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是现在这样的道路情况,他们是绝不可能发生那天那样激烈相撞的故事的。

两人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行人和车辆来往穿梭如流、行色匆匆。

萧天拉着采月的手举至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你看,我和你不早不晚,就在那个时间点共同出现在这里。又不偏不倚,我和你就在现在已经消失的弯道相遇。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早一秒不行,晚一秒也不行。你觉不觉得冥冥中这就是上帝的旨意?他就是要我和你相遇,就是要我和你相爱,然后,他就是要我和你相守一生?”

采月望向身边的男人,看着他,却是微笑而不语。

在她的心目中,她与他的初遇不在这里,而是在校园的那个后操场。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却同样的都是不早不晚、不偏不倚。

她在人生最低落的点痛苦伤心流泪之际又正遇歹人非礼,他正路过操场外墙,听到呼声跃墙而入。在那个星空下的夜晚,从此,他就像一道温柔而闪亮的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此刻站在两人以真面目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回首过往,采月很是感慨。

“萧天,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爱我吗?”

他们的爱情一波三折、跌荡起伏,但对她而言,她始终认为自己和萧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梦,太美太痛太不真实,也太快!

萧天的眼微微咪了咪,此地又此刻,他的脑中同样也在回忆那些过往。

“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见到你以后,我的心就不再平静了。”

萧天也扭头看着站立于他身边的心爱的女人。

阳光均匀地洒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泛着如透明一般的细细的光泽。她的双眼也正看着他,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她的眼瞳中有一张他自己的脸。

“所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她依旧含笑地望着他。

萧天重新看向车来车往的路面,采月的这个问题他很不好回答。

他与她其实不算是一见钟情,但他又的确第一次见她就被她吸引,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特别的人。这个特别的人是他的初恋,也是她的姐姐!

“算吧!有时候爱情来到时,人不那么容易觉察的。”说着,他重新看向了她:“我对你,就是典型的后知后觉!在我知道以前,我就已经爱你爱了很久了。”

他这样说似真似假,似是而又非。

听起来他的答案好像的确是他对她一见钟情,只是因为后知后觉,所以才会有他们之间那一段长长的彼此折磨的时光。

在那段时光里,他的确对自己的第二段爱情后知后觉,只是这后知后觉的真实原因他对她隐瞒了。

但她认可了他的回答。

因为其实在漫长的时光中,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爱着他。直到那夜他将她带到他的别墅,她以为他对她欲行非礼,那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无法挪除的身影。因为有那个身影,别的男人就都成为了“除他以外的其他”。

她闭上了眼,然后微微昂起了头。站在两人初遇之地,虽然物是也人非,但她居然有些恍惚了!时光在此刻仿佛倒流了一般。

她仿佛又看到他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张洁白的面抽纸,对她说:“你先把脸擦擦吧!”

她又仿佛看到,他还是戴着墨镜,对她邪邪地一笑:“两个选择你可以任选:一个做我一年的情人,一个嫁给我!”

时光匆匆,但往事却如昨。

她重新睁开眼,曾经只能出现在她梦中和她画笔下的男人,此刻却正紧拉着她的手站立在她的身旁,而她也已经是他孩子的母亲。

“萧天,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若不信,我咬你一口!”

说着,他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将她拉入了怀中,然后如曾经带她去大排档的那晚一样,当街吻住了她。

太满的幸福容易令人眩晕!

此刻的采月就是这样。

萧天的吻令她无法睁开眼、令她无法再去回忆什么过去,更令她无法再去问他为什么爱她。

“现在信了吗?”他松开了她,微笑着盯着她问道。

她被他吻得有些带喘,“更不信了!”

他嘴角坏坏地一勾,“我把你这话理解为还没吻够!”

