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暖阳抵达二楼时,二楼正乱着。一群她并不熟悉、民事纠纷的派出所民警在那里,正忙着将尖叫、哭号的刘莉莉往后拉扯。

“刘小姐,你不能进去!”

“刘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刘小姐……”

他们的拉扯让刘莉莉很快放弃挣扎,倚在一个还算帅气清秀的民警怀里哭泣着,梨花带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看起来好不让人怜惜。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和姐姐吵架的!呜呜呜……你们放开我!你们让我去看看姐姐啊!”刘莉莉哭的无比可人儿,但陈暖阳自下而上的角度,却见到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那笑因为她手的掩盖,旁人看不到,唯独陈暖阳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这正心生狐疑,忽而鼻尖微动,陈暖阳眸子一眯——

有刑案!

这里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

“刑侦A组陈暖阳劳烦各位移步撤到一楼客厅,留两名在楼梯处看守,没我命令,现在开始、谁也不许靠近案发现场!”

先礼后兵,自报家门后,陈暖阳清冽又霸气的命令直接压盖过哭声,在凌乱的走廊里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浑浊的乌云。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也包括那位梨花带雨的刘莉莉,她上下看着陈暖阳,觉得眼熟,随即她记起来——

这不是七夕那天巷子里的女队长吗?

腾的,她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陈暖阳,一瞬间,瞳孔缩了缩,停止了哭闹。

陈暖阳这时候已经走到前方,随着她往前走的脚步,她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道在旁人闻来,很浅淡,可对于刑警队的人来说,他们对尸体和血腥的味道敏锐到了变态的地步……而众人和刘莉莉一般,在陈暖阳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就错愕的睁大眼睛。

陈暖阳、传闻中媲美某冰冰的陈冰冰?

他们看着这位传闻中的人,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今后八卦的谈资!

没错!八卦!

在所有警察中,以派出所的民事纠纷组最无聊,他们不负责破案,只负责调解邻里纠纷,大多数的任务是调解跳广场舞的大妈和邻里关系,像今天这样的小三正室、婆媳闹剧的家庭纠纷,至于其他……就是八卦了!这几年,关于S组、A组、陈暖阳、海归的警界新秀江煜城……都是他们茶余饭后最常的闲聊之一!

然谁能想到、八卦里的女神忽然降临,而最主要的是……

“她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是啊。皮肤好白!”

“看起来好瘦!但听说很能打啊!”

“果然是女神……”

几秒后,众人私下发出窃窃私语,并未有一个离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不是一个“山头”,他们并不怕她甚多。

“那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一组的领头队长名为苗正,他对陈暖阳同是仰慕已久,连办公室都贴着陈冰冰的海报!作为白城的警方形象大使,忽然之间,人就从画上走下来,把他弄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暖阳瞄了他的警徽及挂牌,直接道:“苗正队长,管好你的组员。”

她极为冷冽的看了苗正一眼,却让苗正骨头都快化了。同样是警服,但她刑警队的颜色更深些,愈发显得她一身刚正不阿,巾帼不让须眉。

“哎,我听说她当上队长其实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卖过队友……”

倏地,远处不知哪个组员的小声嘀咕,传到了陈暖阳的耳朵里,那瞬间她的气场忽然凌厉而杀伐,血杀之气让她本就漠然的脸更添上一层寒冰,而这遽然间的冷厉让众人忽然都噤声,觉得她的眼神变成了激光一般——

把每一个人,都被穿透了!

“滚下去。”

在众人浑身发抖中,陈暖阳收起“好”面孔,声音孤寒的可怕:“不然,后果自负。”

最后六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极阴冷的表情让众人不寒而栗,心惊胆战,在鸦片无声时,陈暖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一次性手脚套,她戴的时候,周围仍旧是没有声音的,只是她因为手受伤有些疼,可疼着,也是面无表情的,却是她戴到中途,这些人走到一半时,她听到案发现场里匆匆传来的脚步声。

当下,她眉头又一皱,不悦又冷酷的看向现场,那血腥肆意的门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个民警,脸色苍白的可怕,嘴里嚎着——“不好了!队,队长不好了!死、死……陈冰冰?哎哟!”

在那名警员的话哆哆嗦嗦的说到一半时,他看见陈冰冰竟一下喊出外号,却是话没说完,陈暖阳感觉身旁疾风一闪,那是苗正队长冲过去了,他一大嘴巴子就打在了警员脑袋上,怒骂道:“咒谁死呐!啊?!”

他这吼的时候,陈暖阳又捕捉到上楼梯的声音,想到冯绍良,她眉头皱了皱又松开,随之面无表情的再吩咐:“把这间别墅的人都叫去一楼客厅,做简单笔录”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如那间死人的屋子了。

血腥又混合着沐浴液的味道中,陈暖阳小心沿着方才警员采乱的地毯旁,往里走。在她走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苗队长的响应——

“快快快,把人都叫去客厅……哎,冯先生,您不能进去,已经封锁了。”

“里面怎么了吗?”

冯绍良追来晚了,刚才楼下接了个电话。苗正拉他下去,圆滑的避重就轻道:“放心、里面有陈队长呐!你放心!陈队长在什么都能解决……”

他一连说了两句放心,似乎怕一句不够用,而陈暖阳在外面嘈杂的下楼脚步声里一步步地小心往里走,越往里,越是血腥浓郁,并且这其中还夹杂了淡淡的尸臭,味道很淡很淡,应该没死多久。

陈暖阳想着,走的时候又略微打量了这间房。可能是巧合吧,她现在处的这个房间和韩画家的死亡房间是同一间,只不同的是,这间屋子不是画室,它是集办工作书房、浴室和卧室三体合一,东边是工作桌,中间是一张白色的大吊床,最西边却是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那里,是浴室。

警员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粉紫色帘边,帘子已被拉开,半掩着露出一池血红色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