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离于是又问道,“现在帮会里的资金总数有多少?”

李元奇这次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差不多应该有五百万左右吧,南区以前斧头帮的场子是上个月才被我们接管的,七家场子都是一次**清了一年的保护费,这笔钱我还没来得及算进去,加上还要扣除上个月帮会的开销,给兄弟们的分成。”

“五百万。”萧世离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能开设一个中级档次的ktv,或者洗浴中心就已经撑死了,而且就算帮会在道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如今娱乐行业高度发达的j市而言,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我们总不能老靠着面子和人情来吃饭。”

其余人默默点头,常坤宇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些太幼稚了,靠人脉关系固然能做得起来,的确,如果硬件设施上不去,在当今社会巨大的竞争力下,仅靠着关系和熟人是很难维持的。

几人当中不乏有脑子好使的,但对于商业却全是一窍不通,起初刚踏入黑道的时候都觉得挺风光的,等混了这么久才觉得钱真是不好赚,如今帮会的势力又在一天天扩增,资金如果跟不上,这可是个大问题。

光头豹这时摸了摸光头,他已经憋了很久了,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说大哥,咱们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第一,自然是为了兄弟们在一起能做出一番事业,第二就是为了求财了,出来混的***都是朝不保夕,早上醒来都不到晚上脑袋会掖到哪里,要是赚钱还不如那些上班的多,咱们这么折腾干什么呢?”

他话虽然粗糙,但其余几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光头豹性子直,有什么话经常是不经过大脑就直接说了出来,当下又道,“咱们出来混的怎么能发财,当然是要做一些一般人不能做,不敢做的事了,只靠着收那么一点保护费,等咱们都死了也发达不起来。”

他是知道萧世离那两条原则的,不过却一直不怎么赞同,自己也刚进帮,不好一来就破人家的规矩,这时正好谈到这个问题上,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常坤宇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光头豹,“豹哥,大哥曾经说过,毒品和卖yin这两点,咱们都是不会碰的,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光头豹在进入暗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对身边的兄弟感到不满,他毕竟在道上混得久了,对于一些规矩习惯已经落定心中,和这帮还在就读高中的学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而且这些人里,也是自己的年纪最大,所以他不知不觉中就有一种老成持重感,而反衬出对方的幼稚,特别是像此刻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

光头豹点了一颗烟,缓缓摇摇头,身子向后一仰,对着常坤宇,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兄弟,你到底还是学生,太年轻。老哥我在道上混了十几年,还没见过有出来混的不做这两样的,现在像二连帮、黑火会这些小帮会,人家都一个个做得风生水起,帮会虽小,家底却是殷实得很,咱们一有门路,二有关系,却放着这么好的买卖不做,真是浪费了。条子现在基本上不敢动咱们,要货的话也不难,老哥我手里就有十几条暗线,而且现在的大环境这么乱,万一上面搞严打,随便搞几个小帮会上去顶雷就行了,咱们不用担心有任何风险,不干还等什么呢?”

常坤宇摇了摇头,“豹哥,我问你,如果现在给你一撮白粉,你吸不吸?”

光头豹一愣,“当然不吸了,兄弟你拿我消遣怎么着。”

常坤宇道,“所以也就是一句话,这种中国**害中国人的事,咱们不干,大哥不会做,咱们也一样不会做。”

光头豹小学没毕业出来泡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了,而且接触的还都是负面的东西,在思想意识上,显然不如这几人了。此刻一听这话,也突然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又和自己一直以来所遵循的生存方式不同,内心矛盾冲突,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萧世离看着光头豹尴尬的神色,微微一笑,“豹哥,我想问一下,以前你在歃血盟的时候,帮会里面枪械的数量大概有多少?”

其余几人以为萧世离为了不让光头豹太难堪,给其一个台阶下,当下也没有在意这句话的含义。光头豹没想到萧世离会忽然问自己这个,愣了一下之后,想了想道,“几个堂口加起来,喷子大概有四五十把,手枪的话那就多了,起码有一百把以上,不过大多都是自制的钢珠枪,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情况,上次攻打码头的时候,我还看到有人提着m4和微冲来着。”

萧世离又问道,“你知道这些枪支的来源吗?”

光头豹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土制的枪就不说了,正儿八经的枪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一般都是关超雄自己联系好卖家后,约好时间地点让下面的人去收货。”

“这些卖家里面,你有保持过联系的吗?”

光头豹摇头,“我们一般都是碰面后直接交钱拿货走人,其间很少说话,这些人也都很小心,双方通常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交易。”

萧世离微微嗯了一声,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光头豹忽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一个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家伙,有一次我去拿货的时候,一个家伙主动问我要不要大口径左轮,就只有一把,不过就是贵了点,当时我看枪不错,就买下了,还要了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

萧世离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光,“对方的电话,你现在还记得吗?”

光头豹笑了起来,“大哥,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那个时候还连个手机都没有呢,只有大哥大,那家伙的电话我虽然忘了,不过,又一次我去取枪,跟着去了他们家一趟,那个地方如果没变的话,我应该还记着。”

萧世离一点头,“那么我们明天就去一趟。”

常坤宇不解道,“离哥,你是想买枪吗?”如今j市的局势已经尘埃落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起什么争端,应该吧有限的资金放到帮会的发展上才是。

然而接下来,萧世离微微笑着,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骇然变色的话。

“如果我说,咱们要倒卖军火,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

每个人都张大嘴巴,呆呆望着他,这句话来的未免有些太过突然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反应过来。屋子里忽然安静地有些诡异,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到。

肥龙费力地把嘴合拢,终于咽了咽嗓子,却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离……离哥,你没开玩笑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世离脸上,但后者的神色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高翔抹了一把脸,“会不会太夸张了……”

常坤宇本以为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却不想此刻对方却又令自己陷入了迷惘,他呆愣了片刻后,一向成熟稳重的常坤宇也有些不淡定了,表情一变,“离哥,你还是再想想,这样太危险了,弄不好会把大伙的命都一块儿赔进去。”

不等萧世离说话,他就开始进行了分析,“首先,我们国家不像外国,对枪支是实行严格禁止的,甚至包括仿制枪械在内,而且枪械体积大又不好隐藏,这在运输的过程中的危险程度远远要大于毒品,况且我们就算找到了上家,又要从哪里去找下家?”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李元奇这时也开口道,“最大的问题是运输,如果要依靠军火发财,靠着黑市那点零零星星的供给是不行的,我们必须找到稳定的供货方,换句话说,我们到时会摇身一变,成为是比黑市更大的商人。不管是取货还是出货都一定要经过外省市,在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的地方,一旦事发,就是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