可去除暑热,这才拿出来与你们吃了。若是吃着合口味,等会儿本位让膳房把这豌豆黄的做法抄录一份给你们带回去。”

章婕妤高兴地笑了,眉眼带笑:“真是谢谢昭仪如此大方。不瞒昭仪,本位就爱吃这一道,凡是合口味的,总要一气儿吃到腻才欢喜,不然就心心念念着,夜里都睡不好觉。”一下子面容都活泼了起来,同方才的文静秀雅大不相同,完全两个人了一般。

她说的很自然,笑容也很真,然而她内心并没有多少高兴,反而还在想:她是不是瞧不起我?以为我没见过好东西,图她一两口吃的?瞧不起谁呢……

从她们来,范雪瑶就一直凝神听着,没错过这一句。顿时心里一烦。

她是看她刚才吃豌豆黄时觉得很好吃,很喜欢,还在琢磨着怎么做的,这才主动把方子给她的。怎么到章婕妤心里想的,就成了她是在施舍?早知道就不大方了,不但没落着好,还成了她瞧不起人了。

这章婕妤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秀雅婉和的,怎么心里却竟把人往坏里想?

虽然心里不大高兴,面上还笑着说:“你爱吃就好,也不枉费烹调人的心思了。”

章婕妤不知道范雪瑶已经听到她心里想的那些话了,还在巧笑嫣然地说着趣话儿,贺才人也很捧她,不时附和着她的话。

正说着,已经梳洗一新的黄采女,孟采女进来了,先向范雪瑶道了谢,随后挨着贺才人坐下,静静听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话题。

孟采女刚坐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大明显地东张西望起来。她坐的有些远,心里声音也很小,又有章婕妤等人说话的声音干扰着,范雪瑶听不大仔细,只隐约听到她在想小皇子什么的。明白过来孟采女是想看她的儿子,范雪瑶不想让外人打扰儿子的正常作息,便装作没有发觉,只笑容和煦的与章婕妤几人说笑。

幸好孟采女到底也知道规矩,见众人没提过小皇子的事儿,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想看看小皇子。于是直到走人都一直没有提起此事。

虽然人心各异,可是面上瞧着,她们聊的挺热络,所以等她们走了,画屏收拾杯碟时,就笑嘻嘻地说:“今儿来的倒还有眼色,只坐着说了会子话就走了,没像有的人那样,坐下来就不舍得抬脚了。谁看不出来她们是想等官家呢。就是知道官家日日都会过来,才会不舍得走。”

范雪瑶闻言莞尔一笑,这真是不缺明眼人呢,也是有的人做的太明显了,明摆着把她当跳板。遇着这种人,她也懒得周旋,找个借口就给打发走了。她们再想留着,总不能主人都送客了,还硬赖着不走。

想从她这里分个几次宠幸,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随着儿子的出生,范雪瑶又晋升了位份,她的披香殿变得拥堵起来。儿子的有三个乳娘,二十四个侍女。她自己也有二十个宫女,加起来就是四十七人。

披香殿只有东西六间下所,那六间房却要住下四十七人,一间要住下八个人!幸好司膳房宫女的下所在别处,不住在她殿里。不然的话,哪怕是大通铺呢,也真的住不开。毕竟,光是八人的衣服鞋袜等东西就占了许多地方了。

夏天天热了,挤在那样狭窄的地方,实在煎熬。

范雪瑶心疼她殿里面的几个丫头,尤其是画屏、珠珠、巧巧、素娥她们跟她最久的,便把三间西厢房收拾出来,叫她们住进去。另外三个乳娘也住进去,方便就近照料儿子。

为了这,几个侍女都感动的眼泪盈眶,可是又担心官家知道了,会怪她这个举动不合规矩,一开始死活不肯答应。

后来楚楠过来时,范雪瑶就把这事和他说了。

“要是以前,二十人住着倒还宽泛,如今近五十人了。官家是没看到那下所什么样,房屋低低矮矮的,屋里面原就昏暗。再叫这么多人挤在一处,住的着实逼仄难受。厢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收拾起来,叫乳娘和这几个侍女住着。”

“那你想过没有,”楚楠将她拉在怀里坐着,一面把玩榻桌上的海运棋,丢出骰子,一面道:“儿子现在还小,可他很快就会长大了,到时候他住在哪里?”

见他丢出个五,一下子往前蹿了几格,把自己远远抛在了后面。瑶娘坐直腰,努力摇着掌心里的骰子,觉得这样丢出来六的几率会更大。

“也不全叫她们住了,只收拾出西厢房的三间来就好。等儿子大了,叫他住东厢,也够了。”

楚楠微笑摇头,揶揄道:“你就只准备生他一个了?”

范雪瑶一愣,脸上微微一红,嗔斜他一眼:“就是生七个八个,你还能叫孩子没地方住不成?”

