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泉幽细细的说着。

七位弟子站在后面窃窃私语起来。

似乎对她所编的曲子十分的怀疑。

“虞公子,你这曲子乐音之间多带着戾气,你确定这样的曲子能够将那蛊惑人心的笛音破除吗?”其中一位弟子质疑的说着。

接着,有一人表明了怀疑态度,“公子,自古以来以戾气对待邪音向来不行!若是这一曲清心曲起了反的效果,岂不是使得情况更加的糟糕。”

“是啊..是啊!”见连续有两人表态,其他人也纷纷的质疑起来。

除了一直盯着郁泉幽看的禾玉央之外,其他人都争议了起来。

郁泉幽料到这些弟子在看了她的乐谱之后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站在他们面前自信的说道,“请大家相信我一次,若是今晚不能将那笛音破除,我必然负全责。”

那七位弟子似乎并没有料到郁泉幽会这样自信的与他们说这话。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禾玉央却在此时冷哼一声道,“狂妄。”

郁泉幽微微一愣,看着她一脸不屑与冷漠,脸上的笑意再一次凝固。

她的脸色微微灰败起来。

这几位弟子见他们这一位四师姐开了口,也纷纷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来。

“你有什么资格去承担失败的后果,若是不能成功,这曲子中的戾气定然会成为刺激镇民体内尸毒的变相帮凶。到时候,公子又该怎么对那些镇民负责?”

郁泉幽的沉稳被禾玉央方才的那一句话打乱,莫名的有些乱了方寸。

她知道,或许禾玉央猜到了她是谁。

玉央,该是在埋怨自己...

郁泉幽心中涌起一股想要解释的冲动,她冷静下来,手指卷成了拳头。

她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下。

郁泉幽抽出腰间的箫,放置唇边,按照谱子上的乐音抚奏了起来。

娓娓动听的箫声从那一支颜色深沉的箫中流传了出来。

她吹的无比认真。

城北处,有着长白弟子在此处搭建的难民所。中了尸毒的镇民被聚集在此处,以便于他们施救。

这一曲箫声使得那些原本狂乱的镇民缓缓地安静下来,似乎有着镇定痛苦地效果。

聚集在郁泉幽身边地这几名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难民所中不断往外逃跑地镇民渐渐地恢复了理智,眼中的目光似乎也清明了起来。

七名弟子吃惊的盯着那些人看,仿佛不敢相信郁泉幽所创的曲子能够使得失去理智的镇民恢复意识。

这些镇民都中了尸毒,虽然还不至于被炼化成为鬼尸,但意识却早已经慢慢的消散。

他们也曾用传统的清心曲吹奏过,想要以乐音清洗这些镇民心底的执念,却并没有效果。

而郁泉幽这一曲此番却起了如此大的效果,让这几位方才还抱着怀疑态度的弟子们纷纷闭上了嘴,互相观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郁泉幽终于将心中掀起的那一丝慌乱平静了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箫,瞧着那些弟子脸上的表情,明白这些人已经开始相信她了。

于是接着开口说道,“以戾气入曲,虽然会有风险,但眼下的情况却并不允许我们在考虑其他。如果,我们不能阻止那笛音,日后这些中毒的镇民必然逃不过一死,若是不拼,必然没有结果。”

本来还犹豫着的弟子,听到郁泉幽这一番话,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唯唯诺诺的要答应下来的时候,禾玉央又开了口,“如此,便好。”

郁泉幽愣然,在场的弟子愣然。

他们似乎都没有料到禾玉央会突然转变了态度。

郁泉幽不明白禾玉央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波动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亥时就要到了,请诸位快些将此曲记住。”

几位弟子纷纷点点头,拿着那谱曲纷纷散了开来。

郁泉幽一人站在空旷的草坪上,呆呆的望着天空上的那一轮月,心情复杂。

很快,亥时便已经到来。

郁泉幽吩咐了抚孤,让那几名弟子分为四队,分别镇守在小城的东南西北四处。

禾玉央呆在城北处不肯走,抚孤终究拿她没有办法,便只能安排另一名弟子与她一同在城北处同郁泉幽等待笛音吹响。

当天空中的月亮被一层一层厚厚的乌云完全遮住的时候,深林之处,隐隐的传来了笛音。

当那神秘的笛音从丛林深处传来的时候,郁泉幽莫名的一阵眩晕,脑海中莫名的便浮现出了自己在百鬼城秦苍中的一些画面。

她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困在那三只恶鬼设下的阵法时的场景。

一个幻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幻影开口说了话,“你想知道,前世我为何要抛弃你吗?”

