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掌控着c国和邻近几国政局和经济的小院落里,有的只是这个迷一样的男人,有的只是一股令人精神倍感舒爽和心旷神怡的特别花香。

杨玄已在这院子里坐了许久。

这时,管家格朗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快走至杨玄身边十步之遥时,他的腰微微躬了起来。这是金花会所有人在见到杨玄时都会有的举动,是对身为大主的他特别表示的恭敬之意。

格朗施完了礼,对杨玄禀报了一句什么。杨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格朗汇报完情况,弯着腰又小心而恭谨地退下了。

杨玄轻轻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渐近,直至停在了他的身前不远处。

杨玄睁开了眼:“萧将军,既然夜已深,您也还未休息,不如过来和我喝一杯如何?”

这个点了,按理,人早应该躺下睡熟了。可杨玄却精神抖擞地还坐在这里。若是有会内事务要处理,不在议事堂,就该在他自己的书房才对。

萧天看了一眼杨玄面前的石桌。那桌上摆了两只精致的玻璃高脚杯。看起来,杨玄似乎是早知道他会来找他,所在才特意地在这里等着他。

见萧天坐下,杨玄为萧天和他自己都倒了一杯酒。

微风轻拂、夜色撩人、明月当空、虫鸣阵阵,偶尔还有夜莺啼叫的声音,这样一个夜晚,若是只静躺在床上,好像的确是有些辜负了这翻美好的意境。

杨玄举起了杯,“叮”地一声,是两人间很轻微、又很清脆的碰杯之声。

两人都微微仰头,呡了一口杯中的酒。

杨玄朝萧天微微一笑,“萧将军此行目的,可曾达成?”

萧天现在确定地知道,上回他夜闯公馆可以安全地离开,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运,而是杨玄故意为之。不然,这翠山公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萧天甚至想,今晚他顺利地进入越如梦的就寝之处,也是杨玄有意和下面人打了招呼才有的结果。

所以,对杨玄如此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萧天倒也没感到意外。

两个都是聪明透顶的男人,有些话实在是没必要拐来拐去,徒然浪费时间和惹人笑柄。

“杨先生可否指教在下一二?”

杨玄淡淡一笑,“萧将军,如梦的心思即便是我,也猜不透。有些事,顺其自然对大家都好。萧将军以为呢?”

萧天咪着眼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云彩将那弯下弦月完全遮住了,一时之间,满天的星星煞是好看。连那缎带一样的银河,都分外的看得清楚。只是,他现在完全地无心欣赏。

“杨越真的是你和她的孩子吗?”

虽然他不在乎采月和别人有了孩子,只要她肯回他身边。可是,他在乎她有了孩子就离不开孩子的父亲。这也是当初他千方百计想让她怀上他孩子的原因。因为她自己从小成长于单亲家庭,体会过单亲家庭孩子的酸楚,所以,非万不得以,她一定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杨玄没有直接说“是”或“否”,只是双眼直视着萧天,直触要害地回道:“难道孩子的相貌,还不能让你确信这一点吗?”

杨玄的眼,是那种即便在黑暗的夜里,也令人感到异样明亮的眼。

萧天心痛地闭上了眼。孩子的相貌的确是作不了假的,当今天白天那张脸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再不愿相信,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是你强迫她的?”萧天的牙咬得紧紧的。

他坚决不信她会自愿地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当初,她即使是因为裘岩而忍着剧痛舍下了他,也还是最终没有和裘岩走到一起。她为了裘岩而离开他,这已经是她对他们之间爱情所做的最大妥协和割舍。

萧天坚决不信,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可以超越裘岩在她心中那完美而不可逾越的地位,以至于可以让她真的背叛他,并生下孩子。

杨玄淡然地摇了摇头:“不,如梦是完全自愿的。我从不强迫女人,尤其我不会强迫如梦。如果她现在想离开我和孩子,我也不会阻止她。”

“不可能!”萧天脱口而出。

杨玄也不争辩,只是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又淡然地再次拿起了酒瓶,往杯里倒。

杨玄如此的淡然和坦然,倒让萧天有些动摇了自己的执拗。

她的确是从十五时起就开始爱他,她是真的爱了他半辈子。所以,几年前时她才会在预感到自己出事前,切切地留下那留言,告诉他,她对他的爱是“生离不能,唯有死别”的。

可是,她是真的死了一回的人呀!