“哈哈。”楚楠顿时失笑,把她搂紧怀里拧了把她的脸,含笑道:“真是说不过你,你既这么宠爱那几个侍女,就叫她们住下吧。只是住能叫她们住,但是厢房的铺宫之物不可叫她们擅用。”

“我懂的,会把里面的器皿家具收起来的。”范雪瑶乖乖地点头。

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楚楠心中一软,摸着她的头发说:“殿里多了这么多人,可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

“侍女倒还好,毕竟在宫里几年了。只是乳娘是才选进宫来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市井蛮横气,才来没几日,就生出许多是非。”范雪瑶拿着自己的翡翠棋子在地图上走了几步,“里面有个王氏,尤其可恨,不仅背地里诋毁画屏,还在我面前挑拨离间,诬告她。我看着怪不耐烦的,索性不要她们了。要是再来几个她这样的,我这披香殿,真是要被闹的鸡犬不宁了。”

楚楠听了她这尤带气忿的话,才知道她接连换了几次乳娘的缘由,搂紧她道:“这种没规矩的人撵走就撵走了。”

乳娘都是从民间选出来的,多半都是农妇。本就缺少品德礼仪上的教养,挑选的标准是身体健康,身家清白,年龄不大。至于品性什么的,并没有严格的要求。除非有着不孝、忤逆、杀夫之类大恶名。因此往往会有种种市井劣气。

从前那些妃嫔因为她们是宫廷选进来的乳娘,具有一定的体面和地位,并非普通宫人,所以总会礼让几分。主要是害怕惹出事端来,到时候乳娘是讨不了好,她自己也会因为与一个乳娘计较,显得心胸狭隘,不容人。

可范雪瑶却不怵她们,说撵走就撵走,可爽利可痛快了。

“宫里的旧例是八个乳娘,三个太少了。”楚楠轻描淡写的说:“再让人选几个老实的,也不一定非要她们伺候,占着八人的数就行了。”

范雪瑶点头:“我知道了。”她之前太想当然了,觉得人少一点会更清净。结果这阵子看来,人少了,并非就真的清净了。事实上反而问题更多。因为总共就三个人,她们可不就觉得自己很体面吗?冒头的几率更大。自然会想把另外两个比下去。

还不如按照规矩要八个乳娘,伺候的人多了,就显不出重要来。

至于楚楠说的,也是一方面。宫里的定例是皇子皇女配给八个乳娘,她却只要三个,其他人看了,会觉得是不是宫里不够重视大皇子。才会削减定例。所以哪怕一个都够喂饱儿子了,还是得要八个。

虽然八个乳娘实在是使不上,这可真是每人挤一次奶盛在一起,都够给她儿子洗个澡的了。

范雪瑶叹气。

第六十章 痴心妄想

范雪瑶进宫有一年有余了,她自己和儿子这阵子得了许多赏赐,库房里堆了许多东西,这天阳光明媚,画屏就和她说,想将库房收拾收拾,将库里的东西搬出来晒一晒,去去潮气,免得生霉长虫。

范雪瑶答应了,于是便领着宫女开了库房,画品拿着册子在门口看着,清点物件儿。点过一样,宫女就把东西抬出去,在前院空地上整齐摊开晾晒。

那场面实在壮观,院子里四排架子上,码着一匹匹的纱罗绸缎、彩锦细绢,足有几千匹,这架子上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几十口大箱子,里面都是些冠花篦环、锦绣销金的帐幔陈设、茵褥地衣等物。

待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搬了出去,月姑、红绡、晓月和琼花抬着梯子,拿着扫帚畚箕,抹布、拂尘等洒扫用具过来打扫。爬上爬下,将库房里上上下下打扫一新,柜子箱子擦的纤尘不染,都搬出去晒晒太阳。

库房的窗户统统都打开来,大敞着,通风过气去潮气。

范雪瑶到前面来视察,见一样样都处理的井然有序的,对画屏的能耐更加满意了。称赞道:“怎么就这么能干了?有了你,我真是省了不少心了。”

画屏抿嘴儿一笑,被夸的有些羞涩:“奴婢能干,不都是娘子调教的好?况且为娘子分忧是奴婢的分内事。怎么就值得这么夸了。”

范雪瑶拉着她的手一面漫步在花廊子里,含笑道:“服侍主子是宫女的本分,可你能干也是你的本事。你瞧咱们殿里上下这么多宫女,除你外,素娥,巧巧,珠珠也不错,可比起你来,还是差了那么点。后面来的那些更不必说了,还得你们带着做事。”

画屏更加羞涩了起来,往日里范雪瑶也不是没夸过她,她总能自然应对,甚至还能凑趣儿笑闹一下。可这般认认真真的夸,她就有些害臊了。

“我们能做主仆,也说得上是一场缘分了。这宫廷之中,少说也有几千宫女,与我一道入宫的嫔妃足有五十人,偏偏叫你进了我的披香殿。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范雪瑶有些感慨的说道,望到游廊下桔梗开的正好,便弯下腰摘了一朵,亲手簪到画屏的髻上。

画屏脸颊微微泛起了红霞,自己也不知心里激荡的是紧张还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