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办事快,林嫣到庄子上没多久,郭立新和李瑞就带着陈婆子过来了。

事关国公府私事,墨宁和宗韵凡全守在外面长廊下。

蒙着陈婆子眼睛的布被疏影摘了下来,许是光线有些强,对方拿手遮了下眼睛。

等适应了环境,陈婆子打量了下四周,见对面一坐一站、一主一仆,年纪都不大。

她微微松了口气,换谁正睡的香,突然被人塞了嘴巴蒙了眼睛一路奔波,也得吓个半死。

开始她以为是林乐同的人,可是来人并没有磋磨她,也没有杀她灭口。

陈婆子想了一路,都没想到会是个年纪小小的姑娘。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林嫣一番,突然冷抽了一口气,顿时恭敬起来,朝着林嫣行了个大礼:“可是七姑娘?”

她打量林嫣的时候,林嫣也在看她。

陈婆子虽穿着粗布衣裳,因为被劫持,头发有些散乱,面色有些憔悴。

可是一眼望去,通身的气派并不显狼狈。

这人,说不得在国公府一众奴才中,地位并不低呢。

林嫣倒是惊讶对方认出了自己,笑道:“我同嬷嬷见过吗?”

陈婆子道:“多年前老奴曾给老夫人传过话,姑娘许是没见过老奴。可是姑娘的眉眼同老夫人一样,老奴便大胆猜了出来。”

这话倒不假,谁不知道林嫣长像随了林乐昌。

而林乐昌的长相正随了祖母沈氏,这怕也是林礼不待见林乐昌的一个主要原因。

林嫣抿嘴一笑:“既然认出来了,那就好说话。嬷嬷是个通透之人,想必也知道你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吧?”

陈婆子低头不语,浑身上下透着股倔劲儿!

呦,还同自己倔上了,这背主背的可真彻底。

林嫣冷笑一声:“嬷嬷莫不是还等着朱氏来救你不成?”

陈婆子身子一凛,心里大惊。

“嬷嬷难道就没有想过?”林嫣道:“既能绑了你来,自然是知晓了你所有的底细。”

“祖母才走几年,你们一个一个背主的背主,暴露的暴露,亏了祖母对你们给予众望!”

陈婆子似是被林嫣骂的受不住,悄悄后退了一步。

林嫣喘了口气,真被林礼气着了。

怎么总是做不到端庄、舒雅、矜持,不动声色的令人松口?

这种总想拎起棍子敲人一下的冲动,到底是不是一个端庄的姑娘该有的想法?

林嫣做的板正,瞧了眼气势有些畏缩的陈婆子。

嗯…

一个被人当成最后一块钉子的奴才,必有所依托。

刚才她提朱氏时,陈婆子似乎恐惧的张望了她一眼。

“陈嬷嬷,”林嫣道:“你可能已经听闻了朱氏的死讯,朱氏怎么交代你的?让我猜一猜,是不是等林乐同袭爵,您就把国公府的秘辛宣扬出去?”

陈婆子这下子藏不住了,震惊的望着林嫣,手脚无措,不知该往哪里放。

林嫣看也不看她,继续道:“对了,前几天林乐同遇刺,断了一条腿,怕是与爵位无望了。”

“既然朱氏死了,林乐同也不能袭爵,你的任务似乎没有了呢。”

陈婆子面色如土,腿一软,差一点就倒在地上。

林乐同断了腿?

她强撑着站好,对林嫣道:“既然大老爷不能袭爵,那就恭喜姑娘了,爵位理所当然该落到三老爷头上。”

“话真多!”林嫣突然反了脸:“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且饶你背叛祖母一事。”

“貌似你的身契朱氏并没有放还给你,仰或你侄子身上的命案,当我不知道?”

陈婆子为什么被杨氏抓住把柄,为什么被朱氏收拢,真当林嫣什么也没查到吗?

陈婆子一家子奴才,她终身未嫁只有一个侄子。

被祖母好心放了奴籍,也算给了陈婆子一个甜头。

谁知道那侄子不争气,与人争女人大打出手犯了命案被通缉。

那时候祖母早就没了,陈婆子没了靠山举目凄凉。

杨氏抓住把柄还没来的及用,朱氏就提前花银子摆平了死者的家属改了口供。

因为此,陈婆子才心甘情愿的听朱氏的话吧?

陈婆子身子晃了晃,终于没有挺住坐在了地上。

似乎坐的低了,脸面自尊以及使命什么的便也被踩在了泥里。

她捂着脸抽泣起来:“姑娘要我说什么?那种丑事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听的!”

“能听不能听是我的事情,你只管说就是!”林嫣站起身,靠近了陈婆子:

“林乐同和杨氏,除了苟且,还有没有别的?”

叔嫂***,只要没有捉奸在床,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足以让林乐同恐惧。

那就是还有更深的东西,是林嫣不知道的,却足以威胁林乐同袭爵的重大秘密。

陈婆子抽泣声卡在嗓子眼,张着嘴望林嫣的样子有些傻。

林嫣蹲下去望着她的眼睛:“你若是全说了,你的侄子自然依旧做他的买卖;若是不说,他就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

死者家人不追究,官府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上头非要追究,就算是尘封多年的无头案,县衙府差削破脑尖也能找出真凶来。

林嫣靠着六安侯,不是办不到。

陈婆子在高门大户做了一辈子的奴才,自然晓得这些勋贵的势力之可怕。

索性朱氏已经死了,林乐同也不会袭爵。

当初答应朱氏,不也是内心深处还有些对不起老夫人的栽培,不希望林乐同袭爵吗?

她一咬牙,开了口:“老奴和另外几个姐妹,都是受了老夫人的恩。后来老夫人死了,那几个不知道怎么露出了马脚,被二夫人找各种理由,卖的卖杀的杀。”

只有她因为藏的深,又是林礼院子的管事婆子,倒没引起杨氏的注意。

杨氏盯上她,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底细,而是丑事被陈婆子无意撞破。

陈婆子至今还记得当初听到杨氏和林乐同的对话时,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她知道杨氏一定发现了她。

因为没过几天,侄子就因为女人犯了命案。

她的侄子,一向老实本分,突然之间被人引着花天酒地,定是有人起了坏心。

可是陈婆子一个奴才,又能怎么办?

求国公爷?

林礼知道后不但不帮,反而嫌她丢了国公府的声誉,将她贬了出去。

这不正好落了杨氏的好。

亏了国公爷的继室朱氏看出了内情,伸了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