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纪家的惯例,每次的活动都是在凌晨举行,然而,这一次的活动却被纪东提前了2个小时。这样的举措让原本的计划错乱,也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时辰未到,山门不开,无论是白城的人、容旭勇的人、其他黑道势力、容家老爷子的人还是容旭尧、刘子浩都被隔在了山底。

夜半钟声,佛号鸣响,活动已经正式开始。而山外的人,有咬牙切齿痛骂纪东的、有按兵不动稳若泰山者,还有远程指挥,调动人马的。他们为了利益结盟,却在关键时刻被利益出卖,人生百态,这个当口,他们算是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容旭尧,你的人进去没有?”刘子浩和容旭尧并肩而站,一同望向不远处的灯火闪动处,一样的关心着那个人的安危。

他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看着远方,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在折磨。直到山腰上升起的那枚炫紫色的烟雾,容旭尧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奉天寺,宋敏柔是被突然叫醒的,原本她与刘子浩安排的线人商定等到他们的人到来之后趁乱先去后山,没想到,纪东把一切都提前,她们也不得不再做打算了。

整个活动场被佛号声覆盖,宋敏柔被圆海师父和众多僧人围在中心,即形成了保护层也丢失了独自去后山的机会。这种情况让她坐立不安,如果不赶在其他人之前恐怕紫金洞里的东西还是会成为自己的筹码,既是老额吉派人赶过来,解除天使吊坠的意义,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还会与自己纠缠下去。

她看了看周围,那些跟着纪东,曾经为非作歹的人已经开始祭拜,虔诚的样子与手染鲜血的时候判若两人,多么无聊的活动啊,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敢说有信仰吗?如果,佛祖连十恶不赦的人都要庇护,那真是可笑至极。

突然,寺门被打开,佛号仅仅停顿一瞬间就又响了起来。宋敏柔回头看了看,竟然是察哈尔的巴特尔活佛,不同见到的两次,他身披佛门盛装,手持经轮走了过来。后面,还有百十位僧众,她认得,是老额吉的门人,他们,是来接应她的吗?刘子浩,成功了吗?

“佛者,心也。魔者,心也”圆海师父叫住了欲要起身的宋敏柔,示意她静心而坐,无关其他。

“可是,活佛他…….”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在期盼也无济于事,静静地等待就好,快到了”

“可是我静不下来,佛祖能让我静下来吗?”这位圆海师父说话总像是在打哑谜,宋敏柔经常听的一知半解的,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反驳。

“苦难不都是你的,快乐也不都是他人的。佛祖没有抛弃过你,你何必要自我抛弃”他像是知道宋敏柔的内心,言语之间另有所指。

“静心,最先净心,你心不定,被道而行,何以静?”

说完,圆海师父不再理会她,念起了《净心咒》,走过来的巴特尔活佛对她一笑,坐在身边,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尽、净、静”

耳边苍茫的曲调灌入,一遍、两遍,周而复始,宋敏柔不再似方才那般躁动,那三个字,像是解锁的铃铛萦绕心间。也对,既然做不到计划内的事情,不如来之,安之,顺其自然。

等到纪东打开山门,众人前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容旭尧走在最前方,越过大殿前百余位僧侣,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小的瘦瘦的她。还带着冷气的津市,尤其是云台山萦绕着湿冷的雾气,她坐在地上几个小时,怎么受得了?

“不忘深仇必定曾经深深的爱过,后来,由爱生恨,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恨,是得不到或者不完全的遗憾。人格缺失也好,精神分裂也罢,都是庸人自扰,以善养恶罢了。哪里有人天生为恶呢。”巴特尔活佛了解一切事情的始末,在七十年前对纪家外婆说过,二十年前,这番话他对纪东说过,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又因为同一件事情说出了同一翻话。

“我没办法啊”也许,真的是心魔在作祟,佛号压制了蠢蠢欲动的情绪,却压制不住那颗刺痛的心,

“魔念所执”活佛摇了摇头,和当初的他们一样,宋敏柔已经曲解了善意,变得偏执。

“老额吉给您扳指了吗?”宋敏柔口中的扳指是上一代察哈尔遗留的物品,因为天使吊坠被外婆带走,新任族长又不能没有权利的象征,所以,那枚祖母绿的扳指没有随着老族长下葬。只是,这枚信物除了各族的大组长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这对天使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殊不知,都是过眼云烟。

“带来了。孩子,你不该参与这场纷争,这不是你的天命”活佛一早就知道宋敏柔不是纪家的孩子,从二十年前弱小的她带着外婆回到部落的时候就知道了。

“因为我不是纪家的孩子吗?”宋敏柔苦笑一声,双眼含着泪的看着活佛。“来不及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更不会相信了。巴特尔活佛怎么会知道?外婆告诉你的吗?”有一种直觉,外婆应该和眼前的活佛非常熟悉。

“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意义了。当年,我没有拦下你的外婆,让她坠入苦果。如今,你不能再走老路了”七十年,就像是在昨日。巴特尔活佛就像是仓央嘉措一样伟大,和他一样,年轻时的他对生活、爱情、佛祖还有未来充满着浪漫柔情。他想用美丽化解世间的丑陋,救赎堕落的灵魂或者说因善显恶的苦果,只是,没想到他救了千千万万,却没有救出打动他心扉的姑娘,眼看着她成疯、成魔,最终离去。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