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天立即又要上车离开,楚明珠拉住了他:“你上去洗个澡再回去吧。”

萧天不怕洗澡,却怕洗完澡之后的事,“不了,反正现在天热,也不怕感冒。”

“你不怕感冒,却怕和我呆在一起,对吗?”

萧天脸上有些讪讪的,但还是伸手要去拉车门。

楚明珠立即再次开了口,提到了萧天现在最难以拒绝的一件事。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难道你不想和我谈一谈明耀的事?”

听楚明珠主动提到明耀之事,萧天的手停住了。

这件事,不管是让楚氏退出,还是让楚氏留下,萧天现在都很不好再对楚明珠开口。她主动提这件事,是打破这件事尴尬僵局的最好办法。

于是,他陪着楚明珠上了楼,进了楚明珠所住的总统套房。

楚明珠随便换了套干净舒服的休闲t恤和纯棉免熨的沙滩裤,就又下了楼,她要亲自给萧天去买一套换洗的衣服。

等萧天在客房的浴室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走出浴室时,楚明珠已亲自将内外整一套的新衣裤熨好,挂在自己主卧的衣柜里。然后,她才自己走进主卧浴室开始洗。

萧天穿着浴袍坐在会客室沙发上,用手机上网浏览新闻,等着楚明珠出来。

楚明珠洗完澡,把头发擦干后吹得半干,就在主卧的衣帽间,取了件明黄色的真丝连衣裙套上了,因为她知道萧天对真丝制品有种偏爱。

萧天见到从主卧走出的楚明珠如此穿着,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他真怕她又像那年六月的那晚一样,内衣都不穿,只穿着一件性感的吊带睡衣出现在他面前。

楚明珠走到了咖啡机前,取过一个装咖啡的罐子来,扭头问萧天。

“我磨点咖啡,你喝吗?”

和裘岩一样,楚明珠很爱喝咖啡。但萧天不喜欢,尤其对被传得神乎又神、又贵得死人的所谓猫屎咖啡,他更是没兴趣。

楚明珠见萧天摇头,就放下了咖啡罐。

“那你想喝什么茶?还是龙井?”龙井是萧天最爱喝的茶,这个楚明珠自然是知道的。

果然,萧天这回点了头。

茶香微微飘出,楚明珠左右两手各端一盏茶盅,走至茶几前,弯下腰,将莹白的骨瓷茶盅一盏置于萧天面前,一盏放置于另一边,然后才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认识萧天以前,她不太喜欢饮茶,偶尔和一些客商应酬,客商约至茶室,她也只是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喝一点。后来,因为萧天不太爱喝咖啡,她就开始学着喝茶,慢慢地就也习惯了,偶尔自己一个人时,她也会泡杯茶品一品。

一坐下,楚明珠就微微含怨地看着萧天。

“人家喝茶,红茶绿茶白茶黑茶都会喝,偏你只喜欢绿茶,绿茶又只喜欢龙井。”

萧天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确偏爱绿茶,但别的茶偶尔也喝的,只是少。但他知道楚明珠是话里有话,所以没有接她的话。

虽然开着空调,但因为天热,萧天浴袍的腰带系得并不太紧,领口微敞着,露出少许胸膛。

这是楚明珠第一次见到萧天穿浴袍的样子。她看着他,微微地有点发痴,只是很快地又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敢让自己继续往下沉。

聊了些别的闲话,楚明珠再一次主动提起了明耀,“你还希望楚氏撤出明耀吗?”

萧天之所以留下,就是想和楚明珠谈一谈明耀的事。见她果然再次提起,他立刻回复,“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是真想楚氏撤资。”

楚明珠苦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这是她的意思。她现在还坚持让你这么做吗?”

