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在这一抹神秘光芒下的魔兵尸体迅速在原地挥发成影,永远消失在人世间。那些魔兵终究还是被征兵而来的普通魔族百姓,瞧见眼前这样令人胆颤心寒的东西又怎么能平静下来。胆子小的已经偷偷朝着后面溜去,企图从寻叶城前逃走。只是那名带头的魔兵将领似乎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动摇的人物。

幽冥之光是为灵月谷最为特殊的光芒。这个盛产月光,以月色蚕丝的谷镇最引以为豪的也只是谷主月君上神水晶法杖之中那一抹能够制造世间万物,也可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幽冥之光。

可就算这光已然打在那将领的身上,他却依然挺拔站姿不肯离去。似乎是在坚持着某种信念。“若敢有逃跑者,军法处置,杀无赦。”雄赳赳气昂昂的喊叫声。似乎这小将同着天族人有着莫大的仇恨,恨到就算是牺牲自己性命也要帮助炎珺将灵月谷拿下。

此时的郁泉幽依然是支撑不住那水晶法杖源源不断索求灵力的要求。面色虽然看上去依然红润。可谁也不知道,她早就是一副空躯壳。法力与灵力本就并存。一旦灵力抽动,又哪里来的希望能保留什么法力?

她强忍着不适的晕眩感。可灵月谷的结界就算有着覆杭在一旁加固着,也依然于事无补。灵月谷的结界只能以水晶法杖来控制,这是一个巨大的缺陷,也是到如今灵月谷陷入这般绝境的重要原因。

“既然如此...”郁泉幽抵住自己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的身体,冲着身后的那一群渴望停息战争的人吼道,“所有仙界的人,我不管你们是世家公子还是平头老百姓。若是想要以后的仙界还能安宁下来...便拿起你们手中武器,我们...一起将魔族之人赶出仙界!”

她用力吼着,几乎拼劲了全身力气。只是这样一句话却让身边一直陪伴着她的帝玦猛地一震,他迷茫着眼神望着眼前这个姑娘。那一个“赶”字让他升起了一种巨大的排斥之感。

站在郁泉幽身后的人加上覆杭所带来的长白弟子,零零散散的不过只有那么一千五百人,且伤兵居多。面对魔兵所剩的五千精兵,虽然没有什么胜算。可他们却不知为何十分愿意听从站在前方以一人之力坚持了那么久的白色身影。一声吼鼓舞了在场几乎已经放弃了生存机会的灵月谷百姓们。他们昂起头颅,齐声回应了郁泉幽,“好!”

虽只有几十个人的回应,在这后却带来了更大的反应。她身后那仅剩下来的一千五百人通通齐声呼应。一时之间成为鼎沸之势。

众人纷纷拿出手中武器,将身上的灵气传至武器的顶峰朝着郁泉幽身后注射而去。隔离在薄弱结界外的魔兵将领便瞧着上千束闪着五彩光芒的光线汇集到眼前这个姑娘的身后,就在那一秒间,瞬间转化为浓郁的灵气灌入了水晶法杖之中。原本黯淡下去的水晶珠便在此时再一次散发出剧烈的幽冥之光。

结界之外。五千魔兵无一不是抱头痛哭,发出撕裂惨叫。便是连站在顶前面倔着脾气不肯离开的魔族将领也亦然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幽冥之光,被压迫的跪倒在地上,发出嘤嘤叫唤。

那样兴盛的光芒不断刺入帝玦的眼眸之中,化作一股绝望就这样无可救药的将他包围。他乞求般的拉住郁泉幽的衣袍,看着那些痛苦不堪的魔族兵卫,一次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样剧烈的扯动,使得他胸前那一片原本快要干涸的衣裳再一次染上了一层猩红。“郁儿...郁儿...”他试图唤住她几乎快要疯狂的举动,眼前却越发的模糊不轻。

帝玦僵硬的扭过头瞧着那名同郁泉幽对峙的将领。这样无声的默视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瞧着那五千精兵,每一张脸在幽冥之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熟悉。他收回目光在此看向那名将领,忍不住失声尖叫。那人的原样在幽冥之光下显现了出来。一个满鬓苍白的老者扬着不肯屈服的神情,半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

