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卡法返回的一个星期后,佣兵团的所有人已收拾完毕行装,从克列兹夫要塞出发前往卡法的码头登船,返回波兰。虽然其中部分人对彻辰为何不从更近的贝格齐萨莱的码头出发而抱有疑问,不过对于这种无非多走几步路的小问题,没有人拿出来当面质询彻辰。

在卡法的码头,凯末尔早早地便等在了那里。彻辰一望到凯末尔的身影便迎了过去。

“让您费心了,凯末尔大厨。您的伤好了吗?”彻辰一见面便感激并问起了凯末尔的伤势。

面对彻辰的感谢,凯末尔连连摆手,连称不敢。

“彻辰贝伊,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船就在前面,你的人随时可以登船。至于我的伤,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了,这还得多谢你们佣兵团的那位萨尔本医生。”

凯末尔边说着,边往身后的右前方一指。

在那里,停靠着五艘高大的盖伦船和十几艘中等的桨帆船。

盖伦船是彻辰的祖国西班牙所发明的。在16世纪西班牙在美洲建立殖民地后,经常需要运载大批货物和士兵从本土横渡大西洋,当时的主要海船拿屋船和卡拉维尔船已不再胜任这样的繁重任务,于是的,新的,被称作盖伦船的新型船体便诞生了。盖伦船结合了这两类船型的优点,它一般有4桅,前面两桅挂栏帆,后两桅挂三角帆?标准长度为46米-55米之间,排水量300-1000吨,有数层统长甲板,尾楼很高?大型盖伦船尾甲板有7层,排水量达2000吨,吃水8米,有较好的续航力。如此优异的性能让盖伦船在很长时间内是世界上最大的海船?

但这三艘盖伦船却并非是西班牙的,而是来自意大利的热那亚。

虽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和威尼斯等意大利半岛上的国家为了地中海的霸权数百年都处于战争之中,可打仗归打仗,两边的商人做起生意来也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对于克里米亚汗国出口的奴隶,意大利人可谓是趋之若鹜。因为由于黑死病的缘故,从十四世纪下半叶开始,意大利遭遇严重的人口危机。很多城镇的人口骤减,在当时,整个意大利至少有一半的人口被黑死病夺去了生命。在乡村,田间缺乏劳作的劳动力;在城镇,每个行会的工匠都出现了短缺;而在威尼斯这样的大城市,哪怕是大商人和大贵族都很难找寻得到足够的仆人。而用工短缺又造成工资的上涨,这两方面因素迫使当时的意大利人必须找到解决方法。而他们的解决之道便是进口奴隶。借助于意大利人在黑海地区发达的商贸网,大量斯拉夫、鞑靼奴隶被进口到意大利本土。而随着经济的复苏,对奴隶的需求日益增加。在1414--1423年的十年间,只从卡法一地,就有至少1万奴隶被出口到威尼斯。这些东方来的奴隶遍布意大利各地,大到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大城市,小到偏僻的乡村,几乎到处都能发现这些外乡人的身影。而且这些奴隶甚至影响到了当时意大利社会的方方面面——新娘的嫁妆里有奴隶,医生愿意接受以奴隶代替诊费,教士买来奴隶为自己服务,甚至一个普通的商店主人、或者一个纺织工都买来奴隶当自己的仆人使用。到十六世纪晚期,随着波兰共和国和沙皇俄国国力的增强导致奴隶的减少,来自斯拉夫的奴隶更是成为显贵们炫富的工具。

所以,每年都有无数的意大利船只会停靠在卡法的码头。而随着今年“草原民族收成”的大丰收,更是有无数的意大利商人像闻到了腐肉的棕狗般扑到了克里米亚。彻辰的队伍有数千人之多,也只有在卡法或者贝格齐萨莱才能找到能运输如此多人的大船。这也是彻辰之所以来卡法搭船的原因之一。

看着这五艘高大的盖伦船,彻辰的内心油然升起一股亲切感——当年,他和叔叔就是坐在这样的大船到的里加,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传奇之旅。

而此时,凯末尔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这几艘船的船主都是来卡法做生意的老主顾了,开始我让他们那船来运人,他们还一个个打死都不愿意,可当我一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

“凯末尔大厨,船费和损失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他们的。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彻辰说着将一袋金币丢给了凯末尔。接着,他一挥手道:“上船,我们回家。”

随着一声欢呼,佣兵团的士兵以及那些被彻辰解救的沙皇俄国的平民开始了登船。而在码头一个犄角旮旯的角落,一双别有用心的眼睛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这双眼睛的主人,便是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忠狗阿兰。

虽然那日穆罕默德·格莱伊一言不发的就走了,可是善于磋磨上意的阿兰觉得,自己的主人穆罕默德·格莱伊是赞同自己的毒计的,他不说话便是一种默认。于是的,阿兰开始积极的筹备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彻辰一行会在贝格齐萨莱坐船出海返回波兰,没想到彻辰他们跑到了卡法,求助于迈哈迈德帕夏。虽然卡法并非自己的地盘,可为了“完成主人交托给的使命”,阿兰还是乔装来到卡法,并在卡法的贫民区的黑帮中雇佣了一群无赖,执行这次的破坏行动。

按照阿兰的计划,他们要将火药偷偷地带上船,然后埋设在船舱底下,通过特殊的装置控制起爆的时间,当船只开出远海后,火药爆炸炸开船底,使船只进水沉没。

此时,躲于角落的阿兰看到,自己雇佣的无赖伪装成的搬运工正搬运着佣兵团的货物登上了船,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一想到自己的主人听到彻辰的死讯后会怎样的高兴,阿兰不禁差点笑出来声来。

边笑着,阿兰还在嘴里边念叨道:“彻辰贝伊,你可不要怪我。谁叫你屡次的忤逆我的主人呢?克里米亚可汗的意志是不容违背的,所以你只有死。不过为着你让我在今后荣华富贵,每年的今日,我都会往海里撒些盐和面包,祭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