萧天很是惭愧地低着头,在这个问题上,他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对楚明珠。

“我不管她想怎样,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你若还要我走,我就走。就算爸爸发怒要与你为敌,我也会努力说服他不要为难云天。”

萧天的头,这回低得更低了。

“为什么又不敢看我?觉得有愧于我?”楚明珠自嘲地笑了一下:“以前,我都不知道嘲笑过别人多少回。可谁能想到,我楚明珠犯起贱来犹有过之。张爱玲说‘低到尘埃里’,可我觉得我连尘埃都不算了,我根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萧天实在听不得楚明珠如此地作践自己。

他的确对美女投怀一贯是敬谢不敏,但有一点他与裘岩很不一样。

他的童年尝过太多的辛酸,所以对于那些真心对他好的人,他做不到像裘岩一样地理智和冷硬。只要有人可以突破他设置的那层强硬屏障,而真的进入到他的心里,他就再也做不到冰冷到底了。

即或他不会真的答应她们的求爱,但他会给她们温柔。对欧阳晴是如此,对韩露是如此,对楚明珠,他更是如此。

他这样的男人,表面上邪冷,却将炽热闷在了心里,而且,他仿佛注定了要为别人而燃烧。

“珠儿,你别这么委屈自己。我并非对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不想你陷得太深。我并不值得你如此!”

楚明珠转头直盯着萧天。

“萧天,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点男人对女人的爱?我不相信那晚在这沙发上,你只是出于捉弄才和我亲热。你当时的表现根本不像一点不动心的样子。而且,你没有那么坏!你心里对我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对不对?”

萧天又垂头不说话了。

“我热烈地追求过你,也尝试过不与你联系,想要忘记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爱上你,我已经爱了你五年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告诉我,萧天,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地爱过我?”

楚明珠看着萧天的眼神是那样地专注而幽深,萧天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曾经,欧阳书记也曾要求他,让他对他和欧阳晴的关系表态。此刻,面对楚明珠的要求,萧天甚至觉得这种压力还大过面对欧阳书记。因为,他对楚明珠的确不同于对欧阳晴。

如果不是那一夜后,采月就横空出现了,如果那一夜后,楚明珠依旧对他痴缠,萧天并不确定他和楚明珠现在会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眼下,该如何回复楚明珠呢?

是彻底地让她伤心绝望,然后选择放手?还是告诉她实话,让她得到一丝安慰?

如果怎样她都不会放手,那不如让她得到一丝安慰。如果她会痛极放手,那就让她伤心绝望!

出于对楚明珠的了解,最终,萧天选择了后者。

“珠儿,你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而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承认,那一夜,我的确对你产生了一些过份的念头。但排除掉药物的作用和纯粹的生理因素,我认为在我心里,我的确是把你当成是一位极其热情而可爱的妹妹来看待的,就像我对待小怡一样。”

“我不信!”

楚明珠激动而大声地打断了萧天的话。

“妹妹?你对程怡会像那晚对我一样吗?不错,那晚我是下了药,可我不信我是第一个对你下药的女人,难道你对个个下药的女人都会如此就范?若是那样,恐怕你的名誉早就毁了。”

萧天脑袋又开始疼,同样是爱他的女人,欧阳晴从来都不会逼他,而别的女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楚明珠和任何别的女人都不同。

她的确是骄傲的,但在经历了两三年漫长的冷却后,这段感情却依旧炽热,这让她连最后的骄傲和自尊都抛弃了。所以,她开始逼他表态,她要为自己五年多的这段痴恋要一个最终的答案。

面对楚明珠的质问,萧天无话可答。楚明珠太聪明,他骗不了她。对她,他除了拒绝,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在躲。

这种时候,萧天选择了沉默以对。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默认了,对吗?”

萧天微微抬头,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珠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何必要执着于一件毫无意义和毫无结果的事?”

楚明珠的激动转成了伤心。

“萧天,你好残忍!我要为我五年的爱恋,寻求一个结果,怎么会是毫无意义的事?我只是要你一句话而已。难道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我?”

萧天不敢再呆下去了,他想离开。可是他身上却穿着酒店的浴袍,这会儿的他,甚至连底裤都没穿。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

楚明珠失望地抬头看着他。但她还是也跟着站起,走进主卧的衣帽间,把她刚刚为萧天打理好的内衣裤都取过来,递到了萧天的手里。

萧天走进客房去换衣服。

楚明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眼有些发直地发着呆。

不久,萧天面貌一新地重新出现在楚明珠的面前。颜色很正的深灰色衬衫和配色西裤,挺阔而修身,线条笔直而挺拔。

楚明珠站起,走至萧天的面前,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萧天的胸前,欣赏着他穿上她亲自为他而选的衣裤后的俊朗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