当帝玦看清楚了那老者的长相后,一股莫大的恐慌便由心间涌出。那人,是帝玦这一辈子最为熟悉的人。是除了郁泉幽之外,唯一一个曾在他最艰难最困苦时,陪着他度过所有灾难的人。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他的人。他便是从前辅佐帝玦一步步在魔族之中站稳的魔君副将。帝玦管他叫做孔叔。若是当年魔族那一场大屠杀后,没有这样一位老者陪在帝玦身边。恐怕现在活在世上的人中便没有当年的沐玉王子。

“不..不行...”不知不觉中,帝玦的脸上便这样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这一次的惊慌却比以往来得都要突然。他用力的扯住郁泉幽的衣角,想要叫她停下来。浅蓝色的眸中从担忧转化为愤怒,又从愤怒转化为恐慌。一次次不断地敲打着他的心头。

而此时的郁泉幽已然被身后一千五百人聚集的所有灵力挡住了所有感知。只是她虽然感受不到帝玦的呼唤,却对眼前这一群人保留了一丝清醒。她想要控制住涌向自己的这一股股强劲的力量。虽然中途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可最后她记着自己对帝玦的交代。对于这一群魔族士兵手下留了情面。

可她眼前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眼眸已经无法看的清楚眼前的景象到底怎样。只是似乎是被水晶法杖掌控了意识,一直处于模糊的幻境之中。

便是这般,她以为自己手上留情,却并没有想到五千魔兵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消失灭亡。这样的速度让唯一一个拥有着清醒意识的帝玦不断发着颤。他用力拍打着那道坚固无比的结界。又转过头不知所措的拉扯着郁泉幽的衣袍。一举一动就像一个无助之极的小孩一般。

帝玦看着眼前化出原来样貌的老者依然傲骨决然的昂着首,一丝一毫屈服的模样,揪着心,眉头紧蹙,不断用力的拍打着结界,几乎快要崩溃。终于,老者的目光渐渐涣散,那模样很明显便是快要坚持不住。帝玦心急如焚,只想要冲出结界将老者带回结界内部。

可固若金汤般的结界让他无能为力。他眼睁睁的瞧着这个老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消失。最终散去了所有元神魂魄。将一切是是非非永远的带入了地狱。

“不...”他失声痛吼,双掌之间忽然爆发的力量便这样猛地将结界的第一层撞碎。这样猛烈的撞击让活在幻觉之中的郁泉幽忽然回过了神,抬头望向了结界之外。

以护城河为界限...护城河外一片尸横遍野,五千魔兵几乎无一幸存。她愣然的盯着这些魔兵的尸体,不知是震惊还是什么,手脚迅速的发冷了起来,她低下眸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着不可置信,有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措。

“为什么?”嘶吼低沉的沙哑声从她的身旁传出。便是这样一声唤惊醒了不知所措的郁泉幽。她扭过了头,用一旁已经红了双眼的帝玦对视着,便是这样互相观望着。她心间莫名扯出一抹伤口,疼痛难忍。

“我...”似乎无言以对。她看着帝玦绝望的眼神,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帝玦这样崩溃绝望的模样。除了对于她。她也不相信任何人能够让帝玦变成这样。可如今,偏偏是这样,他变成了这样。这样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的模样。

“我问你为什么!你...”帝玦跌跌撞撞的冲上前,便这样猛地揪住了郁泉幽的衣襟,以这从未对她有过的模样痛哭流涕,“我叫你停手了...为什么?”最后这样的吼声渐渐的转化为低低的呜咽声。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疲惫不堪的呢喃着,“为什么...”

“阿玉...”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难过至极。

帝玦趴在她的怀中,盯着护城河为界的那一摊一摊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目光由此永远沉寂了下去。

“为什么?”无力垂微的质问声,不断敲打着郁泉幽的心房,使得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帝玦。她以为,帝玦是在责怪她为何没有手下留情。可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幻觉...她以为只要好好同他解释,一定可以。可是谁又知道。当时的帝玦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就像是当初她失去颜七娘时一样,这一次帝玦失去了这世上他试如父亲般的亲人。更何况...还是所爱之人亲手刃之。

“为什么是你?”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明显的湿意让郁泉幽微微颤起。

她停下的双手忍不住抬上去搂上了他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