人经历过生死的劫难,总是会多少有些变化的。再火热的爱,对那些死过一回的人,也会变得淡然了吧?

所以,她对他的爱随同那次的死一起埋葬了。

当她再次活过来,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为了爱他,可以命也不顾的周采月了,她成了现在的越如梦。

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个安宁详和的家吧?这个家里,有爱她的男人、还有一个用她和男人的名字共同命名的孩子!

“杨越”,不论她是周采月,还是越如梦,这个孩子都是杨玄和她的合体!

而且,身为男人,甚至是身为情敌,连萧天自己都不能不承认,杨玄实在是一个出类拔萃、有着强大魅力的男人!钱、势、貌、智,他样样不缺!即便是把裘岩拽过来和他相比,萧天都不敢说,他们两人谁一定就比谁更强。

而且看得出,他对越如梦也不是一般的好。不然,她不可能拥有现在这样女王一般的至高地位。

这一瞬间,萧天只觉得有一种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和万念俱灰的心死。

“既然是这样,那…那你一定…好好…要好好地对她!”

萧天支唔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句话。

他等了这么多年,只为了等她回到他的身边呀。

可是,她不仅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了,她更是别的男人的孩子的母亲啊。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让一位母亲离开孩子更残忍的事么?何况,那孩子还那么可爱、又那么小。

杨玄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我当然会。如梦和杨越都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会把我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们。”

萧天失神地点了一下头,没再继续与杨玄对饮,缓缓地站起,又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杨玄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天那明显是失魂落魄的、慢慢离去的身影,拿起面前的酒杯,又一饮而尽。

回到房间,萧天睁着眼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在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心痛逐渐蔓延,逐渐加剧,他感觉心脏像是被铁钳死死地卡住了。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有一种要严重窒息的感觉。

萧天无法再保持平躺了。他艰难地翻了一下身,蜷缩着身子侧躺着,费力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个无辜而无助的孩子般。

窗外,一声惊雷突然响起,不久,暴雨如注一般地倾泄而下。

在c国这个热带雨林的国家,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暴雨天气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了。

就着窗外暴雨拍打玻璃窗的声音,萧天像个孩子般的,抖着身体开始低泣!

在公馆另一安静角落的那个内院里,同样还有另一个人在床上与他一样,身体一颤一颤的,也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在哭泣着。

那种心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令她痛苦无比地像只煮熟的虾一般,完全收紧着身子,蜷缩着。眼泪将她脸上的面具完全打湿,她却依旧不曾取下那张面具。

天上如勾的弦月,完全被带雨的乌云遮蔽了。

也不知是夜里几点了,萧天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直未变。他的眼闭着,脑子和心里却没有片刻的停止活动。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事。他觉得越如梦就像个巨大的谜团,他越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她时,却又会同时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清楚她。越看不清,他又越想去探究。可是,越想探究,他又越害怕。

他害怕最后的答案会让他受不了。

最初的绵绵的心痛过后,萧天的理智终于稍微地恢复了一些。

他要再理清一下,为什么越如梦会有如此矛盾的行为?她既然选择了和杨玄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故意勾引他?他不相信这只是她一时的情不自禁。

她绝不是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就算她对他旧情难忘,她也绝不会对他做出如此的勾引行为。不然,当初她早就可以和裘岩勾在一起了。

已是凌晨三四点,窗外的雨声渐弱。这时,萧天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异样声响。他努力地收起自己的情绪,仔细地集中听力细听。

没错,那声音是有人群就着雨势悄悄移动的声音。

萧天“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快步走至窗边,隐在窗帘之后,小心地观察着窗外的动静。窗外,在雨幕下,有不少人影正朝他所在的小楼速度不慢地潜过来。

这异样的动静,让萧天肯定了他刚刚心中的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