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苦痛炼体

龙啸九天这门功法品级很高，且属性与何辰极为契合，若得以完美施展，何辰有信心堪与通天境初期强者一战。

只可惜世事从来没有如果，他最需要的是时间，他最缺少的也是时间，而如今他最得不到的，还是时间。

不过说到底何辰的运气不算坏到极限，龙啸九天本身强大的威力，并不枉费。黑龙被无形冲击力抵消溃散，而那股冲击力同样被黑龙抵挡削弱大半。

玲珑塔不须出了。

收无尽之刃回紫府，何辰抹抹鼻尖，握紧拳头以肉身再度冲向销金毁石的无形杀机。

硬扛。

是何辰做的选择，也是没得选择的选择。是对凌峰宝体的考验，亦是凌峰宝体难逢的磨练。

此役之后，何辰的肉身强度将得到质的飞跃……前提是从痛楚中熬出头。

无形波动里的成分很复杂，何辰本以为冲击波的形式只是单纯的灵压，等到进来才发现，看似一无所有的空间，竟然充满了罡风、极热、极寒以及雷电。

何辰真不知道自己这算走狗屎运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任何一样都是极佳的炼体环境，有的宗门为了让门下弟子炼体，甚至不惜耗费巨大代价，弄来天然的罡风或者地火亦或极地寒冰。

但炼体的过程，本就是将肉身防御击溃再重铸无限循环，熬炼的强度自有考究，一旦过了某个限度，便是只有击毁没有重铸。

换言之，如果熬炼超过肉身承受极限太多，人便直接废掉了，乃至直接炼体而亡的事例，在修炼者的世界也是屡见不鲜。

……

何辰并不确定破入开元境界后的凌峰宝体，能否承受住这样珍贵又危险的煎熬，幸好，他没有退路可言。

“撕！”

一进入无形的空间波荡里，他的衣服便瞬间湮灭，腹部则是直截了当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这还是被他全力一击的龙啸九天消耗过的程度，若是爆炸全部的威力，那岂不是进来之后他整个人要当场化作劫灰？

“了不起！”

何辰不禁咬牙发出赞叹，假如是当代的修炼者，几个不入开元境的家伙自爆，哪可能会有如此之强的威力。

很快，不堪折磨的凌峰宝体绽开了第二个血淋淋的伤口，远比第一道狰狞可怖，生生从肩厚延伸到臀部。

说不疼是假的，但何辰硬撑着没有为此叫喊，不是为了体面或者尊严，而是他十分清楚，往后的痛楚只会比现在难忍，如果一开始便将发泄的方式用上，到后头就没有别的方式能坚持住忍耐了，一定会熬不住。

后果，极有可能是嗝屁。

他自然不情愿就此赴死，哪怕或者的代价是任何非人的疼痛煎熬。

……

过程是无可奈何的漫长，许多天以后，滁州城已经从人祸中恢复平静，残垣瓦砾无人问津，原本幸存的居民，也早在第一时间彻底蒸发，丝毫痕迹也未留下。

若有人踏足此地，兴许还能看出这曾是一座城池的遗迹，却全然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除非他们聚焦目光朝天上张望。

那里有整座城唯一的活人，无凭无托漂浮在空气里，身躯诡异扭曲，并且不断挣扎着，浑身上下每一处皆被鲜血染透，但还是能很明显从轮廓瞧出，那家伙是个裸男。

何辰身上不着寸缕，正光着屁股在煎熬中度日如年。

数日光景过去，从肩到臀的那道大伤口已经痊愈，而在别的身体部位，则是添了更多的新伤。

爆炸威能内，首当其冲的伤人气息便是罡风，如刀割般给予最直接可观的撕裂。之后，雷电的效果才会接踵显现。

很多凡人以为雷霆的力量就是闪电，其实不然，闪电不过是雷霆的具象化表现，但它真正的能量，是狂暴无比的电流。

最直观的是何辰肌肤上被电弧炸出的若干个坑洞，实质的伤害，则是电流全过程不停息地在身体内外游走，痛入骨髓。

继续逗留，极寒与极热的温度才会生效。

如果有人现在朝何辰泼去一盆水，冲净他满身的红黑夹杂的血渍，便能见到他真实的肤色……半边身子烫得像煮熟的鸭子，膨松而绯红，另半边身子则苍白无比，全无血色，条条发黑的筋清晰可见，与电视里的僵尸形象毫无二致。