那张模糊的脸轻轻笑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鄙夷。虽然她知道那是幻影,可在心脏的那个位置上,还是猛的痛了一下。

幻境中看不清脸的少年一身大红喜袍,笑盈盈的站在她身边。周边的紫色慢慢退了去,她看见一个巨大的殿中到处挂着红色帘帐,以及喜彩球和贴着喜字的红灯笼。

她站在殿门口,呆愣着,迟迟不敢进去。忽然她感觉有一双手将她用力的朝殿中推了过去,她转头看去,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人在她身后。

大殿之中,挂满帷帐,她轻轻走在其中,然后,透着一张红色帷帐,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男一女躺在喜红鸳鸯的蚕丝垫上,正咬耳亲昵,互相纠缠,女的娇声连绵,男的则笑声不断,似乎很是惬意。

而那笑声她如此熟悉,甚至熟悉的她心慌,害怕。

她不知道那对男女究竟是谁,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痛的无法自拔。

她握紧拳头,慢慢靠近。只是在还未靠近之时,一把坚韧的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腹中,眼前景象瞬间化为乌有。

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握着那把剑的剑柄,再次用了点力,那把剑深深没入她的身体中,鲜血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她的意识里是震惊的,可她不知道她究竟在震惊些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将这把冰冷的刀刃刺入她胸膛的少年到底是谁,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意识在慢慢的消散,直到后来被体内的力量再次完全吞噬了理智。

她就如发了疯的,拿着剑,像那个幻影乱砍而去,周身的煞气紧紧的把她包围。

恍然间她看见泛白微红的光晕中,云云画出一抹无形的身影,声音温柔如水,润玉苍海,似苍天大地般摄人心魂。

“你是谁?”满身伤痕,无力挣扎的她,眼角蓦然滑下一滴苦涩。

她的心悸动一跃,猛然从那种回忆中挣扎出来。

这些记忆...这些记忆从何而来?

她抚着心头的强烈的跳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紧接着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另外一幕。

白色的沙滩上,她看见自己缓慢的行走着。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灰色纱衣的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女子衣袖之上用了金丝银线镀了一只三尾凤凰,前胸衣襟之上雕画着一幅素色牡丹图,女子长得极其妖媚,本是倾城无的颜上被浓妆掩盖,眼角点着深红的朱砂痣,一直延伸到眉上,艳红的唇微微勾起。

她微微一愣,不知那人是谁,正准备开口相问,她却先开了口,“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荣宠,抢了我的生活,居然还好好的活着,凭什么?今日我便要你拿命来!”

她皱起眉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女人又是谁?为何说她抢了她的生活。难道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不对啊,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啊 ?

正当她思考之际,女人已拿剑向她出手,剑锋的速度无比之快,那是一把闪着红光的利剑。

郁泉幽眼瞧着有些熟悉,却没有时间深想,闪身躲过了女人刺来的剑。

剑锋划过的那一瞬间,她开口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女人却只是冷冷笑了一声,然后挥剑拼命的向郁泉幽刺来,就好像她和郁泉幽有血海深仇一般。

她看见自己拼命的躲避,但那剑还是刺中了自己。

郁泉幽疼得皱起了眉,脚下一个仓促,差一点跌在地上。

然而这疼痛感却很快地消失了,她看见从自己的身体周围散出了一股黑色的气体。

没等她多想,那女子又挥剑劈了过来。

被剑锋压迫着的泉幽在地上旋地一转,趁机仰躺在地上,拉住了她的衣摆,狠狠的往地上一拽

女人似没料到她会这样做,脚步没有站稳便跌了坐了下来,郁泉幽立刻翻身压住她。

但她手力太大,不一会儿郁泉幽便被她反压在身下,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刃,正举着,准备向郁泉幽刺来。

她双手用力的抓住女人的手腕,使劲的抵抗着,眼瞧着那刀锋离她的肩膀越来越近,她大叫一声,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女人用力的推开。

背部的伤口在她用力之时,挣的越来越大,血便犹如水注一般流了出来,明明她的衣裳已沾满了血迹,可她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反而发现自己身上那股黑色的气越来越重。

她翻身跳了起来,拿着剑指着那女人,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人躺在地上,听到她这么问她,冷哼一声道,“我是谁?你当真不知道吗?

父王和母后从来眼睛里只有你,根本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你从小想尽了无数的荣耀。

而我……只因为我不是天降雪女,我就永远比你低一等,凭什么!”

这般冷硬的声音使得郁泉幽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这些记忆都是些什么?

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印象?为什么她现在会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