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般看来,却猛然让当场的人起了一丝鸡皮疙瘩。

济遥上仙从来不笑,若是一笑,必定怒火中烧。

这是长白境内几乎人人都知晓的半句歌谣。

如今让这一群人一同看来,简直就是要命。

他们记得,上一次济遥曾为那被天帝亲封赐婚的降雪仙子笑过...那仙子现在却不然,不仅丢了性命且还丢了万年名誉,遗臭万年。

想到这里,那些人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他们这个长白之主的笑容可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动作。

“紫菁山乃我长白之地,他人非议与我何干?”帝玦的脸上虽然有笑,坐在他周围的人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冷意。

“呵呵...济遥掌门之意,六界之人大多都是清楚的,只是你不向六界做一个交代么?这白行镇虽然归属与你的长白之境,却是一个仙界入口,众多仙家大族,六界名门都有在这里驻足,若那厉鬼心脏的消息你长白山一直闭口不提,却不是一个道理了...”

那沼临一直再提厉鬼心脏的事情,下方纷纷的都议论着。

帝玦沉着脸,恢复了济遥一贯的作风,厉声冷道,“沼临君当真要与长白争论?”

站在一旁的郁泉幽却在其中听得莫名其妙起来,她望向帝玦的目光中愈加的不解。

帝玦的记忆不是已经衰退到了她从医女阁中逃出,在六界名义上身死的时候了么...?

怎么还会记得厉鬼心脏之说...?

郁泉幽心中越来越慌乱,不知站在众人中央的那一人究竟瞒了她什么。

他究竟是衰退了记忆,还是在他面前装作失忆?

栏杆之后的暗红色身影冷冷的哼了一声,竟然从二楼之上忽然跳了下来,身形敏捷无比。

那人出手便向帝玦袭了过来。郁泉幽心中一惊,帝玦身上的伤根本不益于打斗,这番一定会伤害到自己。

于是想不都想的冲了上去,挡在了帝玦的身前,脸色铁青的将一支萧挡在那人劈上来的剑。

剑萧相撞,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那暗红色的身影脸上扬起笑容,赞叹道,“当真是好箫。”

“这箫不过是千年灵竹而作,有着灵气却没有灵力,却能被你驯化成这般,来者定然不凡...”

那人抬眼往郁泉幽望去,这一望便瞬间有些失神。

现在在他的眼中,这个站在帝玦面前为他挡住他的攻击的少年,却并非男儿模样。

谙临山的通天眼一眼便看出了这人的真身是个女娃,还是个貌若潘安的女子。

那人皱起了眉头,满目疑惑的看着郁泉幽,明明之前见过一面,他完全没有察觉这人是个女子,怎么今日再看,竟然是个女子?

沼临奇怪,郁泉幽也奇怪,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人要一直盯着她看,于是十分不满的开口说道,“不知沼临君在看些什么?”

那人很快的回过神,上下又打量了郁泉幽一番道,“啧啧...真不简单...我是在赞叹...看来我们长白济遥上仙真是一个广收人才之人,从前是仙术大会榜首郁泉幽,现在又是虞姓小生...前后这样多的人簇拥,不知道日后会怎样...?”

这人十分轻佻的语气让郁泉幽十分不爽起来。

于是横眉冷对起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帝玦一下子拉到了身后。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帝玦。

平日里的帝玦,若是以济遥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此番他已经说了这样多的话,这堂中又有这样多的六界众人,难道他不怕被传去后,引起铭火的怀疑么?