于是他再次抱住了她。

幸福而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周一就是肖灵出院的日子了。

从医生一周多前宣布妈妈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采月就已经到香榭园门牌号为802的家里整理好了许多肖灵习惯用的日用品,然后搬进了这里。因为这里离医院近,妈妈出院后进行复诊要方便许多。而且,万一妈妈情况不对,送院急救也快。

周日晚上,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都没怎么说话。连嗜睡的宝他妈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很快倒在宝他爸的怀中美美地睡过去。

“还不睡?”萧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睡不着。”她轻轻动了一下脖子,住他的怀里又靠紧了些。

“在想妈出院后的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

“别想了,迟早是瞒不住的。只是妈刚出院,我们还是要小心些,等她情况再稳定些我们再慢慢让她知道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答话。她实在没有把握,如果妈妈知道了真相,她会如何?尤其她现在还未婚先孕,这是妈妈很难容忍的事。

“睡吧,宝贝!”萧天又拍了拍她,“妈只是更希望我是她的儿子,而不是女婿。至少她并不是讨厌我,所以要说服妈,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对吗?记得我白天对你说的吗?我相信我们的相遇、相爱是上帝的旨意。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和你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又轻轻地“嗯”了一声。现在,她也只能像萧天说的这样来安慰自己了。

“别叹气,对宝宝不好!你什么都别担心,一切有我!听见没?”一边说着,萧天的手一边微微用力地拢了一下。

她嘴角弯了一下,轻轻地又“嗯”了一声。

一大早萧天早早地就起了床,亲自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将他在这里的居住痕迹全部擦除,他的所有物品也都全部打包带走。

原本他想留一部分东西,让肖灵起疑,以便她可以慢慢地接受他和采月在一起的事实。但再三考虑后,他还是没这么做,因为实在不太敢冒这个险。

肖灵这次的换肾手术住院,因为她的体质和肾源融合的进度,本来就比一般的病人住院和恢复期长了不少,他害怕万一她受到刺激再度入院,很难说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亲自送采月去了公司后,萧天又再次返回,到医院为肖玲办了出院手续,然后亲自陪着她出了院,到了新家。

住了这么老长时间的医院,肖灵实在是早就盼着回家了。只是这个家对她而言也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家又不是一所房子,家是由房子里的人和这群人在一起时的所有回忆组成的。

她早就听采月告诉了她,说萧天为他们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这让她再次感叹萧天的细心和贴心。

她坐着轮椅,由在医院负责照顾她生活起居的护工陈姐推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

萧天问她:“妈,喜欢吗?”

“喜欢,喜欢!小天,你有心了!”肖灵脸上的笑容显出她无比的满足,甚至连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都仿佛带着笑意。

“只要妈开心就好!”萧天示意护工去到一旁,他亲手接过了护工手中的轮椅推手:“这里离医院近,您去医院做检查什么的都方便。要是您实在想香榭园以前的老邻居了,就让陈姐和王姐送您去,两边都住一住,慢慢就适应过来了。”

看着眼前孝顺又体贴的干儿子,又想着自己懂事又乖巧的女儿,肖玲觉得自己此前吃过的所有苦实在都不算什么了。

采月下班时,萧天依旧亲自到了裘瑞国际的办公大楼下等着她。

采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以前妈妈住院,所以两人不需要太避讳,但现在妈妈已经出了院了,他怎么还要这么做?

车子到了小区的楼下,萧天却没有上楼。

“宝贝,你自己上去吧,我不想让妈知道是我接你下班的。”

“那你下次别再接我了,你本来就忙。”她心疼地看着他,轻抚了一下他最近明显有些消瘦的脸。

“没事。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的。如果没有意外,每天一早,我会在地下车库的车里等你。”他抓住她抚着他脸的手,不舍地吻了一下。

“不要了,这样你太辛苦了。从东郊海边别墅赶到这里起码也要一个小时以上,而且又是早高峰。”

“不碍事!你要是心疼我,就好好地给我养着,不许焦虑、不许劳累更不许生气!我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盯着你了,你要自觉地管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