这所有的痛楚混杂在一起，便成了一种全新的难过……而不再单纯只是痛苦。

何辰从前受过类似的难过，那时候的实力远远强于此时，所以忍得住，但那并不意味着现在的他就无法忍受，因为那时候的心境没有强过此时，时过境迁，如今的他只论心境，甚至还要比那时候更坚韧。

……

十天，整整十天时间。

何辰的意识从清晰到模糊，再由模糊恢复清醒，如此循环往复无数次，折磨终是结束。

高高的，他从将近三百米的空中跌落至地面，震起一阵烟尘。

肉身看上去依然狼狈不堪，但实际上凌峰宝体已然新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尽管虚弱，却绝不至于在这样的高度下给摔死。

“好歹，老子是撑过来了！”

他目光略显涣散地看着天空，乌云依旧铺满隆冬的氛围，黑压压盖住整片大地，仿佛从未因尘世间的世事更迭而有过变迁。

一寸寸肌肉皮肤骨骼脉络都在疼痛过后迅速愈合着，那种感觉，与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成正比，那时如何的难过，这时便有多舒爽。

肉眼可见那些伤疤尽数消却，焕然如新的肌肤，堪比婴儿般的嫩滑。

短短几分钟，何辰又重新恢复了小白脸的模样，没有半块布遮掩的身躯，足以让九成的女人都羡慕得如痴如狂。

何辰缓缓闭上了眼眸，他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静静地躺在这儿睡一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于是他就真的很快睡过去了，没有顾及自己风中赤果果的形象有伤风化，也没有思考温半雄逃难时除了两个女儿，为何还带上了陆药。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最后何辰安然无恙地醒来，重新给自己穿上衣服，便动身向西面而去。

当时波动冲天之际，他在天上看到了温半雄逃离的去所，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还在那个位置。

“最好别让我找着你，否则，哼！”

何辰挂着略带恨意的眼神走出滁州城的废墟，心里已经将温半雄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修炼者自爆的威能确实令他受益匪浅，但吃的苦头也是能让他永生永世都记忆犹新，那些苦楚，须得有人来偿还。而最好的对象，自然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何辰已经决定了，待自己抓到温半雄那个混蛋，势必要对其用上所知的一切酷刑，让对方尝尽所有残忍之后，再把他所知晓的东西一件一件拷问出来。

比手段歹毒，何辰自问不比任何人逊色，毕竟他修的是魔道……正统魔道亦是魔道。

……

滁州城外是官道，西行五里，有一座小镇。

这个距离刚好能够在那场骇人听闻的爆炸中幸存，但显然还是有很多原本在这里的人被吓跑了，当何辰进入小镇，已是人烟寥寥。

天灾当道的年头，异乡人途径某地早就成了惯常，只是人们依然保持着警惕，看向何辰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于是只好打消找人询问的念头，何辰独自走向镇子中央，寻到镇里最高的建筑攀上顶部，闭眼将神识之力扩散出去。

带有灵力的反馈虽说极少却也并非全无，说明这里当前仍有修炼者徘徊。至于是坐镇此处护着本地民众，还是像他一样仅是路过，何辰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这几道灵气里兴许就有温半雄。

记住了大概方位，何辰跳下高楼开始逐一找寻，神识放得微弱以免打草惊蛇。

然后温半雄果然不负所望，还真没被他找着。

全镇拢共八道灵力源头，其中七道浅淡依稀，大抵不过是勉强算作修炼者的凡血境界初期，只有一道明显且清楚，与温半雄境界相当。

在凡俗国度，一个温半雄已经够充当一方人物了，紫血境高手不会太多。然而何辰抱着几乎笃定的想法破门而入，看到的却是个正在与俊俏面首厮混的中年胖阿姨。

自然是找错了，温半雄就算能把女儿和陆药藏起来，易容功力也绝不至于高明到连性别都改变的境界，连何辰这种用惯障眼法的老行家都瞧不出端倪。

而且，何辰也不认为温半雄有那么聪明。

保险起见，他于是又顺藤摸瓜找上了另外七道气息的主人，结果没什么悬念的一无所获。

再往后，他在镇子里持续流连了五天，整日闲逛，幸而与一帮游手好闲的浪荡子搞好了关系，从他们嘴里才得知，有与他描绘相似的四个人早在八九天前便离开了小镇，往东南方向而去。

“滁州城死了好些个人，不晓得闹什么鬼，他们是从大蜇山那么绕过去的，应该是往驿站走了，但去了驿站又往哪儿走，这我就猜不到了。”混混头子懒散道。