随后转念一想,若帝玦的在长白的身份真的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这样容易就被拆穿,那么他今后也就不必说话了。

她好笑的诽讥着自己的想法,啼笑皆非。

不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帝玦虽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却并没有打算再和面前穿着暗红色衣裳的人讲半句多余的闲话,只是冷冷的朝着那人丢出一句话来,“沼临君既然大驾光临长白之境,本君定然会当之贵宾,请沼临君稍后,长白弟子马上便到。”

他拉着她就准备往门口走,那沼临眼瞧着两人就要离开,竟然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拒绝帝玦这般明显的软禁,更加不出声挽留,只是冷眼看着他们。

郁泉幽转过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人,便只看见那沼临向她眨了眨眼睛,随后脑海中便传来一段话。

“我与你夫君似乎并不是很和谐,若姑娘想问半笑生的事情,且在五日后依旧到此处来寻在下。在下有重要线索告知。”

郁泉幽心中莫名一抖,这人竟然知道她是女子...?顿时眼中起了一丝警惕。

可她看那人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完全不会担心她不会来赴约。

她想或许那人手里真的有关于半笑生的线索。

她忽然觉得线下最重要的是竟然不是半笑生的事情。

眼前这个拉着自己往酒肆外走去的男子,向她隐瞒了许多事情。

她必须得好好询问一番才可。

她跟随着帝玦的脚步走到一处小巷之中。

那人似乎是知道她有问题要问他,所以故意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说半句话,那人就已经自己开始交代事情的原委。

帝玦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折好的信,一脸严肃的递给她,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不淡定。

郁泉幽不明所以的接过那一封信,缓缓拆开。

熟悉的字眼映入她的眼帘,豪迈刚劲的字体一笔一划写着,笔锋之间却有些颤抖。

她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的看完,早已是满心疼痛。

眼前的这封书信,正是知道自己会渐渐失去记忆的帝玦忍着身上的寒疾和剧痛写下的。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她,帝玦竟然已经写了厚厚数十张书信来提醒今后的自己。

“我知道今日的事情,你一定有许多不明白,幸亏我还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

我说过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

帝玦低下头将她逼到了小角落里,语气十分的温柔。

看了那封信郁泉幽已经完全明白方才帝玦那样做的意义。

她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想起他早时满是血迹的样子,心中动荡悸动不已。

于是眉目之间滴落了许多泪水。

白裳公子眼看着心爱的人落泪哭泣,便心疼不已,情不自禁的吻上她脸上滑落的珍珠,小心翼翼的说道,“哭什么……”

“阿玉……我……”郁泉幽低低的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帝玦轻手轻脚的抚去她脸上的泪珠,然后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儿使得郁泉幽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郁泉幽满眼通红,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际,像是这一生绝不放手一般,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

帝玦柔声哄着她,微笑着道,“你也不必将我抱的如此紧吧...?我又不会消失。”

无奈又温柔的语气让郁泉幽心中又开始酸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才渐渐从方才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

“我这不是...就想抱你一下么?”低声的嘟囔让帝玦忍俊不禁,于是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中,唇角的笑扬的极高。

“帝玦...我...我总觉得你这般揭穿沼临君的身份,他好像并不介意一般...”郁泉幽想起方才看的信上内容,将话题撤了开来。

帝玦只是淡淡的看着远方,眼里带着笃定,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当然不会介意,他巴不得我这样做呢...谙临山大弟子的身份实在太招人瞩目,况且现在的这个情势,他孤身一人在外一定会十分危险,这其中的重要性又几分几两,他自己总得清楚一些...?”

郁泉幽皱着眉,虽然心中依旧有着疑问,却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你是不是早就察觉那一天你喝的那半笑生有问题了?”她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下巴,轻声问道。

他半勾起唇,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或许吧...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情境了..但我想我应该是因为你才发觉那酒的不对之处的...”

“所以...你...你方才并没有喝那酒?”她猛然的从他怀中抬起头,瞪着他看,原来他方才那般抬斛喝酒...竟然是装的...

那人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不然你以为我还能这样正常的与你说话吗?”

郁泉幽不满的很,却又不能责怪他什么,只是方才看着他喝下了那酒,她的心中当真是一紧,害怕极了。

她靠在他的怀中,抱着这个男子,只觉得自己连他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沼临自那一日在清平乐馆现身后,帝玦便只觉得他的出现有些不对劲,于是已经私下去查访一番,这样一番查探,他很快便得知此人最近竟然也一直在查半笑生这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